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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帝刘裕》第十五章 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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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情似救火,公元400年初,朝廷大军向三吴地区川流不息地开进。

谢琰是名相谢安的次子,颇负重望,奉诏督军,长驱直入,在义兴与贼党许允之一场大战,便削掉许允之的项上人头,唾手夺还义兴城。手下司马高素也连破贼寇,斩杀吴郡太守陆瑰、吴兴太守丘尪、余姚县令沈穆夫。

刘牢之的军队也赶到了,转斗而前,所向皆克,看来乌合的贼寇不是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的对手。

孙恩接到一个个失败的战报,却依然做着割据浙江以东,效仿越王勾践的美梦。他的美梦能得逞吗?他这是一厢情愿,北府兵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谢琰屯兵乌程(今浙江吴兴南),派高素领兵,协助刘牢之向钱塘江推进。

刘牢之的大军渡过钱塘江,来到吴郡,安营扎寨。

将军升帐,命令寄奴:“你带几十名精干的骑兵,深入敌占区,务必探清敌方的虚实。”

“遵命。”寄奴领命而出。

寄奴领着几十名侦骑,飞驰在空旷的、无垠的、寒冷的原野,跑了几里,看不见袅袅的人烟,也看不见啁啾的飞鸟,只有杂乱的哒哒的马蹄声陪伴着他们,他在马背上连叹战乱给人类带来的破坏。

突然前方烟尘滚滚,他收住缰绳,用手搭在眼上,极目远眺,望见烟尘下千军万马汹涌奔腾,朝他们驰来。

当敌人越来越近时,大伙儿看清了,那是一支不下五千人的阵势强大的敌军,不由个个面面相觑,心惊胆颤。

唯独寄奴面无惧色,对众人慷慨陈词:“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如果往回跑,跑不了多远,敌人就会追上我们,遭受灭顶之灾。”

“如何是好?”大家伙儿恐惧地看着他。

不料寄奴深沉不乱,镇定自若:“趁敌人摸不透我们的虚实,主动发起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个主意够大胆了,大家伙儿开始将信将疑,议论纷纷,但时间不容人多想,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被他的万丈豪气同化了,一扫刚才惶恐的神情。

这是寄奴的一生中一次很有意义的实战,它是在敌强我弱众寡悬殊的情况下进行的。甭看寄奴所带人马寥寥,却个个剽悍,加上寄奴的战前动员,大伙儿都增强了必胜的信心。

一会儿功夫,五千孙军逼近,呈一字儿排开,绣着“孙”字的红旗下拥出一员上将,他手持钢枪,睥睨着这几十个稀稀拉拉的北府兵,嘴角露出一丝儿轻蔑的冷笑:“何方兵马?敢犯我边境。”

“大胆妖寇,天兵到此,还不下马受降。”寄奴胆气颇壮,厉声喝斥。

“哼,一个无名鼠将,领着几十号人马,竟敢在我面前撒野,快通名报姓,我枪下不杀无名小鬼。”上将抬枪指点着寄奴,显然带有看不起的味道。

寄奴被他的傲慢激怒,骤马抡刀,径奔他而去,交手只一个照面,寄奴一刀斜劈下去,敌将身首异处,噗通一声,颠下马去。

主将被斩,孙军一片混乱,寄奴与几十个健儿在阵中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奋勇杀敌,十荡十决。转眼间把敌人的步兵冲得七零八落,骑兵也被冲得立不住脚,纷纷后退。

敌方一个副将杀了几个小校,迅即制止了全军溃退的形势,稳住阵脚,毕竟寄奴手下只有几十个人,而敌人有五千人,在数量上悬殊太大。

也许他杀的太投入了,身边的人全部战死了,剩下他一个人,几千人围着他一个人鏖战,浑身上下沾满血迹。

敌人的气焰又炽盛起来,围着寄奴,大声狂叫着,“杀死他,杀死他。”

听到这种山呼般的叫声,寄奴顿时感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曾几何时,他本来指望在战场上靠一刀一枪建功立业,博得功名光耀门楣,可眼前面对数量众多、气势汹汹的敌人,自己随时都有战死的可能,想到含辛茹苦的母亲、贤惠美丽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和忠勇能干的两个兄弟,假如自己万一战死了,能对得起他们中的谁呢?他越想越悲愤,一种死战求生的欲望在心中腾地升起,战斗得越发勇猛,像一只下山的狂怒的猛虎,不停地挥动着沾满血迹的大刀,砍斫着冲上来的敌兵。

鲜血顺着大刀往下流,流到执着刀柄的双手和袖口,枣红马的四只蹄子也早已被死伤者的鲜血溅污,荡起的黄色灰尘笼罩着残酷血腥的战场。有一段时间,战斗进行得异常紧张,双方顾不上呐喊,只听见刀剑相碰的铿锵声,受伤者撕肝裂胆的呼救声,杂乱奔跑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尽管他孤胆英雄,骁勇善斗,但敌人人马众多,围着他死战不退,他冲到西边,西边的敌人纷纷后退,东边的敌人却像潮水似地涌上来,当他回马东边砍杀敌人时,西边的敌人又杀了回来,而且阵容整齐,毫不混乱,他的身上也负了几处轻伤,鲜血染满征袍、裤管和靴子,浑身上下就像一个血人。

敌人也杀红了眼,轮番与他厮杀,敌副将甚至命令弓箭手,从人群堆中向他射暗箭,十几枝暗箭带着响声向他射来,他叫一声不好,跌落马下。

愤怒的枣红马喷着鼻子,从敌群的空隙中窜出几十丈外。敌人看它是一匹宝马良驹,就想活捉它,几十个人刚刚跑到它的身边,它就逃走一段路,然后又兀立原地,回头凝望它的主人。

跌落马下的寄奴不等敌人刀剑近身,从地上抓起大刀,挺身一跃,胡须直竖起来,两只血红的眼睛瞪得溜圆,大声呼喊着,奋不顾身地杀入敌群。

他被逼坠下河岸,仰斫几个敌兵,敌兵把他逼到狭窄的河滩上,“杀死他,杀死他”的声音再一次响彻碧霄,然而陷入死地的他越战越勇,敌兵下来一个,他杀一个,下来十个,他杀五双,两个从河岸上奔跑下来的敌兵,看他一副凶神恶煞、锐不可当的摸样,吓得没有敢与他交手,一转身噗通跳进河里,凫水跑了。他把敌兵的尸体堆叠在一块儿,踩着冲上岸来。

敌人被这样一个摧不垮打不烂的“超人”震慑住了,纷纷后退。枣红马在几百尺之外的地方狂啸着,跳着,踢着,想念着它的主人。寄奴一声唿哨,即使相距甚远的它也隐隐约约听到了,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富有强烈的感召力和诱惑力,它就像听到命令一样,前腿扬起,后腿直立,发出凶猛的叫声,然后四蹄腾空,穿过敌人的间隙,向寄奴飞驰而来。寄奴抓住用鲜血染成红色的缰绳,纵身翻上马鞍,大呼杀贼,顿时战场上形成他一个人独驱数千人的亮丽风景线。

且说寄奴走了好长时间没有回来,刘牢之怕他孤军深入,发生意外,便派敬宣领三千军马前去接应。

敬宣来得正是时候,看到战场上所上演的激烈的一幕,与三千援军共同叹息,迅速投入战斗,直杀得孙军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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