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差不多快下课了，剩下的时间你们就自习吧。我回办公室了。”

许乾把讲习一合，大跨步地就离开了教室。

虽然隼鹰中队是培养超能力者的特殊班级，但是高中基础课程并不会就此放弃。根据许乾的原话来说，那就是：“这些知识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用上了，反正你们除了学习也没事干，不学白不学。”。

“赵文曜，这道题你有想法没？”

“我也还在想。我的思路是建立两个直角坐标系然后联立，不过那样太麻烦了……”

赵文曜瞥了一眼教室里另外的两个人。修正在一丝不苟地完成作业，看样子不像是能搭上话的状态。另一边，灰鸟早就做完了作业、丢在一旁，抱着手臂当枕头开始睡起觉来。

虽然赵文曜对他这种行为相当不爽，但奈何他确实比自己高好几个层次。

“……不管是哪方面都被碾压了啊。”

白阳叹了口气。

前几天灰鸟和许乾的那张战斗，对白阳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虽然同为「超能力者」，但灰鸟和他们完全不是同一等级的人。也怪不得他总是摆着谁也瞧不起的神色、在校区里一个人逛来逛去。

不仅只有战力上存在着差距，人生资历上的差距更大。灰鸟拥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少年应有的智慧和经验，让人想象不出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硕大的教室里一时间只剩纸笔摩擦的唰唰声。

“没办法，只能怪我们实力不够，不然也不会接受那种奇怪的邀请函，来这种奇怪的地方上课了。”

赵文曜说道，

“说起来，那家伙明明已经这种样子了，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上课？”

“……不要管别人叫「那家伙」，虽然灰鸟这个名字不怎么普通，但那好歹也是我的官方名字。”

灰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睡过：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换个角度来说的话，看不起你们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我是不会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的。我只是不太懂怎么跟你们这个年龄的人交流而已。”

“你……呃……”

“别那么惊讶，我对你的意见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大，我也不打算否定警察这个职业，只是觉得有点可怜罢了。”

灰鸟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朝着赵文曜说道：

“至于我……我的童年只有和大人们打交道的黑暗日子而已，变成了现在这个无法理解同龄人的样子，也只是个没有梦想的人而已。”

“叮铃铃——”

灰鸟话音刚落，下课的铃声准时响了起来。他站了起来，走向了教室外边：

“有梦想是件很好的事情，加油吧，未来的刑警同学。”

“……什么啊，结果到最后不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时，修突然放下笔，起身对着赵文曜和白阳两人无言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一个两个都是些怪人啊。”

赵文曜无奈地说道。

“话说回来，有关修的事情，许乾老师好像没怎么提起过诶……”

●

“啧……”

灰鸟刚离开教室没几步，就感觉到了从背后传来的视线。

那个自称是「监督员」的白发女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确确实实地一直跟着灰鸟。除了在男生宿舍和厕所以外，修几乎全程将灰鸟保持在视线之中。

虽然目前来说修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机械地遵从「监督」的命令而已，但一直被人盯着、这种感觉是很会让人发狂的。

让灰鸟感到头疼的并不只这么简单——

“灰鸟学长，请不要试图离开我的视野范围。这是有违约定的。”

就算灰鸟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开修的跟踪，却还是会被她以各种各样的方法追上来。

堂堂「千面怪盗」居然连一个少女都甩不掉……

“我已经说过自己金盆洗手、不会再干那种事了，你们真的不用每时每刻都盯着我的！”

“已经约定的誓约就要遵守，这是做人的基本修养。”

“什么誓约，师父他答应过一定会活着回来见我，不还是……”

话说到一半，灰鸟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停口，试图转移到别的话题上：

“你就没什么个人爱好、或者感兴趣的事吗？一直在我身上浪费青春，这样真的好吗？”

“那就请灰鸟学长对我的青春负责。”

“……请不要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危险的话来。”

自从继承了「千面怪盗」的名号以来，不管面对的是何种类型的人物——上到某地高官，下到工地工人——灰鸟都可以用话术和骗术来迎娶话语权。但修仿佛机器人似的，不管用什么话去挑破，她只会回答程序上设定好的答案——

“我好奇很久了，你不会是机器人吧？”

“不是。也不是人造人、改造人、生化人。我是有亲生父母的、完全正常的人类。”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抓起了灰鸟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完全不是机械的触感，是普通的人类。只不过，和你一样，是个没有童年的人。”

“……许乾该不会是想要用你骗取我的同情心吧？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世是不是真的，总之辛苦你了。”

灰鸟收回了手，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算了，我回教室了，那里有赵文曜和白阳盯着我，你可以去干一点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我没有自己想干的事情。”

仿佛料到修会这么回答一般，灰鸟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就去自己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想要成为普通的人类的话，就要自己努力。总是把其他人当做自己的任务目标可不是一件好事……”

“……”

在灰鸟走远以后，修仍然站在原地，努力地去理解灰鸟话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