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了吗。”

许乾嘴里叼着那根烟，警惕地戒备着烟雾里的动向。

他造出烟雾、用来遮蔽对手的视线，那也必定拥有在烟雾中辨别对手的能力。能够在不可视物的烟雾中精确地分辨出灰鸟和赵文曜两人，正是依靠着他的能力。

可以说，在这团烟雾里边，许乾占据了视野上的极大优势。这正是他战无不胜的一大原因。

他之所以警惕的原因在于，他的对手毕竟是警局十年也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超级神偷「千面怪盗」灰鸟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鬼吧。”

「千面怪盗」的名气大部分也是传承自他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千面怪盗。而那一位已经被许乾亲手送进去了。

虽说机灵有余，但是单论战斗的经验，许乾还是远胜于灰鸟的——不然他这个公安局原局长也算是白干了。

就在许乾这么想着的时候，灰鸟突然说话了：

“许乾老师，劝您可别太自信。到时候被打脸了，在学生面前出丑，那可不是我的错。”

“激将法对我是不管用的。”

“是不是激将法，您试试就知道了。”

“——是吗。”

许乾咬紧口中的滤嘴，脚下一发力，已然冲至灰鸟的身前。

既然「能力」无法用于战斗，那就用身体素质去弥补——这是许乾战无不胜原因之二。这近似于短距离瞬移的超级启动速度和急停，还从来没有被完全破解过。

然而——

“……！”

“果然如此——”

许乾猛踢的右脚仅仅只是划破了空气。「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灰鸟，却不知下落。

“我已经彻底看穿你的把戏和能力了，许乾老师。接下来，就请看我是如何从您嘴中「窃取」那根特制烟吧。”

许乾积累多年的经验让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尽管他面对的只是个刚成年的少年——这让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一步。

锋利的刀刃瞬间穿破了他面前的烟雾。

“啧！……你这是打算杀了我吗？”

“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躲不开的人，也就配不上做我的老师了。”

灰鸟的声音溶解在烟雾之中，再一次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次，确确实实地让许乾感受到了危险：

“……怎么回事。”

——他没办法「在雾中感知到灰鸟」了。

原本对许乾有利、专门用来蒙蔽敌人视野的烟雾，这一次却将灰鸟保护了起来。

“难道说……”

许乾很快反应过来。灰鸟有一项特技，能够暂时性地模仿其他人的能力。说不定他就是模仿了自己的能力，所以才能在这烟雾中消踪匿迹。

“不，不对。我的能力「并非控制烟雾」，仅仅只是控制电磁波而已。就连我也没有能隐身的能力……”

“所以，这就是你的败因。”

就在许乾思考的时候，他的后颈已经被冰凉的剑刃给抵住了：

“许乾老师，你输了。”

“……唉，将军了吗。好吧，这次算我栽在你手里了，灰鸟。”

许乾无奈地长叹口气，慢慢解除了围绕在身边的烟雾，

“来讲讲吧，你所用的是什么「能力」，才能让自己隐身？”

“那可不是隐身，只是思考和认知以后的结论而已。”

灰鸟从许乾颈上拿开软剑，右手一甩，那奇妙的软剑再次如皮带一般缠上了他的腰部。

随后，他向后退开几步，突然抖了抖身子，从他的身上突然掉出无数的金属铁片来。一见到那些铁片，许乾就突然呆住了，过了半晌之后，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隐身」的真实面目吗……很好，千面怪盗，果然名不虚传。”

“等、等一下，你们倒是谁来解释一下啊？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明白啊！”

赵文曜和白阳对视一眼，忍不住出声作小小的抗议。

灰鸟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些铁片，轻轻地举在了手指上。突然，那些铁片脱离重力、悬浮在灰鸟的指尖之上：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我们未来的刑警同学讲一讲吧。就连路边的猴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某种「能力」。”

“……废话……”

赵文曜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灰鸟哼了一声，没搭理赵文曜，继续说道：

“这是修的能力，控制金属。不过只能做到模仿的程度，只能粗糙地把铁片贴在身上而已。”

“把铁片贴在身上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别打断我说话？——事实上，从许乾老师和我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开始怀疑许乾老师是如何在那团烟雾中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

