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8日。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最纠结的一件事,是跟汪汪弄清楚我跟他的关系。
他和骆驼之间,是我这辈子最难摆平的一件事儿。
后来汪汪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跟别人约了一回架,这个别人就是骆驼。
尽管汪汪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骆驼占了上风,但他还是硬挺着跟骆驼去做一次了结;
汪汪不顾一切、不顾死活的凶猛我从来没见过。他下手真狠。
他指着头破血流的骆驼说:
你以后要是敢让兰兰不爽,我会叫着诺兰枫、诺兰杨一块儿上,我打不死你!
诺兰枫、诺兰杨从来不待见汪汪,他们俩向来很嫌弃很懒得搭理他,更不用说跟他混。
但汪汪确信,如果要是叫他俩为了我去打黑骆驼,他们一定会对自己俯首帖耳的。
骆驼就这一次没动汪汪。
他就被汪汪打了这一次,打得头破血流。
汪汪的凶猛和骆驼的头破血流都令我心疼得不行。
两种疼是不一样的疼。
都疼得我无能为力。
罩着汪汪是一种习惯,照顾他也是。
他生出来后从回到家的第一天起就和我在一起。
等我的两个双胞胎弟弟出生后,他就跟我和诺兰枫、诺兰杨在一起。
从我记事开始,我和诺兰枫、诺兰杨就被父母一再叮嘱,他们说汪汪身体弱,而且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所以你们仨要保护他,不能让他受别人的欺负。
爸爸还特别对我说:“你最大,是姐姐,更要好好照顾弟弟,包括汪汪”。
我和诺兰枫、诺兰杨从小就极其嫌弃汪汪,因为他特别娇生惯养,不能打却总是贱兮兮地到处贱招儿还极其不扛打。
他确实身体弱,隔三差五地就蔫儿了,大病偶有小病儿不断,我们常笑话他弱不禁风像个姑娘,特别鄙视他。
诺兰枫、诺兰杨很讨厌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汪汪从小就比他们俩长得可爱,长大一些后还比他们俩帅,帅得不是一星儿半点儿。
但我们仨从来不敢让汪汪受欺负,否则,回到家就会被爸妈奚落,或者训,或者打,最严重的一次诺兰杨还被爸爸吊打,拿皮带抽的那种,因为诺兰杨跟着别的孩子一起打汪汪来的,而且下手还挺重。
诺兰杨是我们三个中的老小,但他最厉害超能打也超扛打。他最恨汪汪。
偶尔汪汪太讨厌的时候我们实在忍无可忍也会教训他,其实也就是训他两句而已,但训过之后他就会哭天抹泪地去告状,然后,便有一顿轻重程度不一的“训”或者“打”等着我跟诺兰枫和诺兰杨。
有一回我们又挨了揍还被关了小黑屋儿不给饭吃,气得我跟诺兰枫、诺兰杨恨得牙根儿痒痒,发誓出去后就是咬也得咬死那个死汪汪。
小黑屋儿是家属楼下面一排小平房儿里的一间,平时都用来放家里的杂物,我们骑的自行车、诺兰枫、诺兰杨踢的足球也都被扔在这里。
当然小黑屋儿还有一个经常性用途就是用来关我们仨,当我们共同闯了祸或单独作了“案”,就会共同或单个儿被送到这里关上长短不一的时间,同时不给饭吃。
我们仨都很怕被关小黑屋,倒不是这里有多黑多吓人,而是因为没有吃的是真饿啊,饿得前心贴后背、恨不得抓只蚂蚱、蛐蛐都想放嘴里嚼的那种。
当我们被饿得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的时候,汪汪的声音从小黑屋的门外传了进来。
我从门缝里看见汪汪在衣服里面裹了个大圆包,心想不知这该死的东西又在搞什么鬼。
只听汪汪在门外压低了声音说:
“喂,你们开开门,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我们根本不信。
诺兰枫最嫌汪汪笨,不信他能弄来吃的,怀疑地问:
“吃的?你哪儿来的吃的?”
汪汪压着声音又说:
“我从家里偷的。你们快开门啊。”
诺兰杨嫌弃地说:
“废话!门要能开开我们早出去了。”
汪汪小声儿嘀咕:
“那怎么办呢?我给你们带了馒头来。”
我毕竟比他们都大,还是我最先想出了办法,不管真假先看看再说。
我让诺兰枫、诺兰杨扒着门的右下角儿使劲拽,等门被拽出了一条足够宽的缝的时候我伸了两次手真的接了三个馒头进来。
小黑屋儿的门其实就是一块儿有弹性的厚木板,只要真有馒头,他们俩的力气足够掰出道儿缝儿来让我把东西弄进来。
我们各吃了一个馒头后还是很饿。
诺兰杨对门外的汪汪说:
“你再去弄三个馒头来。”
汪汪说:“好,”然后就又去给我们偷馒头。
我说:
“汪汪还算有点儿良心。”
诺兰枫说:
“嗯,要是没他这馒头我都已经饿死了。”
诺兰杨也吃人家嘴短地说:
“那我先不咬死他了,这小子留着还有点儿用。”
于是我跟诺兰枫、诺兰杨都对他又嫌又恨却又没办法,偶尔还得靠他搭救我们一把。
此后凡是我们仨都被关进小黑屋儿的时候,都指着汪汪偷来的馒头为生。
不关小黑屋儿的时候,我们就天天带着汪汪防止他被人欺负,有时还不得不尾随在他后面跟着他,因为他偶尔还挺牛还不爱跟着我们混!——跟他劳的那份儿神就别提了。
有时候运气不好没看住,他还是会在我们没在的时候挨打受气。
这种时候我跟诺兰枫、诺兰杨就得使出浑身解数让打他气他的那个人或那些人再也不敢有下回。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可能减少因为他被打而遭受惩罚的次数。
于是,就恶性循环了。
因为有父母的三令五申和奚落加武力威胁,所以他有我跟诺兰枫、诺兰杨罩着他;
因为有我跟诺兰枫、诺兰杨罩着他,他便越来越有恃无恐地到处惹事儿。
久而久之为他报仇、到处给他平事儿就成了我们不得已的日常。
他越来越无所顾及地使唤我们,我们因他挨揍的次数也变成了只有增加没有减少。
我们不堪其苦觉得这样总不是个事儿,必须要好好整治一下他,但我们想了好几个月都没想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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