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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之后》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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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是谷慕白最喜欢的城市。像谷慕白这种体重的人,对于一个充斥着美食的城市,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当然,西安的hippop文化,民谣文化,对于自诩为才子的谷慕白来说,简直像到了天堂。谷慕白用放假的时间又去了趟西安,一个人。刚下高铁,他就先吃了一碗兰州拉面。“老板,来晚毛细!一个冰峰!加份牛肉!”谷慕白点菜的时候口水就要流下来了。一碗牛肉拉面上来,淡淡的清汤上是绿绿的香菜,旁边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峰好像一个刚蒸完桑拿的汉子,全身都是水珠。林小醇最讨厌的就是香菜,谷慕白一段时间也戒了香菜,他对于香菜的热爱导致他怕以后和林小醇生活吃饭饭不方便。但现在他距离林小醇几百公里,一碗带香菜的牛肉拉面,完美地解了他的馋。香菜可以提供鲜味,更何况可以在面的颜值上加不少分。如果没有香菜,淡黄的面汤和白白的面条显得就略微单调了。挑两根拉面,吃一片牛肉,让牛肉的嫩香和面的筋道融为一体。再喝一口面汤,满嘴的清香,久久挥之不去。吃的腻了再喝一口冰峰,橙子味的汽水里带着二氧化碳,带走你体内的热量,冲刷舌头上的每一个味蕾,最后把自然的水果橙香留在口腔内。对于谷慕白来说,吃饭不仅仅是对于饥饿感的满足,更是一种放松和享受。所以,他这个体重,也是见怪不怪了。

吃完了面,在酒店睡了一大觉,晚上就出去玩了。西安的夏天下午是绝对不可以出去的,光是马路上蒸起的热气,就够你喝上一壶。西安的热不同于北方地区的干热,它更偏向潮热。本来就热,还潮,根本没法让人忍受。甚至有的时候,就连呼吸的空气也是滚烫的,灼伤了鼻腔。

夜晚的西安很美。古色古香的城墙旁是钟楼和鼓楼,炫丽的灯光让整个唐都光芒万丈。谷慕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到了一家卖鲜花的小店。一进小店,他就被门口摆放的一盆永生花吸引了。蓝色和粉色的玫瑰,周围是深绿色的小花。谷慕白不喜欢大红的玫瑰,他觉得那太俗气。这一蓝一粉的玫瑰,让谷慕白瞬间产生了买下来的想法。蓝色的玫瑰好像一个可爱的男孩子,粉色的玫瑰好像一个文静的女孩。男孩抱着女孩,脸上是幸福的笑容。这盆永生花,让周围的花黯然失色。从进店的一瞬间开始,这盆永生花就选中了谷慕白,谷慕白也选中了它。买下花后,谷慕白再也无心浏览唐都的夜色,打车回了酒店。他小心地用手护着花,就像保护着一段纯洁的爱情。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转眼就是归期。谷慕白从酒店离开,再到上了高铁,最后再把永生花拿回家,都是用双手捧着的。路人看到他总会投来奇怪的眼神,因为没人理解这个小伙子为什么把这盆花看的如此重要。可谁能知道,这花对于谷慕白来说早早超出了它作为观赏品的价值,谷慕白觉得,他捧在手里的,就是他那纯洁的爱情。

开学了。和其他人不同,谷慕白异常渴望开学。因为这意味着,他又可以见到他的同桌,他的林小醇。他决定,把买来的永生花送给林小醇。永生花,是长久的象征。他爱林小醇,他希望他可以和林小醇永远在一起。林小醇最喜欢花,谷慕白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梦到了林小醇明天收到礼物的时候惊讶开心的表情。他笑了,口水流了一枕头。

那个令林小醇永生难忘的中午,终于来了。谷慕白满心欢喜地把花送给林小醇的时候,林小醇冷冷地看着花,缓缓地说:“这花你拿回去吧,今天,我不能要你的东西。”今天,是七夕。

多年之后,谷慕白再次回想起那天中午,已经坦然。他早该明白,从开始的一厢情愿,就完全是个错误。林小醇从来没有拿他当过朋友,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简单的男性追求者。她会拒绝七夕别人给她的一切东西,原因很简单,因为别人,是“别人”。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暧昧的事情必须离她远远的。绯闻可以有,但男主好歹是个颜值在线的人啊!

