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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族徽》第二章 星命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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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空刚刚破晓,启明星在夜空闪着微弱的银光。西蒙带着陈染月来到了一座高高耸立的城墙之前,城墙是令人压抑的深灰色,城门上刻着安妮罗杰那展翼巨龙的族徽。西蒙自豪的笑了,俯下身子对陈染月说,“欢迎来到安妮罗杰。”陈染月恍然大悟,这就是安妮罗杰家族最重要的银血哨口,南方最强大的力量。城门缓缓的开了,西蒙喊一声“走”,飞马便迎着初升的灿金的太阳,奔驰在南方的土地上。

越往南走,陈染月的心里越发沉重。她从本能上抗拒着这个炎热的地方。这里阳光充足,但不如帕金农那样温暖,南方的阳光充满着灼热的炙人之感。帕金农大片大片的阴凉,漫坡遍野的绿草和鲜花,格雷夫妇……她想念那里想念的五脏六腑都发痛。这里只有稀稀疏疏的热带树,身边的西蒙又很少说话……她悄悄的无声的哭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掠过了几个繁华的城镇,飞马陡然下降了高度。西蒙伏在她身后说,“这就是赤塔,家族中心的所在地。”远远地,陈染月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一个少女冲西蒙挥着手。西蒙喊一声停,飞马恰到好处地停在了少女身前。西蒙翻身下马,陈染月本想自己下来,脚却在马镫上一滑,整个人就向着赭红的土地扑了过去。西蒙将她一捞——她突然发现西蒙纤瘦的手臂竞那么有力——她勉强站住了。少女轻轻地笑了一下,面向着西蒙,“带到这里交给我就好了,多谢你,西蒙将军。”西蒙轻轻点了一下头,跨上红色的飞马,拨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少女笑笑,“走吧,陈染月,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呢。”陈染月牵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着身边的少女,她大概十八岁,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和金黄的长发,她很美丽,但眉目间总有一种忧伤的感觉。

“请问你是……”陈染月发问了。

“我是家族长女,诺玛·安妮罗杰。叫我诺玛就好。”

“哦。”陈染月想到昨天西蒙指尖跳动的火焰,“那你也会喷火了?”

“不”诺玛有些自嘲的笑了,“我是家族中的另类,我既不是主君,也不是星命师,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什么能力也没有。”

“哦……抱歉”陈染月隐隐的感受到,身为家族中的另类,一定生活的很艰难。

“说说你吧。”诺玛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月神给你星命觉醒了,你是个八阶星命师。”看着陈染月似懂非懂的样子,她解释道,“在这片星海的成千上万星命师中,共分为十阶,从一到十逐渐减弱。这是根据天赋来定的,星命师越弱,对主君的依附性就越强。一般来说,星命师的等级就代表了主君实力的强弱。这个世界上一二等级的星命师很少,主要的品阶集中在三到七。当然,八九十这种程度的,也是少数……”诺玛说不下去了,她看到陈染月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诺玛,那就是说,我和我的主君,那个叫帕瑞斯的,都弱出正常范围了?”

“也不是,你的主君很强大,可以说是家族几百年来最纯粹的龙魂,但是你……我也没办法解释”她的话语淹没在了陈染月越来越大的哭声中。如果说她刚才哭是因为想念过去的一切,那么她现在哭则是对自己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绝望。她清晰的知道实力在安妮罗杰家族意味着一切。

“染月,染月,你别哭了,你听我说!”诺玛在她身边蹲下,扳住她瘦削的肩膀,“你听我说”她的语调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陈染月不由得抬起头,发现诺玛那双总是很忧伤的蓝眼睛仿佛在燃烧。“陈染月,这是事实,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家族中,我已经这么生活了十八年。哭不能弥补你短缺的天赋,你只能学会让自己坚韧起来,学会听不见别人的讽刺与奚落,学会正视自己。这里是赤塔,这里不是帕金农,这里没有宠着你的家人,这里只有实力与权力的较量,你明白吗?”诺玛望着目瞪口呆的陈染月,叹了口气,“我知道适应这里对你来说很难,慢慢来吧,你的主君是个好人,他会让你习惯的。”

陈染月点点头,牵着诺玛的手向前走去。她很好奇她的主君帕瑞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实力强大,龙魂,人很好……,她的心悸动着,或许是一种灵魂的感应?

赤塔的阳光照在夏日赭红的岩石上,热浪滔天。有些地方有稀疏的杂草覆盖,有些地方则是大片裸露的红岩。陈染月热的汗流浃背,想起帕金农茂密的草丛和鲜花,她鼻子又是一酸,却又咬着嘴唇努力忍着。又走了半刻钟后,她觉得自己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像一只轻飘飘的风筝被诺玛拽着向前走。“诺玛”她艰难的抬头,“还有多远啊”。“快了”,诺玛蹲下给她擦汗,“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到了。”又走过一段弯曲的黄泥小径,翻过一个土红的小山包,一股猛烈的,似要把人融化为水汽,撕裂为粉末的热浪扑面而来,刚才的热和这里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一道金红的火焰从她和诺玛身前擦过,紧紧贴着她的鼻尖,她顿时觉得眼冒金星,火焰过去,她像在水中浸泡过一般,浑身湿透。只有紧紧拉着诺玛的手,才能保证自己不一头栽倒在地。

一阵爽朗的大笑在谷中回响起来,眼前的金星散去,她才看见谷地。谷底里有八九个人,都赤裸着上身(陈染月俏脸一红),露出古铜色的或是黝黑的肌肤,年纪有大有小,但都清一色的体魄强健。

一个坐在石头上的年轻人吹了个口哨,“诺玛,介绍一下呗。”诺玛似乎打定主意不去看他,喊道:“帕瑞斯,你的星命师陈染月,帕金农的人。”

谷地里一片哄笑,一个高亢的声音笑道,“帕金农,那是什么鬼地方?”

