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猫打着哈欠从红花绿叶之间窜出来，漂亮的猫眼看的程宛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

她盯着脸颊通红的程星，冷声道：“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打了你，你不服也得服。有本事去祖母那告状，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怕你，程星，丑话放在前头，再敢无缘无故招惹我，我给的可就不是这一巴掌了。”

欣赏着她愤怒的神情，程宛心情好极了，转身走开。

“程宛！你给我站住！”程星在后面大叫。

程宛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轻笑：“二妹妹，注意风度，你是咱家嫡女，大吼大叫什么的，不适合你。”

程星攥紧拳头，脸色发烫发胀，想要冲出去和她厮打，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不便见人。

程宛这个贱人，这巴掌她本来要打她，打的她无还手之力，最好，在众位宾客前丢尽人。这是她一早就有的打算。

程宛再怎么无辜娇弱，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指证自己伤了她，这就是个哑巴亏，端看谁狠。

没想到，程宛比她狠。

一巴掌，打的她失去招架之力。祖母最厌恶家里人在外面闹。一家子在后院关起门来闹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能收场，总归不会翻了天。但出了门，闹起来丢了程家脸面，那就是在触犯祖母的底线。

今日顾老夫人寿宴，谁敢闹得不像话？

那岂不是告诉帝京权贵，程家家宅不宁？姐妹不和睦？

程星捂着脸疼得咬紧牙关，好个程宛，心思竟如此深！这次栽到她手，真是大意了。

丫鬟闻声赶来，“姑娘？您怎么样了？奴婢见大姑娘走了。呀！姑娘！您这脸……”

程宛笑着往花园走。

白猫一路跟着她，她干脆停下来，蹲下身子，手里拿着一朵小红花：“喵喵，过来。”

白猫瞪着大眼睛瞅她，摇晃着身子慢慢靠近。它生的肥胖，走起路来能清晰的看到肥肉颤呀颤，程宛忍着笑，笑意浸入眼底。“来，让我抱抱。”

“喵？”白猫倒退两步。

“你看到我打人了？放心，我不凶的，我只对坏人凶。”程宛诱惑它：“我怀里又香又软，喵喵，你真的不过来吗？”

噗嗤。

一声轻笑。

程宛当即红了脸，脸皮迅速蔓延一阵热气，“谁？出来！”

白面书生头戴玉冠，手持一把金扇慢悠悠从花丛后走出来，“那是我的猫，姑娘，你这样欺哄它，不厚道吧？”

顾逊？！

程宛睁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清楚这张脸，谁能想到，眼前文质彬彬的少年郎，竟是多年后叱咤风云的顾少将军？

“怎么？看呆了？”顾逊生的唇红齿白，一笑从骨子里漫出百般风流，白猫跳到他怀里，红袍里埋着雪色，扎眼的很。

程宛看得眼馋。

前世她最喜欢养猫，却因为顾沉对猫毛过敏的缘故，一直没养成。

她回来的太早，记忆中的男人们还是稚嫩模样。上辈子她没机会来顾家，是以不知错过了多少，程宛叹了口气，一脸无辜：“我没有欺哄它。”

“明明就有。”顾逊抬眸，“你就承认吧，你看上了本少爷的猫，想抱它，然后揉它脑袋，我说的对不对？”

太对了。

你怎么知道？

程宛轻咳两声，“这位公子，你知道回正堂的路吗？顾家园子太大，我迷路了。”

顾逊眼睛蒙了层璀璨的光，凑近道：“程宛，我看到你打人了。”

什么？

程宛面无表情，“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我手无缚鸡之力，像是会打人的人吗？人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的也是。”顾逊笑了笑，“那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程宛，你该怎么谢我？”

扪心自问，遇到少年顾逊，程宛这会脑袋晕晕的，如何也无法将眼前温润透着耍赖的少年，和记忆里说一不二的霸道将军放在一块儿。

尤其是顾逊最后那一剑。

血花遮了人的眼，直接将程宛的魂魄吓回多年前。

于是此刻见顾逊冲她笑，程宛怂的缩成一团。这一世她想逃离顾家，逃离前世的种种束缚，想也不想，足尖一转，头也不回的跑开。

就这么跑了？顾逊抱着猫愣在原地。

眼里波澜暗涌，吓到她了吗？顾逊笑意漫开，心道：还是这个怂样子，也不知道当初哪来的胆子敢拒绝她。

重来一世，他绝不再放手。

顾沉护不住她，那就他来。这一世，谁也别想挡他的路！

“大姑娘？大姑娘，这儿！”丫鬟刺青偷偷的叫住程宛，“大姑娘，您这是躲谁呢？二姑娘呢？”

程宛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见了顾逊，好似前世那些缠绕她的噩梦再次席卷而来。

她怕。

怕重蹈覆辙，怕害了顾逊。

正堂，程老夫人左等右等不见程星出现，无奈只好将程宛唤到身边。

有下人前来禀告：“老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顾老夫人生的慈眉善目，坐在主位一派温和，“快去恭迎殿下。”

话音刚落，便见一身锦袍的年轻人闯入众人视线。

太子西冕，暴戾储君。顾逊眯了眯眼，手心微烫，瞥了眼暗暗激动的程老夫人，他心底生出淡淡的鄙夷。

程家，惯来会做谄媚逢迎之事。此次更要用他的小姑娘来做踏脚石，顾逊心中冷笑。

太子西冕郑重的朝顾老夫人行了半礼，“祝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皇恩浩荡，还念着老婆子寿辰，殿下莫要多礼，请上座。”

在场之人纷纷落座，程宛站在祖母身后，瞧着一个个上前捧出寿礼，气氛热闹满了喜庆。

数不清的视线或大胆或隐晦的落在太子身上，不止太子，其余被打量的青年才俊里，落在顾逊身上的最多。

顾家嫡子，继承了顾家人脉底蕴，再说顾逊此人，容色出众，虽看不出前途本事，但将门无犬子，就是再差，那也比其他膏粱子弟好了太多。

衬着人多热闹，程老夫人轻声嘱咐道：“宛宛，殿下在看你呢。”

程宛悚然一惊！

抬头，果然见西冕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如看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