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

方妍拼命点头。“他是我大哥。”

“大水冲了龙王庙……”

老板的嘴一张一合，方妍脑子不行，耳朵也不行了，根本听清他在讲什么。

石源架着她，把她往厕所外带。

方妍看着二楼的犄角旮旯，满脑子都是喝不完3000，喝不完3000。太贵了，她想着就往楼上跑。

石源抓着她，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方妍一扭身，就像会缩骨功一样，轻而易举从石源手中逃脱。

楼梯上都是人，方妍觉着碍眼。她另辟蹊径，踩在椅子上，一下抓住二楼栏杆，手臂用力，做了个引体向上，抬起右脚伸进栅栏缝里。更为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方妍竟劈叉着从栅栏缝里钻了进去。

老板看得傻了眼，他用胳膊撞撞石源。“你这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

天知道。

二楼一片叫好，酒客们以为方妍是老板叫来的杂技演员，笑着向老板鼓掌。

歪打正着。老板只好尴尬地接受赞扬。

只有石源大感不妙，冲上二楼，果然看见方妍在喝酒，还专挑最烈的喝。

酒杯被石源抢走，酒水洒了一地。

我的3000块。方妍的心里只有钱。她有点生气了，好像石源要偷她钱似的。她抓着石源的手，一通狠捏。

方妍的力气和石源比还是差了个台阶，可耐不住方妍瘦，手指上都是骨头，相当咯人。

石源一声没吭，方妍感觉自己输了。一下趴在酒杯上，弄得满脸酒水。

“手机没电了，怎么付钱？”她喃喃着，慢慢抬起头看着石源的冷漠表情。

脸上的妆都化了，方妍就像只熊猫。

石源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看着方妍，一股粗气从石源的鼻腔里冒了出来，他生气了。方妍想起凶巴巴的大教练。

“脚背，脚背绷直，说了几次了？”戒尺打在脚背上，一阵疼。

方妍弯下身体。

“胃痛？”石源冷冰冰地问。

“脚疼。”

石源的脸更黑了。

“要不带你朋友先回去吧。”老板跑来打圆场。

石源顺势要掏钱，方妍急了，怎么能让石源付钱。还好老板止住了石源。“都是朋友，怎么能收你钱。”

方妍长舒一口气。终于在石源的搀扶下走出店门。冷风一吹，把一小块脑子吹进了方妍的脑壳。她觉得应该感激一下石源，指着石源的车说“车”。

“……”

“我要开车回家。”

“……”

“你能不能借我驾照用用。”

“……”

“我可会开车了，可只会两只轮子的。哈哈哈，是自行车啦，有没有把你骗到，开玩笑的。”

“……”

石源脸色铁青，开了车门，直接把方妍扔在后座上，为她系好安全带。想到方妍神奇的缩骨功，石源又感觉不安全，恨不得把方妍粘在后座上。

“你要是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方妍本来还想讨好石源的，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差，一下也来了火。

方妍拍了拍旁边的座位。“你怎么，啊——”

座位上放着块木板，打得她手疼。

方妍一火大，把木板推到地上。

“你想咯死我啊。”方妍对刚坐进驾驶座的石源大喊。

“蠢。”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蠢，你就是坏人，助纣为虐。”方妍骂道，“你明知道他们店里有猫腻，你怎么还帮他们。你……你是不是原本准备拍死我啊，还带着木板出门。”

“妈的智障。”石源轻声说。

“你说什么？”

“……”

“你才智障呢。”

“……”

石源不理她，方妍骂着骂着就困了，到家时，她都快睡着了。石源把她抱出来。方妍出奇的轻，想几年没吃饭一样，抱到五楼毫无压力。

石源把方妍扔到床上，随意甩了身被子盖在她头上。

肚子里一包火，石源本打算不管她，看了看又怕她闷死，只好把被子从头上扯下来。

一折腾，方妍清醒了许多，胃痛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她抱着肚子一阵哼哼，听上去像小猫在哭一样。她攥着被子压在胃上，可还是觉得难受。

方妍是空腹喝的酒，她没有定时吃饭的习惯，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不是为了减肥，而是为了演出。杂技团人不多，方妍隶属车技组，日常去柔术组帮忙，表演中托举她的是杨泽川，她不想杨泽川累着。

“吃药。”石源说。

方妍像只蜷缩的穿山甲，石源试着拉了几次，可都失败了，女人软得就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

酒精的作用下，方妍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惨白。细长的睫毛在眼前颤抖着。

第二天一早，方妍六点多就醒了。头晕，胃痛，四肢麻、昨晚发生了什么，方妍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直记得自己进了酒吧，一通狂喝。

怎么就回家了？

想着，方妍坐了起来，手臂一阵酸麻，倒吸一口凉起。

我都在做些什么啊。她头朝前俯下身去，余光一撇，昨天放在橱边的玻璃渣子不见了。她顿时寒毛耸立。

被发现了？

方妍受惊，顾不得轻飘飘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她走出房间，看见横躺在沙发上的石源。

脚步声惊扰了了他，方妍感觉石源动了一下，急忙溜进厨房。

玻璃渣子被套了只塑料袋，正安静地靠在垃圾桶上。

果然被发现了。

“那个……”方妍干笑一声，趴在墙后面对刚睡醒的石源说，“昨天，我不小心把你的酒打了。”

就石源的暴脾气，说不定会暴跳如雷，方妍已经准备好迎接血雨腥风了。

“洗澡？”

“啊？”

石源沉默以对，然后又冷冰冰地问了句。“洗澡？”

方妍点了点头。不洗澡是会被骂吗？

石源自顾自走进厕所，方妍以为他要尿尿，急忙让开。

门被关上了，方妍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干嘛逼我洗澡，很臭吗？酒气是重了点。

正想着，厕所里“嘭”的一声巨响。方妍吓了一跳，往后挪了一步。

石源洗手，从厕所走出来，看都不看方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