“什么品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

“八阶”诺玛这次打定主意不去看陈染月。

“八阶?”陈染月面前又是一道火焰,但奇怪的是,这次她并不觉得炙热,相反她觉得火焰很舒服,简直是清凉。火光散开,她面前是一个高了她半头,黑发黑眸,古铜色肌肤的男孩子,“你是说我的星命师只有八阶?你是在开玩笑吧。”

“帕瑞斯我没有。这是月神测出来的,不可能有错。”诺玛坚定的深情又透过淡淡忧伤的脸庞流露出来,“染月,我要走了,族长和几位元老要开例会了。我要是回去迟了,会被责备的。”

陈染月点点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诺玛秀丽的背影消失在赭红的丘陵间,刚才吹口哨的年轻人感叹了一句,“诺玛越长越漂亮了。”“可惜只是个普通人,要是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就好了”一个银发少年接了一句。

“普通人怎么了,难道在你眼里普通人就不是人吗?”吹口哨的年轻人跳起来反驳。

“都少说两句,今天太阳直射赤塔,没有比这更好的提纯龙焰的机会了。”帕瑞斯没好气地说道,“银玖,蒙特,快去吧。”两人互相忿忿的看了一眼,散开了。陈染月打量了一下,谷中共有九个人,身边的帕瑞斯似乎是最小的,但他的话却有不容置否的威力。谷里的温度又重新燃起,金红的火舌和蓝紫的火舌舔舐着天际。陈染月觉得自己又被推进了一个更深的熔炉中,这里的温度恐怕有几十万摄氏度或是更高,如果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家族的星命师站在这里,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了。

她就这般头昏脑涨的想着,发现每个人的火焰颜色都不同,银玖是银色,蒙特是紫色,绿色,黄色,红色……在天空中交织成一片片夺目绚丽的光辉,蒸腾成朵朵云霞。尤其是当龙焰与太阳产生共鸣,金色的日环射出万道金线,与火焰在碧空中融为一体……太美了,比她在帕金农见过的任何一次落日与火烧云都要美上好几倍。

她大汗淋漓地欣赏着这奇观,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帕瑞斯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她,“陈染月,你是聋子吗?我刚才喊了你那么多遍。”

“抱歉啊,我可能……有点中暑。”这是事实,她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你们不觉得这里很热吗?”帕瑞斯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轻轻一挥手,几道金色的耀目火焰包裹住她,顿时,她觉得神清气爽,这金色的火焰仿佛有生命般,保护她远离那炙人的熔炉。不一会儿,她的衣服也干了,她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帕瑞斯一眼,帕瑞斯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这叫吸纳反应,吸纳,指的是星命师对主君攻击的吸收接纳。就是说,你处在我的火焰中,环境很热,你会觉得清凉,而环境很冷,你会觉得暖和。我的攻击伤害不了你,反而还会保护你。而换个人就不同了,我能伤害别的星命师,你会被别的主君所伤。”陈染月仔细听着这番话,顺便细细打量着帕瑞斯英俊的脸——她从没见过如此俊秀的人。刀刻般的棱角分明的面庞,密密长长的睫毛,一双深邃的如永夜般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脸上是坚毅的神情,黑色的碎发在风中飘扬。

“陈染月!你很喜欢走神?”帕瑞斯略带些困惑的看着她,“你盯着我看了半天了。”

“哦,没有。”陈染月回过神来,她低下头,逗弄着身边金色的小火苗,沉重的心情又回来了,“我挺给你丢人吧,品阶低处常理,又什么都不懂。”

“是的。”帕瑞斯故作严肃地说道。见陈染月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笑了,轻轻敲敲她的头,“其实也没有,你八阶我倒是很开心。”

“为什么”陈染月吃了一惊。

“你听说过星命反噬吗?不用回答,我知道肯定没有。这是一种极罕见的现象。按理来说,星命师品阶的高低代表了主君实力的强弱。但也有极罕见的例外,当主君的潜能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星命师就会在某种程度上极弱。月神很久以前就说过,我很有可能星命反噬。所以说,你弱得超出常理,就说明我强的惊世骇俗。近百年来,算上你我,一共只出过五个星命反噬的例子,其中两个已经挂了,剩余两个一个是被封印的“彼岸女皇”她干脆就没有星命师,反噬干净了。还有一个是格丽华德家族的少主,听说他那个五阶星命师虚弱到站不起来。相比之下你还有胳膊有腿,活蹦乱跳,能替我端个茶倒个水的,不是很好吗?”

陈染月暗自庆幸着,跟站不起来比,她还是愿意品阶低一些。

“你是兰彻斯特家族的人?”帕瑞斯凝视着她碧绿的眼睛。

“你是说帕金农是兰彻斯特家族的领地?”

“不,你是兰彻斯特家族的直系血脉吧。”帕瑞斯一脸严肃。

“当然不是了”陈染月笑了,“怎么可能,帕金农离琼斯森林远着呢。”

“你的眼睛……这种颜色很少见。”

一阵碧绿的火焰从他们之间掠过,远方一个少年冲着帕瑞斯喊,“别撩你的星命师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然你就要错过太阳了。”帕瑞斯大笑着,向那个方向掷出一道金色的流火,从陡坡上跳了下去,跑进了那片五光十色的火焰中。陈染月起身,那一圈小火苗跟在他的身后,她感激的看了看帕瑞斯,突然发现帕瑞斯掷出火苗时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又几抹金色流过。她想着这短短一天的种种见闻,眼皮越来越沉重,在进入梦乡之前,她想她是深深喜欢上了自己帅气的,坚毅的,开朗体贴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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