“从这场战斗开始，我就准备揭开他的能力的秘密。把刑警同学拉进去，也不是纯粹为了挟持人质、威胁许乾老师，而是解谜的一环。

“果然，许乾老师的表现也如同我的预料，他精确地在视力起不到作用的烟雾里辨别了我和刑警同学，然后把我打飞出去。这个事实让我明白了，「许乾老师确实能在烟雾里看清别人」。他不是盲目地乱打，而肯定运用了某些我没有的手段，才能做到准确攻击。

“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很明显，关键点在于「许乾老师的能力」，也就是操纵电磁波的能力。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清楚他是如何通过电磁波确认我的位置，但我不得不冒险一试。

“我「模仿」了许乾老师的能力，反过来控制身边的电磁波，制造出我在某处站着的假象。果然，察觉到那些电磁波的许乾老师朝着那个方向进行了攻击，而没有感觉到我真正的位置。到这个时候，我就彻底摸清了老师的能力。

“据说，人体内会散发极其微小的电磁场，被称作「人体磁场」。尽管非常微弱，但仍旧可以被精准的仪器测量出来。许乾老师正是通过感应这些电磁场，才能准确地把握到我的位置——正如他所说，烟雾只是一种遮蔽视线的手段。无论有没有这些烟雾存在，他都能通过电磁场感应到我们的位置。”

许乾无声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灰鸟说的话，又抬手示意灰鸟继续说下去。

“很遗憾，在被我摸清楚能力以后，许乾老师的优势就完全变成了劣势。只靠这块小小的铁片，我就能彻底封死他的能力，让他的能力毫无用武之地。”

“铁片……电磁波……”

白阳自言自语起来，在这两个词语之间也找到了结论。

“是的，金属铁片有一个特质，那就是「完全反弹电磁波」。只要我用金属铁片覆盖满全身，许乾老师就无法通过电磁波感应到我的位置。所谓「隐身」，就是这样而已了。”

灰鸟一把握住铁片，随意向地上一丢，转身向修的身旁走去。

就在这时候，修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五分钟，时间到。”

“好，是我赢了。小鬼，乖乖认输吧。”

“……什么？”

就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许乾重新换回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鱼眼嘴脸，就仿佛刚才的失意从来不存在一样：

“我刚才说过，「五分钟之内把我嘴里的烟给掐了」，这才是获胜条件。你没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是你输了。”

“等一下，我刚才只要想的话，你已经死在这里了。怎么看都是我赢了吧？”

“有时候，光是把敌人杀了并不算作完成任务。比如说，如果我掌握着一个定时炸弹的位置，炸弹在五分钟后就会爆炸，把我杀了的话就没人能知道炸弹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少在这里狡辩，我……”

“而且，你足足用了三次机会才看穿我的能力。如果我是真正的敌人，前两次早已用刀子捅穿你的心脏了。”

许乾瞪了灰鸟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少狡辩的是你才对，灰鸟。我再说一次，就算你是天才，也不是来这里玩过家家的。”

“………………”

灰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默不作声地走回了其他三人身旁。

许乾颇为得意地把嘴里的烟向上一翘，接着说道：

“好了，虽然这么说，但刚才也算是一场精彩的决斗。这就是把自己的优势运用得如火纯青以后的结果，赵文曜、白阳，你们两个也学着点。”

“是。”

“……知道了。”

虽然赵文曜很不情愿承认，但刚才灰鸟的表现确实远超他的想象。相比之下，他的能力就……

“那么，你们两个打算谁先上？”

“……”

“……我认输。我不认为能赢过老师你。”

白阳还在沉默的时候，赵文曜已经开口答道，

“我发誓不再使用我的「能力」，但是光凭这双拳头的话，我——”

“——嘶。”

话音未落，许乾的身影突然从眼前消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拳头占据了赵文曜的视线——

“噼——！！！”

他反射性地向后退开一步，同时身上开始冒出蓝紫色的闪电——

“……你的能力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在仅剩三厘米的时候，许乾收回了右手，从赵文曜身边走开，

“你的情况以后再讲。白阳，你呢？也不愿意吗？”

“……是的，我自认为……也没有能够战斗的方法。”

白阳点了点头。

“哪怕刚才看见了灰鸟的战斗方法、对能力的使用，你也这么认为？”

“……嗯。就算您这么说，我和他的差距也还是太大了……”

“唉……原本还以为你是这四个人里面最理智的一个，结果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许乾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四人招了招手：

“算了，你们四个跟我回去吧。对你们这些问题儿童的矫正之路，以后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