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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行》0016 霹雳会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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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6霹雳会无影

只见酒馆门前那棵拴马大柳树下,那陆阿蛮从街角溜了出来,瞅瞅四下无人注意,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树下,去解黄膘马缰绳。

一个灰衣人突然从酒馆中冲出,低声喝道:“阿蛮快走!”抓住他身子,往马背上一放。陆阿蛮一惊,回头一看,见是独孤迥:“是你?”

独孤迥道:“快走!”右手一挥,将缰绳斩断,照着马臀一拍,那马吃不住疼痛,暴叫一声,撒开四蹄便狂奔起来,刹那间便驰出十来丈去。陆阿蛮惊得差点栽下马去,急忙伏身抱着马颈,脱口赞了一声:“好宝马!”

楼上霍中杰叫道:“师父,那人就是独孤迥!”大喝一声:“独孤迥,哪里走!”拔出刀来高高扬起,纵身从窗口跳下。

其他人在安震天面前也不甘落后,紧接着跳下,那安震天须发飘荡,眼眉一扬,厉声喝道:“无影剑!好得很!”纵身跳下。他虽年过五十,身法却比几个徒弟还要灵便,跃下来正挡在独孤迥面前:“独孤迥,伤了我的徒儿,就想这么容易走掉?”

独孤迥傲然屹立,抱臂于胸,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屑地一笑:“原来是霹雳老妖!打了狗崽老狗叫!就凭你这个老妖怪也能拦住我?”

他自然知道霹雳神君安震天的威名,这人少年为匪,性极残暴,武艺高强,数十年来以一把霹雳宝刀纵横江湖,号称打遍大河南北、太行东西无敌手,作恶多端,奸杀掳掠无所不为,伤在他手下的武林豪杰不计其数,向来被武林正道所不耻,自号为霹雳神君,正道武林人士都称之为霹雳老妖,近年来安居老巢纳福,享用门下进贡,很少出来,江湖人难得一见,想不到在此相遇。

独孤迥并非轻敌,只不过想缠住安震天,此时彼众我寡,他并没把握击败安震天师徒,只能拖延时间好让阿蛮逃得远一些。

安震天嘿嘿一笑,并不发怒:“小子,听说你自号无影剑,这些年来很出了些风头!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亮出你的无影剑,也让老夫开开眼!”

旁边一个徒弟递过霹雳刀,安震天一把推开:“这小子还不值得为师用刀!”

独孤迥哈哈大笑起来,安震天一怔:“小子,有什么好笑?”

独孤迥笑道:“老妖怪,无影者乃无影无形者也,你明知无影,还来让我亮剑,岂不是狗屁不通?老而不死是为贼,看来你真是糊涂得妖老成贼,马上就要进地府去见阎罗王了!”

安震天大怒:“小子,休要太狂!想老夫纵横江湖之时,你爹还穿开裆裤呢!今天且看是谁进地府见阎罗王!”说罢纵身一扑,朝独孤迥便当胸一掌。

他这一掌呼呼声响,竟隐隐有风雷之势,乃是他成名绝技“霹雳掌”中最为厉害的一招“雷霆万击”,中者无不胸开心裂,霹雳神君毕竟不是浪得虚名,出手便是绝招,倒也算得上万分看得起独孤迥。

独孤迥大喝一声,挥掌相迎,二人啪地一掌相接,轰然一声,各自退开。

安震天惊讶地瞪着眼睛:“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功力不弱!值得老夫用刀!”并不转身,回手从徒弟手中抽出霹雳刀,“看刀!”师徒配合得倒颇默契。

“哈哈,老妖怪,果然是老不要脸!即使用刀,你个老贼又岂能奈得我何?”独孤迥虽然言语张狂,却并不敢托大,两手虚握,如挥剑之势,迎击安震天。当当几声轻响,那安震天只觉眼前青光闪烁,却仍未看清独孤迥所用之剑,心中暗惊:“几年不出,想不到江湖中倒出了这般武功高强之人!”不再托大,凝定心神,将霹雳刀法尽力施展。

独孤迥虽然面带冷笑,拳脚上倒十分凝重,小心应对拆招,心中也是吃惊:“这老妖怪虽上了年纪,武功却比他那几个草包徒弟要高出几倍!”

