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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刃烈阳花》第一章 天剑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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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时节,节气刚入大雪,地处烟雨江南的杭州,晴日高照,依旧没有多少暖意。

城外五十里的天剑山,一片萧杀,峰顶的一间破屋前,即将十七岁的李潇然,立在阳光下之中,舞动手中的长刀,身上青灰色的长衫,多处缝补,满是褶皱。

衣衫虽破旧不堪,却异常干净,勤于清洗,不少处都已发白。

杭州本是古时吴越之地,盛产名剑,更有不少名剑世家,坐落于此,穷尽一生,苦修剑道。

这天剑山,原本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附近良田广漠,当地人称为牛首山,有群牛朝拜庆丰之意。

凋零的地方,都有着辉煌的曾经,名震大江南北的天剑山庄坐落于此,如今只剩下断檐残壁,和几间破屋。

李潇然独自习练一番,收起长刃,走进残破的屋舍内,开始生火造饭,桶里的水已经结冰了,点燃柴火,将冰放在锅内。

房间内渐渐有了暖意,艰苦的条件下,李潇然的表情,没有一丝沮丧,脸上如晴空一样片云不染。

锅中的冰块渐渐化成水,冒着热气,痴痴的看着冰块融化的过程,向灶内扔上几根柴棒。

这样的变化,如成长,如凋零,冰的变化,引发水的变化,冰、水、火,在一层薄铁相隔下,是相互摧残?还是相互帮助?找不出正确的答案。

这样的问题,在常人眼中是无聊的,他却常为此深思不已,见冰完全融成了水,抓来一把米洒在锅中。

也不盖锅盖,目不转睛的看着米,一圈圈的胖起来,直到所谓的熟透。

叹道:“人心就是如此,搏动的心脏如同米粒,一点点的加热,一点点的膨胀,吸饱了水分,就变得蓬松,柔软,外表也华丽起来。”无视翻滚的开水,手伸入锅中,缓缓捏出一粒熟透米粒道:“只需轻轻一捏,就化为粉末。”

盛了碗米汤,缓缓灌入肠胃中,看着锅灶内的火焰,一点点熄灭,直到不在散发温热。

李潇然拿起轮回刃,走出房间,向山下走去。

爷爷李逍在初春时,前往南诏,走时留下一个任务,让李潇然,杀一个叫薛虎的人。

探查了半年多,摸清了这薛虎的底细,此人是天平军镇守杭州主帅,武功平常,仗着权势,搜刮钱财,强掳城中貌美妇人,且具是他人之妻,在城郊建一座府宅,叫桃林,府内堆满金银,将强掳来的美妇,聚在他息身的二层醉仙楼中。

癖好令人发指,命楼中妇人不许穿衣,最喜看,手下官军,集体污辱这群妇女,每日都有女子,被折磨至死,或不堪污辱自杀而亡,无数人想杀他。

这薛虎深居简出,宅内及周围,命一千军士把手,长弓利剑,还有四位龙泉剑手,甘愿做他的走狗,寸步不离守护他。

李潇然来到桃林附近,满天乌云密布,天早早的就黑了下来,寻一隐蔽之处,脱下破旧干净的长袍,换上天平军的衣服,将长袍小心叠整齐,如同出闺的姑娘,整理自己的嫁衣。

将折叠方正的外衣,放在树杈上,盘膝坐在树下,毫不在意地面冰凉,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时机。

子时狂风大作,他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直到漫天飘下鹅毛大雪。

他动了,缓缓站起身子,在风雪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走。

已经走进了弓箭手的射程,没有劲箭向他袭来。

府宅许多燃烧的火把,也熄灭在风雪中。

把手的士兵,许多返回房中,围着火炉取暖,李潇然进了宅院,没有人对他起疑。

走到一处假山旁,伏在岩石背后,又开始等待,这次等待世间很短,只有半个时辰。

一个士兵向着岩石走来,口中抱怨道:“你们在楼中花天酒地,这冻死狗的天气,还得让老子给你们放哨。”

发完这句牢骚,行走的身体来到岩石旁,感觉有什么从脖子上闪过,想转身看看,头却没跟着旋转,掉在了地上。

李潇然将残躯拉到岩石后,温热的身体,不停抽搐,取下他身上的腰牌,捡起地上的人头,放在他胸口处。

来到醉仙楼的北面墙角,对着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一个士兵道:“老六我来换岗,这是腰牌。”

老六拿过腰牌道:“你再不来六爷我就要冻死了,自从凭借腰牌换岗点到,想偷懒都难,这后半夜就辛苦兄弟了,不管你是那一伍的,地上还有半坛烧酒,这天气不喝点,等到天亮,感情成冰溜子了。”

