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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族徽》第八章 银血龙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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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家族的钟楼上一点一点的流走。某天清晨,当陈染月拉开窗帘,看到赤塔赭红的土地上开满了五彩缤纷的小野花时,猛然惊觉,她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半年。她来时是秋末,现在南方已经入夏了。帕瑞斯和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从她的窗台下跑过,每个人背着的石头越来越多,帕瑞斯筐里的石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够陈染月学会很多南天星术,熟悉家族中的人,够帕瑞斯的黄金龙焰越来越炙烈纯粹,法术越来越强大,够他们的视域共享练得十分娴熟,够他们可以在战斗中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彼此。

帕瑞斯快成年了,他刚刚迎来自己十六岁的生日,再过一年,他就要在十七岁的那天,和陈染月一起走入家族的流岩湖,完成自己的成年试炼,就像安妮罗杰几百年来每一位主君那样。当他们从流岩湖中走出时,他们将不再是一个少年,他们将成为安妮罗杰家族的男人,他们将用自己的生命守护安妮罗杰家族的族徽,永远闪耀在南方的夜空。

安妮罗杰还有一个惯例,在主君十六岁的时候,会随机派他们到银血,炼眉,披霓三个哨口生活训练两个月,有时候还会参与哨口的秘密任务。大家对这两个月都很期待,除了陈染月。早在主君抽签决定自己去哪个哨口前,她就听说银血哨口是最严酷的地方,从那里面走出的人,无一不是脱胎换骨,但在那里面的两个月却如同噩梦一般。当帕瑞斯笑着把手伸进那个精致的小签盒时,她在心中默念,老天保佑,千万别抽到银血,千万不要!然后帕瑞斯拿出手,手心躺着一枚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银血”两个字,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受了重击,险些要吐帕瑞斯一脸血。帕瑞斯这家伙却一脸的跃跃欲试……

陈染月的思绪回到眼前,今天就是他们动身前往银血哨口的日子。钟声敲到了十二点,她和帕瑞斯,还有银玖和黎安,蒙特和罗潞潞(蒙特的星命师)骑着飞马,向着银血的哨口奔驰而去。她坐在帕瑞斯的身前,帕瑞斯在她身后控制着缰绳,她不由得又想起西蒙第一次把自己送来这里时,同样也是骑着枣红的飞马,低低的掠过城镇的上空,三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却犹如沧海桑田。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局促不安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她拥有了很多很多,比如她的主君,现在坐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她能感到他身上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衣服紧贴到她的身上,他坚实的胸膛,有力的双臂,环抱着她。他开心地笑着,和银玖蒙特大声地谈论着什么……十六岁的帕瑞斯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和气息,一双黑色的眸子深邃如午夜长空。半年的时间,两个人有了足够的默契,战斗中一个眼神,视域的轻微转动,彼此的意图了如指掌。

飞马在黑色的厚重城墙前停了下来,一个满脸灰色胡茬的中年人牵走了他们的飞马,又一个红袍的年轻女人带他们走进了城池,城池中的人大多都穿着红袍,大家都神色匆匆,忙着手中的事,有的在淬炼匕首,有的在拿着放大镜研究矿石,还有的拿着望远镜,对着纸上发黄的星图研究着什么。银血哨口中的物资,一部分供给家族军团使用,一部分则对附近的城镇出售,因此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陈染月看的眼花缭乱,连见多识广的帕瑞斯都忍不住啧啧称赞,“陈染月,你看这条赤金锁,是最佳的测谎仪,当它绑住人时,人要是说假话,链子就会收缩灼烧……可惜我没带钱”帕瑞斯惋惜的看着赤金锁。陈染月的目光,却被一块小小的金色的石头所吸引住,那块石头放在一个厚厚的玻璃盒子中,搁在整个矿物堆的最上方,它乍一看是金色,但细细看去,又仿佛是透明,周身七彩流转,次第变化。帕瑞斯沿着陈染月的目光看去,愣住了,喃喃道,“那是…龙石。”陈染月刚想问什么是龙石,带着他们的年轻女人开口了,“你们是来训练的还是来逛街的?一群毛头孩子,丝毫没有纪律,银血最不欢迎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要不专心地跟上,要不就回去!”女人的口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蒙特刚想顶两句,让帕瑞斯按了回去,帕瑞斯摇摇头,“大家都跟上。”说罢,不再看路边的琳琅满目,专心地跟着女人快速的步伐。陈染月很佩服帕瑞斯这一点,他平时爱说说笑笑,但到认真起来的时候,他往往最认真坚持。黎安说这是一个领袖的性格,他能和大家打成一片,成为无话不谈生死之交的兄弟,又能在关键的时刻做出清晰的判断,凝聚领导着整个团体。嗯,可能是因为他是她的主君,在安妮罗杰的所有人中,陈染月最喜欢的就是帕瑞斯。

女人步伐飞快,他们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远远地,一阵大吼传来,前面是一座白色大理石建成的建筑,它足有二十几米高,气势格外的雄浑,推开大门,一行人鱼贯而入。女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了银血的训练场,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孩子们着实吃了一惊,训练场上有男有女,他们都在爬行,艰难的爬行,因为每两个人的身上,都压着一根巨大的圆木,那根圆木,直径几乎有一人的身高,长有十米,年轻女人淡淡的说,“这是训练特制的沉香木,它的重量……不比同样体积的钢铁轻多少……”场地上不断有人昏厥过去,被拖到一边的树荫底下治疗着。

“这……这不是训练,这是虐待……”黎安的脸色惨白。

远处,一个教头模样的人大步走了过来,他格外的高大伟岸,陈染月习惯性的害怕的往帕瑞斯身后躲了躲,这是她不知不觉中养成的坏毛病。“这就是赤塔的小娃娃们?”他粗声粗气的问年轻女人。

“嗯,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那个”她冲帕瑞斯努努嘴,“是族长的小儿子。”

“知道了”,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帕瑞斯,“我会好好招呼他的。”陈染月后背一凉,她觉得这“好好招呼”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夏天中午的烈日下,男人面对着他们训话,“我叫西博,是这里的教头。我认为,战争拼到最后是拼人,而人又拼的是素质和意志,今天的训练内容你们也看见了,就是背圆木爬行,这考验你们的四肢和躯干力量,还考验两边的同步性和平衡性。我希望,银玖和蒙特,你们两组可以爬到两个来回,而帕瑞斯,鉴于你特殊的身份,我希望你爬三个来回。”陈染月放眼望去,场地大概有一百米长,多一个来回,相当于多出两百米的距离。她腿已经软了,她瞟瞟帕瑞斯,他的脸上还比较平静,而银玖和蒙特,就没那么淡定了,至于黎安和罗潞潞,她看见他们的脸色惨白。黎安颤抖着声音问她,“陈……陈染月,你的手为什么……在抖。”“你……你不也在抖吗?”陈染月强装淡定。当那根巨大的原木落在他们身上时,她才知道那分量究竟有多重,胸腔中的空气似乎快被挤压殆尽,后背和大腿火辣辣的疼,她闷哼了一声,还没爬了两步,她就发现西博说的太对了,这个训练最考验的,还是同步性。她和帕瑞斯的身子必须保持一致的高度,不然原木就会滑动,而且无法作弊,分担到两个人身上的永远都是相同的重量。一直护着她的帕瑞斯,这回是再也无法帮她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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