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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帘先散一庭秋》第106章 汪小白和黑骆驼之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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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快放暑假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但这主意有点儿馊是把双刃剑,我跟诺兰枫、诺兰杨要为此受好多的累吃好多苦。

我们家也就我们爸妈的家跟姥姥姥爷家分别在家属区的南院儿和北院儿,两个院儿之间只隔了一条不宽的马路,我跟弟弟都是从小就在姥姥姥爷家长大的;

但爷爷奶奶家在遥远的交通不发达的穷乡僻壤,回去一次极为不方便,所以我跟弟弟从来就没去过,也从来不愿意去。

这年暑假前我问诺兰枫、诺兰杨:

“你们想不想彻底治一回汪汪?治得他再也不敢为所欲为?”

诺兰枫说:

“当然。”

诺兰杨咬着后槽牙说:

“如果要有办法我宁可不吃馒头都想干掉他。”

诺兰杨虽然最小,但三个人里就他受汪汪的连累最多,平时他基本都是打遍南院儿、北院儿无敌手的老大,却总在汪汪这个小河沟儿里翻船,他对汪汪的恨可想而知。

我说:“那咱们这个暑假去奶奶家吧,就留汪汪一个人在家,除非他不出门儿,出门儿必遭打,一个多月呐,怎么他也得赶上几回暴打吧?看他还敢不敢不听咱的给咱找麻烦!”

诺兰枫说:

“奶奶家太远了,也不好玩儿。”

我说:“你到底想不想收拾汪汪?”

诺兰杨也说:

“爸说过奶奶家特苦,没吃没喝。”

我说:“那我们就永远给汪汪当牛做马吧。”

他们俩犹犹豫豫地还是不想去,我怒其不争。

直到我们仨又被汪汪害了一次被他害得特别惨,诺兰枫、诺兰杨才一下就下定了决心,宁愿去吃苦受累,也不要再放过汪汪让他有恃无恐、无所顾及。

奶奶家是真苦真贫穷,没吃没喝不说,我们还得帮着干活儿,是那种下地干活儿的活儿,因为奶奶家的孩子能干活儿的都得去地里。

我们虽然从城里来受到了些照顾,但被照顾了一个多星期后我们就发现被照顾的资格逐渐自然消失了。

两个多星期后,我跟诺兰枫、诺兰杨就变成了农村娃,虽然变得还不算彻底,但混在农村孩子堆儿里,只要我们不说话,基本没什么人能分辨出我们是城里孩子、还来自首都北京。

我们天天有饭吃但天天觉得饿;

我们的手、脚、背膀都磨起了紫红的泡;

紫红的泡破了之后钻心的疼;

我们疼着也还得下地干活因为呆着也是呆着特别疼特别无聊还不如去地里;

诺兰枫的脚还感染了,小腿肿得老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真苦,是我们没见过也没想到的那种苦。

我们觉得以前那些什么被关小黑屋的苦简直就是甜,我们甚至觉得汪汪就是天天被人追着打也比我们在这儿要好受,但我们没法儿半途而废,因为日程是爸妈托人安排好的,没法儿说改就改。

一个多月后当我们早已经忘记我们为什么来的奶奶家的时候,我们终于经受住了农村广阔天地的锻炼,在烈日骄阳的暴晒下,我们顺利地变身成为三只黑黢黢的黑泥鳅,精瘦精瘦地就回家了。

回来的火车上诺兰枫、诺兰杨说再也不会去奶奶家;

他们俩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听我的主意,因为我出的主意太馊;

他们还说以后得提防着我点儿,因为他们怀疑我不知道我是哪头儿的,说弄不好没准儿我是汪汪派去害他们的。

唉,苦和累是受够了,谁知道汪汪那儿的效果怎么样呢?更何况就算他天天挨打也比我们强啊。

我自知理亏只得随他们说。

当我们回到阔别已久的北京时,姥姥家那份亲切的幸福就别提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那时还没学过“恍若隔世”这个词儿,但那时的我就已经充分体会过了这个词所要表达的全部感觉和含意。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搓大饭,我们仨随便洗了洗就围到了饭桌前一通狼吞虎咽。

大人们早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才没功夫理我们,房间里就剩我们仨尽情地大吃大嚼。

我们只感到生活真美好。

姥姥家真幸福。

汪汪一听说我们仨回来了立马儿就跑了过来,但我们没功夫搭理他!

他一进屋看见我们就哇哇地哭开了,我们莫名其妙随便他哭,继续狼吞虎咽。

只听他一边哭一边喊着: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你们是不是不管我了?”

诺兰杨一听就开心了,他咬着一块肉乐呵呵地吓唬汪汪:

“对,不管你了,我们今天就呆一天明天还得走呢。”

汪汪哭得更厉害了:

“你们别走,别走,他们老追着我……你们要走我跟你们一起走,我都快一个月没出家门儿了……”

诺兰杨更开心了,他趾高气扬地问汪汪:

“你以后听不听我们的?活该!”

诺兰枫拿着筷子走过去点着汪汪的脑门儿:

“你还敢不敢告状了?”

诺兰杨见状也跟着去戳汪汪的脑袋:

“你还敢不敢不跟着我们混?”

汪汪一下点头一下又摇头连连地应,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那次汪汪哭成了个泪人儿。

汪汪哭成个泪人儿后,诺兰枫、诺兰杨从此就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也就是从那次之后,对“先苦后甜”这个词儿有了切身的领悟。

我们吃得了“苦中苦”,就成了汪汪的“人上人”。哈哈!

于是,

汪汪成了我和诺兰枫、诺兰杨的跟屁虫儿,甩都甩不掉;

于是,

汪汪天天跟着我们混,俯首帖耳;

于是,

罩着汪汪成了我和诺兰枫、诺兰杨的一种习惯,从小形成,然后习惯成自然。

照顾汪汪也是我的一种习惯,如同照顾诺兰枫、诺兰杨,也是从小形成,习惯使然。

……

但是,

汪汪不是诺兰枫、诺兰杨。

骆驼也不是。

于是,

不提我的时候他们俩可以是特好的同学加哥们儿。

提我,一切皆有可能,

除了和平共处、友好协商。

……

这是我至今都未能摆平的一件事儿。

幸好后来跟骆驼天各一方。

幸好后来骆驼杳无音讯。

……

幸好?

真的是……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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