老六拿起酒坛又喝了两口才离开。

岗哨上方,就是薛虎卧榻之地,此人甚是荒淫,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整间房子都是卧榻,无论是否要欢好,房间都会聚着十个貌美的妇人,赤身席地而眠,随时供他玩乐。

李潇然凝神静听,静静的站在墙外,他依旧在等,在等一个花费半年打探到的时机。

寒风依旧呼啸,大雪快漫过脚踝,二楼的薛虎还在还和妇人欢好,李潇然能听到妇人的叫声,不知是舒适,还是悲愤。

一炷香过去了,妇人的叫喊声停了下来,李潇然左手握上了刀柄,不知他要如何杀死薛虎。

欢愉后的薛虎,精疲力尽的来到墙边,看着刚在自己身下奄奄一息的妇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若是这妇人在欢好中死去,他会大声的笑出来。

薛虎靠在墙上闭幕休息,这是他的习惯,习惯靠在后墙休息,或看这群赤身的妇人。

两个想讨好他的妇人,立即上前,为她按摩。

李潇然动了,双膝弯曲,由于两女身体的移动,确定了薛虎的位置。

跃身出刀,落地时,长刃已在刀鞘中,身形默入漆黑之中。

长刃刺穿墙壁,也刺穿了薛虎的心脏。

薛虎睁大双眼,感觉被利刃刺穿后心,想回头看看,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四肢已经不听使唤,想说什么,嘴唇舌头也在不停的抽搐。

两女惊吓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面目狰狞,五官扭曲。等抽出停止,一女子小心的伸出手指,放在他鼻前,见呼吸已经停止。

顿时吓瘫在柔软的毛毯上,身下漆湿了一片,另一妇人见她如此,也将手放在他鼻前,身体瞬间瘫软,没有因此失禁,一脸恐惧,语无伦次道:“他、他、他死了……没有呼吸了……死了,死了。”

楼梯口守卫的四个剑手,听到‘死了’,携剑冲了进来,用脚踢开两女,扶起薛虎,见后身后鲜血一片,后心从墙外被利刃贯穿。大声喊道:“有刺客,抓刺客。”

其中两个飞身来到房后,早已空无一人,急命府中士兵,搜寻刺客。

刺客还未找到,一人来报,道:“大公子薛让死在房中。”

四人连忙前去查看,见一女子跪在榻前,不停哭泣,抓起他询问。

女子只是不停的说道:“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不是我杀的,你们要相信我……”

四人立即想起了年少的小公子,飞奔过去,在圆月拱门,与下人撞了个满怀,下人看清是保护家主的剑手,哭号说道:“小公子死了,小公子死了。”

见家中被灭门,四人身为卫士,主人被杀,必难辞其咎,二公子薛千,负责杭州城的治安,若是活着,于公于私都不会放过他们。

寻找一夜后,没有任何刺客的踪迹,黎明时分,四人分作鸟兽散去。

桃林的下人,来到杭州府衙,汇报家主被杀,府中管家,冲进二公子房中,来到榻前。

薛千已经醒来,管家说了桃林被灭,立即穿衣,来到院中叫上随从,快马驰去桃林。

薛千对于父亲的兄长令人发指的恶行,早已如刺在喉,却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听说被杀,又喜又悲,喜的是为民除害,可无论怎样,终是血脉至亲。

来到桃林,见家中至亲,无一幸免,只剩下妇人,薛千犁庭扫穴一般,让受辱妇女归家,每人发放二十两银子,不幸身死的,发放双倍,做为补偿,军士一律去府宅外安营扎寨,解散所有家仆,又为家人发丧,葬于荒郊。

不想下葬才三日,便被人掘坟,尸体喂了野狗,只剩下枯骨,薛千只好将枯骨焚化埋于地下,没有立碑。

处理妥当,带着家人,辞官归隐,从此不再过问政事。

城中众人,为薛千感到委屈,怨他不该生在薛家,对于他没被杀害,众人也认为是理所当然。

李潇然返回到破屋之中,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烧水,煮饭,依旧傻傻的望着锅中,一圈圈胖起来的米粒,穿着那件破烂而干净的长衫。

对于刀法,他不讲究什么招式,动作,只有两条格言;‘一力压千技’、‘天下武功为快不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便可战胜一切敌人。

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爷爷归来,去年春分自己刚满十六,爷爷便去了南诏,找一位叫青凌子的人,此人与天剑山庄的开山祖师李兴有颇深的渊源,如今高龄早已过了一百五。

自己与爷爷李逍都是天剑山庄的后人,爷爷年轻去西域的时候,山庄人丁兴旺,回来就成了断檐残壁,不知为何他不愿在复兴残破的山庄,说:“山庄的覆灭,就如同离开大树的秋叶,即使建立起来,再也不是曾经的天剑山庄。”

李潇然不懂有什么区别,但爷爷说不复建,就是真的不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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