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何必执着于此？”

“我要....凭着人类的身躯，飞上那天空，然后告诉我的人民们，那种自由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弗朗西斯科一次次尝试着挥动自己背后的双翼，当然，是以人类的形态。格拉巴克判断可能是因为之前仪式的影响，导致他可以在人类形态下使用出些许的龙化力量。他不清楚尼德霍格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的话，那么弗朗西斯科便是当仁不让的特种士兵人选。

不过弗朗西斯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现在依旧是对于自己能随意飞翔而倍感兴奋，已经不止一天的让格拉巴克前来辅导自己练习了。格拉巴克同样也很乐意来帮忙，毕竟不用担心这家伙会出什么意外而受伤，磕磕碰碰抑或是从高空坠落对他来说都只是皮毛罢了。

“殿下，您对于天空，为何有着这般的执着呢？”

“老师，您有去仔细观察过，那些人类孩子现在的游戏方式吗？”

“很遗憾，老夫对此并无了解。”

“他们在放风筝。”

格拉巴克迟疑了一下，似乎这个词语对他来说过于陌生了。

“什么是......放风筝？”

“嗯，其实蛮简单的，就是先用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架子，然后用布披上，只需要一根长线牵着就能迎风飘扬了。”

格拉巴克对于这种活动并不感兴趣，不过看到弗朗西斯科这幅高兴的样子还是愿意迎合一下。

“然而，他们对于天空的喜爱，只能寄托在这风筝上吗？”

“风筝不会说话，没有眼睛。但是我可以说话，有着可以领略风景的眼睛，而且，我还是人类。”

“您是龙族，还是王子。您可以与他们和谐相处，但您无法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您现在把这些美好的事情告诉他们，对无法实现的他们而言，也是一种残忍。”

弗朗西斯科的笑容收敛了。

“为什么，人类与龙族不能平等的共存？”

“因为种族不同。”

“他们敬仰我们，我们也可以理解他们。只要我们愿意舍弃部分，就能够和他们和平共处，在我看来，这远比和天龙族那帮人称兄道弟来的容易得多。”

“这是宿命，陛下。我们冥龙族注定是孤独的，不论是任何种族，都无法与我们平等地共存于一片土地上。”

“这是谁决定的？”

“黑鳞之心。”

“真是可笑！”弗朗西斯科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和未来所要干的事情，为什么要听由祖先来指挥？我是王子，我是仅次于父亲的权力拥有者，那么，我也理当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活用着格拉巴克教他的技巧，振翅高飞而去。

东都岛上，格拉弗沃鲁德正在安然地享受午间时光。那些巨兽们方才享用完了它们的午餐，如今也大多处于打盹的状态。

回想起自己刚到来的那天，自己还对于这些大家伙们的丑陋长相很不习惯，可如今却也会觉得它们有些可爱。尽管自己依旧无法得知它们到底从何而来，也不再打算去计较这些琐事了。

一声哀嚎突然传来，格拉弗沃鲁德急忙循着声音找去，看到一头暴龙似乎是因为吃了什么东西，正瘫倒在地吐着白沫。

“可怜的家伙，很抱歉，我不是医生，所以只能祝你好运了。”

可就在他准备离去前，他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每一眨眼，这头暴龙的大小似乎就缩小了些许。

“不......这不可能......”

几分钟后，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头哀嚎的暴龙，而是一个赤裸着身子，不时咳嗽着的男人。

“格拉弗沃鲁德！”

他抬头望去，弗朗西斯科正朝着自己这边飞来。

“看来.....陛下又有要处理的家事了......”

漫步在天龙族繁华的街头，身为领路人的奥弗尼尔开始迷茫了起来。

因为天龙族的血统，他自幼就一直受到了嘲笑与欺凌，甚至要靠着出卖自己的朋友才能给自己换来一丝往上爬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如果此时检举了自己身后的那些同伴们，多半就能获得天龙族的谅解与接纳。天龙族还是冥龙族，这个问题令他纠结了许久。

他正这么想着，就与迎面走来的行人撞在了一起。

“啊啊，不好意思。”

奥弗尼尔帮他捡起掉落的东西，那似乎是什么兵器，没有足够的力气还不足以轻松地捡起。但看到那华丽的外盒装扮，他多少也能猜到这是什么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从皇宫那边过来的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信使，想了解一下目前陛下的状况，比如说像你们这样，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吗？”

“陛下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如果有什么情报的话，还是先去找大祭司吧，陛下说他需要有人陪陪，我们正好也要去他那里。”

