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把那个全息投影仪给戴恩，告诉他怎么使用就可以和飞艇中的指挥官对话后，他已经足足把自己关在这个办公室里两个小时了。

守在门外的守卫兵是个长着兔子耳朵的萌汉子，一看就是两星混血的结果。这真是个奔放的年代啊，这种跨越地域跨越种族的爱恋已经是任何外在因素都阻挡不了的了……莉莉安在看到守卫兵的一瞬间，只剩下了想冲上去捏一把他耳朵的冲动。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指指房门问道：“还是……没动静？”

守卫兵抖着自己的耳朵：“没有。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

莉莉安急忙摇头：“没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户外面的天空。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她追踪飞艇倒是没花多少时间，但是戴恩在房门里这么一关，现在也都天黑了。

其实她是想等戴恩出来和他一起回去的。这么看来，戴恩和那个指挥官有很多话要说，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了。莉莉安决定还是换个地方去等的好。

“这位……兔子先生。”莉莉安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秘书，见他动了动耳朵，没有表示反对，继续坦然道，“这里去花园街要怎么走？”

“从军营北门出去右转之后，徒步十公里就到。”守卫兵老实地回答。

“十公里？”莉莉安愣住，“你确定是徒步？”

守卫兵见莉莉安的脸色不太对劲，也是一脸的疑惑。徒步十公里，又不是跑步十公里。他们训练的起步价都是二十公里，这十公里不跟散步一样就过去了。

再说少将家就住花园街，他每天就是徒步来的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有这一个办法。”守卫兵回答完莉莉安的问题，目视前方，再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莉莉安带着额头的三道黑线，漫无目的地重新晃悠回了实验室。

军营的机械实验室和化学药剂等都是公用。在同一个房间做实验当然会有矛盾。为了防止化学试剂炸了机械师的机器人、或者机械师的齿轮飞出去打碎了药剂师的试管，这类事情的发生，在进入实验室选取好实验区域后，实验室系统会制作粒子屏障，将这个区域独立开来。隔音隔物，各种实验需求条件也可以在此空间内随意调节。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空灵的歌声。

莉莉安停下了脚步。

她刚刚在这里鼓捣追踪的时候，这个实验室就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早就过了正常上班时间了，到底是谁还在实验室里？而且连粒子屏障都没有开，还能听到声音。

她走到门口，看到不远处有个正在看显微镜的人。长发及腰，漆黑顺滑，赶上广告了里的那种了。莉莉安走到他面前，敲敲桌子：“实验室规定，做实验的时候要开粒子屏障，不然会有危险的。”

那人依旧没有抬头。

“额，实验室规定……”她凑近了他一点，继续锲而不舍地道。

“我知道。可是我不在做实验。”那人猛然一抬头，和莉莉安对视。

美人诶……

莉莉安呆住。她当然不是那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眼前这个人显然是例外。这……漂亮的有点过分了。柔和的脸庞，但是五官确是立体而精致，墨绿色眸子带着一点不耐烦，一撩柔顺的长发，盯着莉莉安看。

可是美则美矣……好像看着有点奇怪。

“那你在看什么？”意识到自己这种呆愣愣地看着人家有点不礼貌，莉莉安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问到。

“我们科研人员，是讲究追求事实真相的吧？如果有一件你未知的客观存在的东西，你会不会寝食不安也要把它弄懂。”那人看到了莉莉安的工作牌上的机械师三个字，收起了不耐，目光灼灼地问道。

“是！”莉莉安被他看的突然有了一种作为科研人员的使命感，一本正经地点头。

“所以啊……我已经下班了但是还是回来了。我研究了好几天，不弄清楚，实在是觉都睡不好。前几天还丢了个试验品，好不容易又找来一个……等等，你是女人？”他突然皱着眉头，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莉莉安。

莉莉安无语：“很明显，我是。”

“特征不是很明显……不过算了，既然你是女人，这个东西你肯定认识。你来帮我看看吧。”他的目光在莉莉安的胸口处扫了一下，然后让开了自己的位置。

莉莉安十分地不高兴。

虽说她在帝国理工那种遍地是汉子的学校里待了几年，但是也不至于就给同化了吧。他刚刚说自己特征不明显？

莉莉安嘟囔：“是你眼神儿不好……”

不过美人相求，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姑且看一看好了。莉莉安凑到显微镜面前，一边调整焦距一边皱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白颜色的一片，偶尔还有一点五颜六色。她研究了好半天：“这是布料吧……”

“这当然是布料。可是我不懂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那人把标本载玻片取了下来，对着光仔细地看。

“你能给我看看，你是从哪里取的样么？”莉莉安问。

“这个。”他指指另一张桌子。

莉莉安一看，差点两眼一黑。

这不是……碎花内衣两件套么？

这东西最近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先是卡住海丽，再是卡住重炮。她的第一个月金币会丢，也全是因为这个东西！

“你说你前几天丢了样品？”她看着那两件熟悉的衣物，问。

“没错。”他果断承认。

“那个……托雷托。”她照着他工作牌上的名字念着，语气十分无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研究内衣，但是我劝你，最近出去躲两天。”

托雷托不解地望着她。

莉莉安扶额。戴恩要是知道那内衣的来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作为同事的好心建议，真的。”莉莉安无比真诚道。

“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实在是弄不懂，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戴这个东西？我试图观察它是不是用什么高科技材料合成的，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成分大多是棉而已。”

莉莉安点头：“好内衣的确要全棉制造。”

“为什么？”

莉莉安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那人若有所思：“万一我以后变成了女人，每天都要用到这个……现在不研究清楚怎么行？”

“万一、以后、变成？”迅速抓住关键词的莉莉安遏制住下巴要掉了的趋势，瞪大眼睛看着淡定地说着这话的人。

托雷托点头：“是啊。人鱼在没到三百岁之前是没有性别的。不过我很快就要面临这个选择了。真是为难。”

“人鱼……啊……”莉莉安了然。

难怪那么漂亮。她说他的五官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美得惊人，但是好像确实有一些看不出性别。

人鱼族都算是传说中的种族了。莉莉安从来没有指望自己这辈子还能遇到一只真正的人鱼。人鱼曾经遍布各个星球，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存在。性格温顺长相美丽，绝对的世间尤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就少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珍稀动物。”托雷托无奈。

“没有没有……只是地球上有你们的传说很久了。”莉莉安道。

“地球……”托雷托蹙眉，回忆了好一阵子，这才道，“从前那里的族人倒是很多。不过后来你们那水实在不能住，所以我们就搬迁了。”

莉莉安眨眨眼：“那你的尾巴……？”

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好奇……不是说人鱼变成人形走路很痛苦么？想不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每天都要忍受这种苦楚，真是好可怜。

托雷托觉得自己再和这个女人说几句话绝对是要暴走的：“你真的可以不用同情我。人鱼百岁之后就可变换鱼尾为双腿。有鱼尾的只是幼年人鱼。你到底是听什么传说长大的？这种事情《星系种族全谱》里写的清清楚楚吧？行了行了，这么晚了，你也快点走吧。你一个女人走夜路不方便，要不要我送你？”

“你也不是男人啊……”莉莉安看了看他，很认真地说。

托雷托气结。

“好妹妹，我们两个人走，安全系数也会高很多的。不信你可以自己计算，真的……”托雷托勾住矮自己一个头的莉莉安的肩膀，笑容满面地对她道。

莉莉看看着托雷托阴森森的笑容，点头：“不用算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