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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族徽》第三章 龙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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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染月是被塔楼的钟声吵醒的。她一骨碌翻身起来,正对上帕瑞斯那双笑得弯弯的黑瞳,帕瑞斯拨开她眼前的碎发,“看来我的星命师不仅是个小傻瓜,还是个瞌睡虫。”陈染月脸颊一红,辩解道,“我昨天一晚上忙着赶路,都没有睡觉……”陈染月不说了,她看看周围,她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乳黄的被单,“我……我不是在山坡上睡着的吗?”帕瑞斯的脸也微微的红了,他挠挠头,“我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没有叫你,把你抱回来了。”陈染月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故作矜持地说,“谢谢你啊,那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帕瑞斯指指衣架上挂着的罩衣,“你去换上衣服,然后我们去龙树。”陈染月拿起罩衣,那是一件以白色为主体的涤纶罩衣,在肩部和领口,以及衣服的下摆处有金红色的花纹。

“出去。”陈染月说。

“啊?”帕瑞斯没反应过来。

“我要换衣服。”

“没必要吧,反正以后也能视域共享了。”帕瑞斯大大咧咧地一挥手。

“那也不行,你们安妮罗杰家的人都是流氓吗。”陈染月拉起衣服盖到了下巴。

“好好好,我出去。”帕瑞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染月穿上罩衣,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她今年十三岁的年纪,身体刚刚开始抽条,衣服穿在她身上略有些空荡,那红色的条纹和她碧绿的眼睛也不是很搭配。尽管如此,她还是对自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吗?”帕瑞斯在门外喊,“你不会又睡着了吧。”陈染月打开门,羞涩的看着帕瑞斯,等着他的点评。帕瑞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给她整了整领子,然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金色的小徽章,陈染月接过来仔细端详着,正面是安妮罗杰展翼巨龙的族徽,背面用小小的字刻着她的名字。帕瑞斯给她别在胸前,自豪地拍拍她,“你现在就正式成为安妮罗杰家族的一员了,我也终于有个星命师了。”陈染月突然想起什么,“你下午不用训练吗?”

“今天我放假。”帕瑞斯笑着说,“家族规定,星命师刚来的时候,主君要陪着星命师熟悉城堡,而且前几天都要在一起,直到我们能够达到视域共享,法术共享,并且有了心灵感应。当然这都是需要练习的。”

“视域共享?”

“就是我们可以看到彼此看到的东西。在战场上这点很重要。两个人就相当于有了全方位的视角。还有力量共享,你可以用我的力量和法术攻击,但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陈染月问出了她两天来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弱智,但她还是问了,“帕瑞斯,星命师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似乎也难住了帕瑞斯,他紧皱着眉头想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家族中有很多长老专门研究星命师和主君的关系。我所见过的星命师,就是负责防御,医治主君,辅助主君攻击,有些厉害的还会预言……照安道哥哥的说法,星命师似乎就是主君的肉盾。”陈染月扑哧一声笑了,“当星命师这么惨啊。”帕瑞斯也笑了,“家族中有负责训练星命师的老师,你慢慢学吧。现在我带你去看看龙树,这是每个成员来时必看的。”陈染月跟着帕瑞斯,走在家族的城池中,城池其实很大,各种小径相互交错,小窗和旋转而下的楼梯比比皆是。城中的人也很多,有的带着族徽,有的不带,一身平民打扮。他们似乎都认识帕瑞斯,有的恭恭敬敬的向他点头,有的嘻嘻哈哈的拍他一下,还有个别的瞪他一眼。

走了不久,只言片语就飘进了她的耳朵。“快看,那个绿眼睛的女孩就是帕瑞斯的星命师。”

“听说是八阶呢,嘻嘻,家里好久没出过品阶这么低的了。”

“哎哎,你们看这个女孩和蒂法妮比谁更漂亮呀?”

