之前，我有个同学，别人的文艺迷梦是去西藏走一圈净化被城市里的钢筋混凝土污染过的心灵，而她的文艺梦刚好相反，她特别想去一趟国家图书馆看看历代的藏书，别人嘲笑她的梦想低俗的时候，她冷冷的说：“你们知道人最高的信仰是什么吗？告诉你们，是生存。为了生存，人可以把什么都变成高尚的借口，这些借口或被包装成风俗，或被包装成信仰，但是人类发展了几百万年，一步步的让群体摆脱愚昧、建立秩序，这些努力前进的脚印都被图书记录了下来，我希望能从过去的火光看到未来的路，我是为了变得文明而想要净化自己的心灵，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堕落找到借口。”她的这番话让她和另外的文青划清了界线，她暑假攒了机票去了国家图书馆，一些文青去了西藏走净心之旅，回来后两帮人都闭口不谈自己什么信仰了。

当我把上面这个事当成段子讲给张齐听的时候，他不置可否的别别嘴。

“你信因果吗？”

“信。”

“你信轮回吗？”

“不信。”

“为什么？”

“你看，我手里的这个汤匙，我把它拿起来，它就会被我拿起来，我把它放下去，它就会被放到桌子上，这是因果。这个汤匙会被折断丢到垃圾场，然后再被重新挖出来熔炼，变成汤匙，这是轮回。它会不会在垃圾场就被永远埋着了？它会不会被熔炼成别的，不再是汤匙？”张齐用右手溜着汤匙，侃侃而谈，脸上满是戏谑意味的笑容。

“所以……”

“你呢，你信吗？”

“我信。”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男人都这样，不管多聪明，都会带点自以为是的。

老实说，我不太喜欢欠人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人情，我觉得欠人人情比较难受，想必别人也一样。价值互换是人际交往的前提，每个人心里都懂得，不懂的人只是装作不懂。问问你自己，你以为一个身价千万的公司男高管追求一个饭店服务员跟追求一个同样身价前往的公司女高管一样吗？也许，这么假设，也许他追求两个人出于同样的爱意，但是追求的方式绝对是不一样的，饭店服务员如果要他十年薪资的东西，他会立刻转身就走，女高管如果要他十年薪资的东西，他会努力达成，这是价值互换最直接的体现。如果饭店服务员的年薪身价跟男高管相当，男高管还会转身就走吗？我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会大大下降，因为女服务员用自己的劳动换现出来的价值比女高管的低，所以她在索取价值大于自己可以实现的很高价值的时候一般人都会觉得这是贪婪，进而上升到道德高度去评判。爱这种东西在男女交往中的影响算是比较大的了吧？这影响了价值互换的实现了吗？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这种规则的存在，有人故意漠视的话不说出于坏就是出于蠢，我内心一直坚信越不想实现价值互换的人，最后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自己要出不起的那种。

我接受张齐一起吃完饭的邀约就是不要他欠我人情，他除了有男人普遍的自以为是，这顿饭还算比较愉快，除了讨论各自信仰，虽然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下次想吃饭凑人数的时候还叫你行不？”结账了之后，张齐临出门问我。

“行，只要你能接受我比较高的期望值偏差。”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推开门，示意我先出去。故意的绅士风度，你们懂的。

“没想到你会懂期望值偏差这种概念。”

“不然你以为我就会斤斤计较那些冰冷的数字到底相不相等吗？”

“还是比较意外的。”

我无奈的笑笑，男人都相当的自以为是啊。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吃了顿饭，而且还是顿人情饭。张齐这人是这天底下最普通不过的人了，就是这样，我用得着管他是好是坏吗？用得着管他对我用心不用心吗？我们在这片地方如同浮萍漂泊不定，如果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我还是会过我的日子，他还是会过他的日子，可是我们却没有错过，似乎还纠结到了一起，这种纠结不是别人说的不期而遇，而是忽然的意外。我们用自我去触碰对方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其实还可以，就像花落了掉到水里一样。于是，我在回去之后用心的猜测张齐的想法，估摸他的性格，想象他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想象他平时在干什么，后来实在想不出来了，给他发了个信息，他马上回复了我。我可以向任何人保证我对张齐绝对没有男女的那种喜欢，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就是闲得慌了。

其实吧，我是真的闲的，闲了会懂别的东西，闲了会找些不容易让自己情绪波动的方法，如果一定要时时面对这生活的压力，光是承受那些压力就不堪重负，就像易小芸，她现在要出去跟别人吃饭，别人肯定不会知道她懂什么，只知道她比较想钱，尽管她不是那种嗜财的人。既然想起易小芸了，就顺便说说她现在的境况吧。她新交的男友被公司开除了，本来易小芸好好的单身美女硬生生的为了两个人所谓的未来要把工资撕开两半，一半给边考托福边找工作的男友，一半应付自己的生活开支，我就不明白她这样做图什么。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之前她每个月薪水一半是买衣服的，现在她把那些钱都给男友了，她男友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她也没以前换新衣服那股兴奋劲了。我给她设想过万一男友找到个工作是要离开深圳的，你易小芸不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一男友工作一直找不到，三年五载的，你易小芸也陪他耗下去？易小芸却对我的劝告充耳不闻。女人对男人的母爱一泛滥，就是双方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