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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帝刘裕》第一章 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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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纵观古今历史,由天下大乱到天下大治,由天下大治到天下大乱,好似行星轨道一般,往复循环,周而复始。

我们翻开历史画卷,就会发现晋朝是一个最黑暗、最动荡、最混乱的朝代,八个同姓王(西晋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拥兵自重,互相攻伐;五胡(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少数民族)侵略割据,称孤道寡;王敦、苏峻、祖约起兵作乱,逼宫犯上,把司马皇帝搅得朝不保夕,焦头烂额。广大百姓背乡离井,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白骨累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到了哀帝时期,东晋小朝廷已风雨飘摇,气数将尽。

茫茫神州,谁主沉浮?随着人世间痛苦的加深,人们翘首渴盼真龙天子来拯救苦难苍生的愿望越来越迫切,到了公元363年4月16日,奇迹终算发生了,在鱼米之乡的京口(今江苏镇江)居然生了一个不同凡响的麟儿,一个好像上苍特意为平定乱世而降生的出类拔萃的英物。

这天午后,厚厚的黑云紧贴着浩瀚无际的江面,向南缓慢地移动。整个江南大地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没有一丝儿风,沉闷得几乎要死。

在通往京口的驿路上,两匹飞骑一前一后,心急火燎地纵辔疾驰,他们是东安郡功曹刘翘和弟弟刘万。

他们不断地挥舞马鞭,吆喝坐骑,箭也似地向前奔驰,后边扬起一绺绺呛鼻的灰尘。人们纷纷躲闪到路边,不禁纳闷地问,什么事让他们如此急不可耐?

刘万驰近,刘翘眉头紧蹙,焦急地问:“也不知你嫂子现在到底怎样了?”

“咱也不知道,只知道嫂子来阵痛了,接生婆让我到郡里找你,好有个主心骨。”刘万抹一把额上淌下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刘翘听出弦外之音,心里不由一沉:“照你这么说,你嫂子麻烦还挺大的?”

“吉人自有天助。”刘万想不出合适的词儿,半天从牙缝迸出一句。

刘翘更着急了,双腿一夹马肚,拼命向前跑去,刘万紧紧撵上。哥俩经过一路颠簸,在夜色很浓的时候才回到京口。

刘翘把马拉进厩槽,把缰绳拴在木桩上,转身走进低矮的房间,边进边喊:“安宗,我回来了。”

在微弱的烛光下,他的妻子赵安宗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疲惫,鼓起来的大肚子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她听到丈夫洪亮的声音,灰暗的眼神顿时充满希冀,拉住丈夫的大手,声音嘶哑地说:“你可回来了。”

“安宗,你受苦了。”刘翘紧紧攥着妻子纤细的手,伏下高大的身子,内疚地说。

谁知赵安宗通情达理地说:“郡里公务繁忙,不易脱身,你也不用自责。”

刘万的妻子杜氏恰好领着接生婆进来,刘翘慌忙迎上前施礼,接生婆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他,然后坐到床沿,扣住安宗的脉膊,仔细品诊,须臾轻轻放下,皱一皱眉头,苦笑着说:“安宗就要生了。”……

夤夜,一望无际的天幕上乌云翻滚,狂风不知何时扑面而来,卷起飞沙,拍打着门窗,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突然,一道闪电穿过层层云雾,划破沉寂的夜空,在刘翘的草堂上空化作一束耀眼的白光,透窗而入,顿时照得满堂生辉,如同白昼。奇怪的是,白光在赵安宗的腹上摩娑之后,竟然奇迹般地消失。

被异兆弄得惊魂未定的刘翘刚还过神,妻子安宗“哎哟、哎哟”痛苦地叫着,他快步走到床边,守着妻子须臾不离。妻子紧握他的手,额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接生婆在娴熟地运作,随着“哇”一声洪亮的哭声,婴儿平安出生,刘翘长松一口气。

接生婆用尿布裹住男婴,轻轻地放在安宗的身旁,低声说:“安宗,是一个白胖小子。”安宗的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安宗产后出人意料地出现血崩,接生婆用尽平生本事,也不见效,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嘟嘟囔囔。旁边的人更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安宗死去。

安宗在弥留之际,似乎心事更重,怎么也不甘心走,她吃力地睁开眼睛,转向接生婆,声音微弱地对刘翘说:“不要埋怨她,她已尽力了,怨我命薄,我死后,你不要过度悲哀,一定要把我们的儿子抚养成人。”

“安宗,上苍保佑,你不会死。”刘翘双眼噙满泪水。

安宗挣扎着,使出最后一分力气,伸出手,死死拉住杜氏,深情地望着她,哀求道:“看在姊妹平日的情分,多喂我儿几口奶,我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嫂子,你放心吧。”杜氏心一酸,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听了杜氏的话,安宗慢慢地松开手,无力地耷拉在床上,瞳孔慢慢地扩散,带着无限的依恋和牵挂咽气了。

刘翘望着妻子安祥的瘦削的面孔,禁不住手拍着地,头磕得砰砰响,揪心撕肺地嚎啕大哭:“安宗呀,你不该走,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哭声惊动男婴,跟着他哇哇地哭起来。

朴实的刘万站在刘翘的旁边,搀着哥的胳膊泪如雨下。杜氏抱着襁褓中的男婴,眼泪像小河似的无声流淌。

接生婆心里很不是滋味,好象做错了事,把手搭在衩裙前,愧疚地说:“老爷,人死不能复活,你不要过度悲伤,还是考虑后事要紧。”

一句话提醒刘翘,悲恸归悲恸,但面子上得过去。他揩干眼泪,对刘万说:“你取十文钱,送阿婆回家。”

接生婆说什么不要,怏怏地回家去了。

强忍悲痛的杜氏把奶*头伸进男婴的嘴里,婴儿吮吸几口奶,止住哭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乡亲们闻讯,纷纷前来看望,看着静静地躺在垫着稻草床上的赵安宗,一个个供上香,点燃纸钱,伤心地哭祭一番。

三天后,众乡亲帮助刘翘料理了安宗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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