所有的委屈、痛苦、伤心、寒冷在一瞬间涌上谷慕白心头,眼前是从前的一幕幕。夏天很热,谷慕白却冷得发抖。再也没有比被退礼物更难受的事情了,这就好像你跪在地上冲她笑,她却狠狠地打了你一耳光,告诉你,滚。谷慕白瘫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了。原来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想”,原来他本以为固若金汤的感情,是这么不堪一击。什么同病相怜,什么保护她,为什么现在听起来是这么的可笑和可悲。谷慕白想撕了自己的脸,换上一张好看的人皮,他也想体会一下林小醇男朋友的那种感觉,那种被林小醇日夜牵挂的感觉。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最假的面具,却是谷慕白最深的追求。可笑,可怜。

谷慕白缓了缓,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走到了楼门口的垃圾桶旁边。他一片一片地撕着花,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滴在垃圾上,泛起一阵酸臭。他想着和林小醇坐同桌的点点滴滴,将花的尸体撒向垃圾桶。他撒掉的不是花,是他那绝望的爱情,和他那扭曲的青春。

明明知道结局的事情,我们该不该去做呢?做了会不会后悔呢?多年之后有人再问林小醇,林小醇淡淡一笑,说到:“爱过,痛过,从没后悔过。这就是青春,经历了痛苦,才能体会甜有多甜。”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少一些功利色彩,多看中一些过程,对我们的成长更重要。有的时候,过程真的比结果更重要,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结果,都是那个贴着黑白照片的小盒子。经历让我们成长,让我们体会人间冷暖,让我们明白我们和牲畜的不同。感谢经历,感谢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是你们让我明白了幸福有多幸福,开心又有多开心。

“曹老师,我要换座位”。405的门被谷慕白推开,曹利正在电脑桌前备课。他翘着二郎腿,点着烟,烟已经烧到烟屁股了。红梅这种烟是曹利这种老烟枪的最爱,优点只有一个,便宜。曹利的办公桌上常年放着的,就是两条红梅。

香烟燃烧的烟雾熏着曹利的双眼,曹利一直眯着眼睛。

“怎么,想换哪?”

“不想和林小醇坐同桌了老师,我想自己一个人坐。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上课和她说话。”

曹利吸完最后一口,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把烟屁股塞进还有一点水的矿泉水瓶里。矿泉水仅剩的一点水已经被烟头们泡的深黄,那股恶臭隔着办公桌都能轻易闻到。曹利抿了一口茶,想起那天语文老师和他说的话:“谷慕白又给林小醇写作业了,那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写作业事小,可千万别早恋,我看这两个家伙有这苗头,你可得好好管管。”曹利最怕的就是学生早恋,按他的话来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女同学必须矜持,要点脸,男同学更得要脸,你毁了自己不要紧,破坏了高三一班文科实验班的班风学风,就是罪不可赦。”他前两天还为这事发愁,现在这小子居然主动来找他换座位,演的是哪出?曹利35年的带班经验,早已变成了一只老狐狸。但对于这件事,他也是彻底懵了。

“咳咳,嗯,那你自己搬桌子去最后一排坐吧,别影响别人!”

“谢谢曹老师!”谷慕白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收拾好东西,他搬到了最后一排。林小醇赶紧给他写了一张纸条询问原因,谷慕白只是恢复了短短四个字加两个个标点:“走了,再见。”

大华刘东罗星他们看见谷慕白坐了雅座,便问道:“怎么了?曹利那狗东西又难为你什么?还是你有给人出啥洋相了?”“没啥,自己要求换的。我看破红尘了。”谷慕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呦呵,我们白白终于想明白了?受啥刺激了?表白让拒了?”刘东嬉皮笑脸地说。

“差不多,比那还惨。完了再说。”放学铃响了,是《seeyouagain》。谷慕白背上了书包。

放学路上,谷慕白和大华一起回家,两人走到了走一个路边摊,要了30串羊肉串,拿了半箱啤酒。“来,大华,陪我一醉放休!今天我家没人。”谷慕白已经半醉了。“你疯求了!明天还上学呢!”大华有点生气。“去他妈的,老子还上学?都他妈是假的!”谷慕白把酒瓶一摔,趴在桌上睡着了。大华叫了个代驾,两人像抬死人一样把谷慕白送回了家。大华怕谷慕白明天醒不来,就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妈今天晚上住宿舍,不回了。大华在成功地挨了大华妈27.5分钟的骂之后,终于挂上电话,躺在谷慕白旁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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