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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负浮生半轻尘》第二百二十五章 嫣红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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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无异于常,但这番劝慰的话出自我的嘴里,连自己都觉得虚伪可笑,就算如今的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与他共享荣耀富贵,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我能否忍到百年之后,时间越久我就越发觉得窒闷难耐抒。

“你介怀朕的长子不是你所出吗?”

我禁不住牵牵嘴角:“就算介怀又能如何?皇上该担心的不是臣妾介不介怀,而是天下介不介怀?”

我还是小看了曲兰罗的势力,虽然她的全族下狱流放,她荣盛之时的党羽又如何能清除干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日前我便听说余孽党羽暗地里期待着曲夭夭的这胎,嫡长子的生母不是皇后,这波涛诡谲的朝廷,这泱泱天下的百姓如何能够平静对待带。

这夜他虽歇在了晖鸾宫却都各怀心事背对而眠,这样的距离比冷战都为可怕,或许我们真的老了,对爱慕再也提不起兴趣。

洛晴时常进宫,给我讲一些她得知的连天山状况,我很想念娘亲,我想她也挂念我和酒儿,可我再不能似从前那般随心所欲,闲暇的时候我就教酒儿念外祖母这三个字,直到她像模像样的说出来,我便迫不及待的写信告知娘亲。

卢治走了半年回来,带着楚云衣和久未谋面的举儿进宫,我邀他前来晖鸾宫叙旧,他仍如从前一般,并未在意我的身份。

酒儿粘楚云衣的程度令我咋舌,只一遍便能叫出他的名字,连南宫彧这个做亲爹的都异常吃味。

我于宫中设宴款待他们,南宫彧草草用过膳便赶着处理公务,临走还不忘交代,替他尽好地主之谊。

“几年不见举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真没想到先生当真收他为徒。”

卢治无奈的笑笑:“还不是拜皇后所赐。”

“先生应当感激我,为你觅了这么好的徒弟。”

卢治看了眼举儿,神情似乎甚为满意。

“我在弱水之滨寻了一处山谷给云衣和举儿居住,总不能让他们随我常年漂泊。”

我不无艳羡的说道:“先生淡薄之志终得圆满,非鱼羡慕,弱水是个山清水秀之地,当年我父皇就是葬在那里。”

“此事我是知道的,自从去过连天山,云衣就对那里念念不忘,一直催促我寻个如那里一般的避世之所,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半年便觅得一处。”

“若云衣喜欢大可住在连天山,我族人都是热情淳朴之人,定会代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他摇摇头:“始终是寄人篱下,你别看云衣年纪轻,这淡薄之志并未见得比我浅,他不想与朝廷扯上任何关系。”

“只是可惜了他一身才华,听先生说过他的聪明才智不在你之下。”

楚云衣始终一副淡笑悠远的样子不言,酒儿不时的挪动她那双小短腿跑到他怀里坐着,他也只有对着酒儿才表现出一副不同的神情。

撤了酒席,我与卢治在院中赏梅,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札递与我,看后我惊讶的问他:“巫蛊志?这是当年非鱼赠给先生的,如今是要归还吗?”

他挑挑眉露出洁白的牙齿:“当年我就说过是暂时替你保管,等你有了能力保护它的时候自是归还,我想现如今你能很好的珍藏你母亲的心血。”

捧着巫蛊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辗转多年又回到我手中,拿着它我便能想起还未破解的百年血咒,那关系到我女儿的一生命运。

“我听说过百年血咒,也研究过巫蛊志,你可想到破解之法?”

我颓丧的摇着头:“还没想到,娘亲应该是知晓的,她始终不肯告诉我,想必破解之法极其残忍,或许会伤到我,不然娘亲不会不说。”

“有毒必有解,你也不用心急,我和云衣都会帮你和酒儿的。”

我感激的朝他笑笑,他如茶中君子,虽淡泊而志雅,这世有他为知己也算是一种幸运。

安生过了几日一个消息传来,幽禁宫中的曲兰罗已到油尽灯枯之时,连着几日都未进食,我对她的恨意仍是不可消除,她不进食我便命人灌进去,用最上等的药材吊着她的虚气。

娘亲苦苦挣扎三十年,她如今要用这短短一年就想还清她欠下的血债,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等到的是曲夭夭前来拜见,她挺着大肚子由承安搀扶着,慢悠悠的叩拜,我并未阻止她们,真没想到承安现如今倒是和她走的很近,是寂寞无处埋,还是另有所图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本宫不是免了瑜贵妃的问安,万一身子有什么差池本宫可担当不起。”