奥弗尼尔疑惑地皱了皱眉，感觉面前这家伙的说话方式很诡异，竟然这样直白地就把皇帝的指令向自己这么个陌生人交代了出来，却又没有糊弄人的感觉。

“卡尔洛斯，怎么停下了？”后方的士兵这么叫到。

卡尔洛斯从奥弗尼尔手中接过巨盒，急忙赶去和队伍汇合。

“卡尔洛斯.....维德弗里尔的首席侍卫？”奥弗尼尔搜索着和这个名字相关的记忆，又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刚刚你和那个仆人说了什么？”同行的随从问道。

“没什么，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听一下他的建议，去拜访一下另一个目标。”

“你确定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放心，既然有三个目标，那么我们就去找那个所有线索线都集中为一的那个点吧。”

卡尔洛斯继续向前走着，他刚刚因为险些弄丢东西而挨了同行士兵的一顿臭骂，他也只好默默地接受了。

“前面的，是卡尔洛斯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卡尔洛斯立刻回应道：

“是我，教官。”

斯莱普尼斯激动地小跑过来拥抱自己的学生，示意其他士兵继续前进，反正卡尔洛斯这傻乎乎的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其他人也就答应了，算是给这位老教官一个面子。

斯莱普尼斯带着卡尔洛斯进到了当地最有名的一家酒馆中，在柜台前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老板看见他，便直接笑着递过来两杯酒。

“不用了，我不喝酒。”卡尔洛斯简洁地推辞道。

“喝酒可以让你忘掉烦恼，知道吗？”

卡尔洛斯想了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最近，陛下的状况如何啊？”

“陛下.....很健康，但心情不是很好。”

斯莱普尼斯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怎么说呢，我也上了年纪了，不知道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我大概会争取比普罗米修斯那个老家伙晚些休息吧，但在那之后，这个位置到底该留给谁呢？”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不过卡尔洛斯也无法察觉。

“您可以挑选军中最为优秀的人，或者是找陛下讨论。”

“军中最为优秀的人，可正在与我共饮啊。”

卡尔洛斯放下酒杯，盯着教官的眼睛说道：

“格拉弗沃鲁德，他才是最优秀的人。”

斯莱普尼斯叹了口气，试着不去回想往昔的时光。

当年他就是在这个位置，因为自己的酒后失言，导致了格拉弗沃鲁德被遣返回了多拉格尼亚。他曾是多么优秀，可现在却成为了自己可能需要去准备应对的敌人。

“格拉弗沃鲁德，他已经不是朋友了......”

“是因为要打仗吗？”

“是啊，现在他在冥龙族的职位可是和我一样了啊。尽管他所学的东西都是我教他的，但那家伙却肯定能做的比我好太多啊。”

卡尔洛斯大概所想到的，就是自己以前一次次和格拉弗沃鲁德的交手。以往两人都会在战斗时拼尽全力，然后无论输赢，格拉弗沃鲁德都会过来鼓励自己或是提出点建议。但这是建立在朋友的基础上，在战场上，依旧是拼尽全力，但是要赌上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可以.....不打仗吗？”

“以陛下目前的态度来看，几乎不可能。”

“打仗.....到底能带来什么？陛下说的什么正义，尊严.....不都是些不存在的虚物吗？如果是钱，那么为什么一定要靠打仗来获取呢？”

“你就把这一切当做命运吧。”

“命运.....吗？”

“没有什么人的一生能风雨无阻的，而这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是我们天龙族的命运。我们历尽千辛万苦登上这个世界的王座，就必须要为将来的陨落做好准备。”

“您觉得，我们会输？”

“哈哈，我可没这么说，至少我对我练出来的兵的战斗力还是有信心的。不过，打仗这种东西，可不是看哪边人多或是哪边人强就能简单决定输赢的游戏。”

斯莱普尼斯又在那边畅所欲言了不少自己对于战争的看法，一旁的卡尔洛斯则是醉醺醺地点着头，然后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一副情景，维德弗里尔正和格拉弗沃鲁德一起愉快地嬉戏，然后两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却同时又渐行渐远，走向了自己永远追不到的地方。

士兵们叩响了大教堂的门，拉塔托斯克急忙开门迎接。

“大祭司，检查圣物的任务就交给您了。近日我们收到边防处的消息，据说已经有些不怀好意之人混入了岛上，还请您多加注意。”

“放心吧，叫陛下多加休息。”

拉塔托斯克和士兵们告别，然后将巨盒小心地放在地上，轻抚着它的轮廓，低声念着它的姓名：

“阿特拉斯。”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