“别的不说,蒂法妮的实力至少甩她五条大街”

听着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陈染月不由得低下了头。帕瑞斯似乎也听见了,他笑眯眯地转身,搂住陈染月的肩膀,“她们那是羡慕你,你知道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凌风,家里有多少女孩子做梦都想成为我的星命师吗?”陈染月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胳膊,“风流倜傥……我可没看出来。”

进了一道矮小的石门,顺着旋转楼梯越走越低,外面世界的光已经彻底被黑暗吞没。帕瑞斯右手食指尖刷的一下燃起金色的火焰,陈染月看呆了,她头一回见如此纯粹的金色,火焰在发光,跃动。帕瑞斯抬起手,火焰照亮了一道黑色的,古朴伟岸的大门。门上刻着漆黑的纹路。帕瑞斯将左手的拇指轻轻按在门上,刹那间,金色的光顺着模糊的纹路流过大门,一条金色的龙在大门上闪闪发光。吱嘎一声,大门开了,门里面的火把次第燃起,帕瑞斯带头走了进去。陈染月顺着长长的甬道走着,甬道两旁是一幅幅精美的全身像,画像上的人披着红袍,看起来严肃异常。“这是安妮罗杰的历任族长。”帕瑞斯说,“以后我和我老爸,我老哥说不定也会被挂上来。”陈染月屏息看着画像上一位位迟暮的老人,很难想象他们用火焰为安妮罗杰封疆的场景。再向前走,是一个拱形的大厅,大厅上端与外界联通,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繁茂的古树,树叶是火红的,在风的吹拂下微微舞动着。帕瑞斯拍拍她,“别光看树,仔细看看石壁”,火把照亮了黑暗的石壁,那一刻陈染月呆住了,她原来以为是凿痕的地方,密密麻麻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有些名字已经看不清了,有些痕迹很新,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这是……”

“这相当于安妮罗杰的灵堂,我们称之为龙树。石壁上刻着的是每一位为家族牺牲的主君和星命师,还有战士。我们认为每一个族人死去的时候,他大部分的灵魂会回归南方的星海,剩下的一小部分,会变为龙树上的一片叶子。”

陈染月看着龙树那繁茂的枝杈累累的一树红叶,眼泪不由自主的盈满了眼眶。

“陈染月,你不是哭了吧。”帕瑞斯凑近,擦了擦她的眼角,“你还真哭了。没什么,只有开战这种事才会发生,何况现在六族处于和平时期。”“没有”陈染月吸吸鼻子,“我就是有点震撼。”帕瑞斯拉着陈染月,绕过半个大厅,他凑近石壁的某一处,指着一个名字说,“这是我的母亲。”陈染月凑上前,石壁上有一行清晰的小字:

阿塔莉亚·安妮罗杰逝于绿林战役

她看向帕瑞斯,他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眸子流过一丝诺玛一样的忧伤,她想了想说,“你母亲一定很勇敢。”

“我母亲是我父亲的星命师,她离开那年我才一岁。族里的老人说她在那场战役中十分英勇,封印彼岸女王她功不可没。我其实对她没什么印象,但我训练的太苦,受了伤太疼又没人安慰的时候,我就总会想起她,有时我还会来这里坐一会儿。”陈染月看着帕瑞斯,从领口掏出那串自己一出生就带着的项链,项链上两枚玫瑰徽章闪闪发亮,帕瑞斯端详了一下,激动地喊,“是玫瑰花……我就说你一定是兰彻斯特家的人!”帕瑞斯急忙翻到徽章的背面,然后他愣住了,徽章上刻的名字,都被人故意地刮花了。

“我的父母也死于绿林战役,他们给我留下的唯一东西就是这两枚徽章。你比我好太多了,你至少知道你的母亲的姓名,而我不知道。绿林战役死伤几万人,找到我的父母无异于大海捞针。格雷夫妇对我很好,所以我很少想他们,也不太想去找他们。”陈染月对着石壁喃喃自语,“格雷夫妇很少和我提他们,我只知道他们希望我远离主君和星命师的世界……但我现在还是被卷进来了。”陈染月笑笑,耸耸肩。帕瑞斯叹了口气,“帕金农一定是个温暖的地方,不像赤塔。我总觉得我的家人都像戴着面具,和他们在一起很拘束……我还是喜欢银血龙骑的那帮兄弟。我小时候曾哭醒过,那时诺玛安慰我说,爱你的人离开你的时候,会变成星海中的一颗星,照耀着你。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认真的活着,让他们看到你的时候不会担心,反倒为你自豪。所以从那以后,我拼命的变强,因为我迟早有一天要承担起整个家族。”帕瑞斯十四岁的脸上是坚毅的表情,陈染月也不由得受了感染,在心里默默地想,帕瑞斯,你一定会成为龙魂之族的王,你缺失的温暖,我来帮你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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