“夭夭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你说说看,若本宫能帮绝不袖手旁观。”

“夭夭听说姑母她命在旦夕……”

不等她说完,我厉声询问:“是谁在瑜贵妃面前乱嚼舌根子的?难道不知道皇上有旨让贵妃娘娘安心养胎吗?槐华你去给本宫好好查查,将那起无端生事的都给本宫押到暴室。”

曲夭夭和承安的脸色都表现出大惊失色的神情,自打我封后,一撮小人便在身后兴风作浪,我一直懒得惩处,如今看来这威不得不立。

曲夭夭连磕三个响头:“夭夭别无他求,只求求皇后娘娘赐姑母一死。”

我装作震惊的样子,轻启朱唇:“瑜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再如何不济也都还是你的姑母,哪有亲侄女如你这般大逆不道的,即便你不在乎,本宫还怕被世间人以蛇蝎恶毒来论断。”

承安撑住摇摇欲坠的曲夭夭,抬起头一脸的不忍:“皇后娘娘发发慈悲,瑜贵妃现在怀有身孕,心情起伏难免波及腹中皇裔,哪怕让她们姑侄见上一面。”

我收起含笑的面容挺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她们:“本宫竟不知瑾妃什么时候变得菩萨心肠了,正如你所说,瑜贵妃现在怀有龙嗣,若有个什么差池,你瑾妃是否担得起皇上的怪罪?”

她一听遂住了嘴不敢再求情,我向着殿外喊道:“来人,护送瑜贵妃回宫,安胎期间任何人不可多做打扰。”

我变相将曲夭夭软禁,实则为了她好,承安不是容人之人,我尚且不知她居心到底为何,不管怎么说曲夭夭肚子里毕竟也是南宫彧的骨血,我还冷血不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曲夭夭走后不多会南宫彧下了朝就来了,直至用完膳也没提及今日晖鸾宫发生的一切,但是我知道他是知晓的,曲兰罗与他有着杀母之仇,而曲夭夭偏偏怀了他的骨肉,我想他比任何人都要两难。

雨前龙井的水是我以前在月宸殿时取的梅花上的雪,封存了多年,口感格外甘甜。

他喝着茶看着奏折,我却知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我将他手中奏折轻轻抽走,他抬了眼看我,细细叠好放在书案上。

“皇上勤政爱民,也该懂得劳逸结合,不如陪臣妾说说话。”

他一笑,瞥眼看看窗外:“也好,外面下雪却是不冷,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

我裹了狐毛大氅,随他走出大门,他接过路远擎着的伞,一众侍卫婢女身后远远跟随。

艳红的帛伞在茫茫雪色之中有着突兀极致的美,我挨着他很近,能闻到他身上的暖香。

远远看见前方几个年纪很轻的嫔妃正在打雪仗堆雪人,她们穿着单薄,白皙的脸上暗红浮动,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眯了眼看,不觉一笑:“年轻真好……”

他略低了头看我,腾出一只手紧紧搂住我:“你现在越发的多愁善感,在朕的眼里你始终都是原来的样子。”

我凉凉一笑:“皇上不必安慰臣妾,这世间最可悲的不是红颜迟暮,是不肯面对现实。”

“你才三十,朕长你许多岁,总会老在你前面。”

“皇上是如日中天,不知道臣妾还能陪伴皇上多少年?”

他厉声制止我:“休要胡说,朕是天子,只要朕不答应你死,你就必须好好给朕活着,看着酒儿长大出嫁,你再给朕多添几个皇子公主,到时候朕就将这江山托给他们,与你走遍千山万水。”

我竟对他说的抱有巨大的憧憬,即使我知道想要实现的难度却仍忍不住心思神往。

话语间,那起妃嫔已到眼前,姹紫嫣红着实为这皑皑皇宫添了不少颜色。

许是她们玩的太过尽兴一时未看见我们走近,一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倒退着向我们这个方向靠拢,前方的女子见了都惊呆原地,提醒不是,上前不是,直到那个红衣女子撞在南宫彧的身上,才惊得回头注视。

见是我们,吓得扑通跪地,其余的女子也才想起跪拜见礼,南宫彧伸手将红衣女子扶起,冷眼旁观,那女子的羞涩竟是百般柔媚动人,南宫彧只说了一句:“你穿红衣很好看,都起来吧,继续玩吧。”

南宫彧命她们起身,我细细打量,有几个我还叫不出名字,都含着娇羞不时偷瞄我身边俊朗不凡的真龙天子,我竟真的有一丝嫉妒,嫉妒她们的芳华正好,嫉妒她们的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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