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8日。
十年前的这一天我跟骆驼又进入了冷战状态,这是我们的第二次冷战,从周一到周五,为期整整五天。
冷战是由一顿午饭引发的。
这一天是个周一,我们班上午三、四节有课,而且是郑邦兴那老头儿的“画几工程图”。
郑老头儿的这门儿“画几”课绝对是我的短板,我听了半学期就从来没听懂过。
我们班男生更神,他们说面对满书满本儿满黑板的“正面”、“侧面”、“俯视面”,他们心中只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当然人的智力分很多种,空间智力只是其中一种,而我当时的这一种就属于真是没被开发的那一种,空间智力严重电量不足,每到周一郑老头儿的“画几”我那叫一个晕。
此外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郑老头儿他老人家特别爱“拖堂”,拖个十分、二十分钟那都算是少的。
郑老头儿还特别严特别厉害,这门课要是被他抓住你就等着补考吧,其他的都不用想,想了也是白想,而且据说补考一样很难“过”。
机械系的学生大概没有不怕他的,都是怕他之非常,恨他之非常,是敢怒不敢言那种。
每次三、四节有“画几”课的时候我就让骆驼帮我打饭,我可不想被郑老头跟他的“画几”折磨了一上午之后还得要么去人挤人地抢口热菜热饭,要么只能吃残羹冷炙。
这天郑老头儿又拖了我们半堂课,我又晕又饿饿得都快昏厥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他喊了下课。
当我饥肠辘辘地跑到骆驼的寝室时,却见不到人也见不到饭。
我饿得不行转身就走准备去食堂混口残羹冷炙,正好见汪汪端着吃剩的大半盒饭从旁边的寝室逛了回来。
他一见我就问:“没饭吃呀?我这剩的你吃不吃?”
我看着他手里还剩的好大一盒香喷喷的红烧牛肉加米饭,越发饿得两眼泛绿光,我立刻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字:“吃!”
我接过汪汪的饭盒刚坐到他们寝室里刚吃了一口,就见骆驼黑着一张长脸站在了我面前。
我一面奇怪这是谁惹他了,一面边满嘴牛肉地问他道:“你吃饭没?”
他说:“吃了。”
我问:“我的饭呢?”
他说:“没打。”
我又夹起一大块肉奇怪地问:“你都去吃饭了怎么不帮我打回来?”
他说:“你这不是吃着呢吗?”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这是汪小白的剩饭。”
他说:“剩饭你不是吃的挺香?”
我说:“废话!我快饿死了你不帮我打饭我还不能吃点儿剩饭?!”
他不说话了,拿了件什么东西转身就走。
我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红烧牛肉,继续跟汪汪聊闲天儿。
我当然知道他生气了,我还生气呢,不惯他这毛病!
我吃完饭的时候骆驼又回来了,我不理他拿起饭盒准备往回走。
我对汪汪说:“我洗好了给你拿回来。”
汪汪说:“你不会在这儿洗?”
我说:“我现在懒得洗,要不然你自己洗?”
汪汪说:“那你还是拿走吧。”
我说:“切!”
我当然知道汪汪巴不得我洗,只要我在他什么时候干过活儿?
后来骆驼一周都没去我们寝室找我,我给汪汪送饭盒的时候他也不理我。
我也不理他,心想你还来劲了!明明是你没给我打饭我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
周五晚上的时候骆驼来找我,他又是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拎着我就往外面走。
我的胳膊又是被他捏得生疼,我也还是不喊不叫我还是扛着,只是这回他一句话都不说连个笑模样儿都没有。
他仍像抓着只小鸟儿拎只小鸡一样地把我拎到了我们6栋后面的草地上,我脚跟儿都还没站稳就听他阴森森地低声冲我吼:
“你以后能不能别跟汪小白那么亲?!”
我说:“就吃他半盒儿剩饭你至于吗?”
他低吼:“至于!”
我说:“我饿了饥不择食,行吗?”
他低吼:“不行!”
我说:“怎么不行?我以前一直跟他同吃同玩儿同欢乐。”
他继续低吼:“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说:“我十多岁前还跟他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呢。”
他立刻逼进一步点着我的鼻子怒不可遏:“你再跟他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我打折了你的腿!”
我说:“你打一个试试。”
他说:“你再去一个试试!”
我说:“我现在就去。”转身就走。
他极其野蛮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拖了回来,然后盯着我像是要吃人。
大概是他快被我气死了,在朦胧的光影里我听到他因气愤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我想如果光影不朦胧的话,他的面目应该比我看到的还要更加地狰狞些吧。
他整个人沁出的那股凛森森的劲儿还真挺瘆人,但小姑奶奶我可是从小在男孩子堆儿里打出来的,咱当然不怵他。
我迎着他的目光也盯着他。
这要是手边儿有杯开水我还得泼他,明明是他不讲理我还怕他?
过了一会他缓了口气,似乎收敛了些锋芒。
他说:“你跟汪小白同吃同玩儿同欢乐,那我跟别的女生也同吃同玩儿同欢乐,行吗?”
我说:“不行。汪小白一出生我就跟他在一块儿,你跟花月见是这样吗?”
他说:“你成天这么刁蛮这么霸道就不怕以后没人要?”
我说:“你看我有没有人要,我明天就去找汪小白!”
他说:“行!你行!”
切!他就会说这仨字儿,也没点儿新鲜的。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又对峙了好一会儿,他继续死死地盯着我,我也死死地盯着他。
盯着盯着我心里突然一哆嗦,在宿舍楼窗户里透过来的些许灯光下,我居然!分明地!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哀-伤!
有种心疼的感觉在慢慢爬。
我呆怔在那里。
喉头似有什么东西渐渐堵了上来。
他那种哀伤让我有点儿不能正常呼吸。
又过了一会他说:“你别再跟他那么亲,求你了。”
我说:“好。”
我心疼得已经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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