霍中杰在旁看着,心神早到他那匹宝马身上,眼见那陆阿蛮驱马转弯,将要驰入另一条街道,急忙将手指放在口中,一声唿哨,再看那匹黄膘马,嘶溜一声停了下来,前蹄仰起,刨了几下,竟然掉头便往回跑。

吓得陆阿蛮急忙将缰绳乱抖:“驾、驾、驾……往前……哎……好宝马……宝马……哎……你是宝马……不是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倔驴……啊哟……你……还退……你不能学那些数典忘祖的奸贼……哎哎……你别往回跑啊……你倒是往前……别往回跑啊……你……哎……哎……你******宝马也……也是个奸贼啊……”

他眼看自己要被这匹汉贼宝马带回,急切中从靴筒内拔出独孤迥所赠短剑——幸好四怪未及搜寻他身——对照马颈便狠狠刺了下去,同时纵身跃下。

那马护痛,一声暴叫,飞奔出十几丈远,方扑通摔倒。心痛得霍中杰睚眦欲裂,大叫一声:“小子你敢伤我宝马!”飞扑过去,只见这宝马颈上鲜血泉涌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大叫一声:“小子,我要拿你头来祭……”便朝陆阿蛮扑去。

陆阿蛮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朝他啐了一口:“呸!你拿你自家头去祭!小爷不陪你玩了!”转身便逃,眼见霍中杰越追越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临街一所妓院。

此时天色已晚,正是妓院上客时候,门口拉客的几个妓女龟奴迎上来才要说话,却被他用力一推,踉踉跄跄转了几个圈方才站定,不由大怒,骂骂咧咧才爬起来,不想那霍中杰又闯了进来,双臂连振,将几个妓女龟奴摔得更狠,这回转得头更晕,方才停下便扑扑通通摔倒。

霍中杰正眼也不瞧,朝楼上一看,那陆阿蛮哐当一声,踢开一扇房门,已钻进去,随即便听房中男女大叫大嚷,急忙飞身上楼,闯进那房。只见一对光身男女,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却不见陆阿蛮,大喝一声:“人呢?”

那嫖客指指窗口,只见窗扇仍在晃荡,霍中杰急忙纵身跃出。身子方出窗口,便听头顶上一声娇喝:“送你跟宝马同路!”背上便被人狠踹一脚,扑通落地。

霍中杰摔得痛叫一声,急忙转头看时,只见那陆阿蛮双手吊在窗上,朝他嘿嘿一笑,身子一荡,又荡回房内。

霍中杰大怒,急忙爬起,转身跃上,房内仍未见陆阿蛮,那嫖客害怕地朝门外指指,便急忙追出房去,却不见了那陆阿蛮踪影,抓住一个龟奴喝问:“看见那个黑小子了没有?”

那龟奴吃了一惊,吓得连话也不会说,连连摇头。霍中杰这回不会再朝窗外蹿,双手用力将那龟奴一把扔下楼去,转身将旁边一间房门踹开,里边仍只是一对嫖客妓女,仍未见陆阿蛮踪影,连找几间房,始终不见,心中大怒,暗道这小子难道跑了出去?急忙出了妓院,四下张望,也不见陆阿蛮踪影,见自己宝马已死,又听酒馆那边呼喝连连,牵挂师父,只得含恨走回。

再看那独孤迥与安震天一团灰影,一团红尘,战在一处,除了安震天几个徒弟在旁观看,行人早被吓得躲得远远的绕路而行。

霍中杰奔到近前,眼见师父只堪堪与独孤迥打个平手,心中惊骇,忽然灵机一动,厉声喝道:“独孤迥,陆游那小子已被我宰掉!”

独孤迥心中一凛,身法略慢,安震天趁势一招“日月无光”,一团刀光罩来,便似要将对方全罩在刀光这下,剁成肉泥。独孤迥眼见躲闪不及,蓦然大喝一声,索性不闪不避,双手分开,左手剑势去破他刀光,右手剑势直刺安震天胸口,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那安震天急忙回刀相护,当地一声,将独孤迥剑势格开,二人霍地跳出圈外,虽然都未受伤,但一惊之下,只觉冷汗俱已将内衣湿透。

安震天死死盯住独孤迥:“小子,不愧无影,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在老夫刀下走过一百招的剑客!打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仍未看清你的无影剑!”

独孤迥冷冷一笑:“老妖怪,你也是独孤迥这些年所遇最蠢的一个笨蛋!”目光转向那霍中杰,寒光射出。

霍中杰心中一寒,但在师父和这么多同门面前,却也不能落了面子,大声喝道:“小子,你这回可以省心了,陆游儿子已被我大卸八块!”

他话音未落,只听远远一人喝道:“呸!关中四狗只会吹牛!小爷可好好在此!”

众人望去,只见陆阿蛮在那妓院临街楼廊美人靠上探出身子,朝这边大喊,“独孤大哥,我没事,你快把那几个猫猫狗狗打发了,咱们好回去见我爹爹!”

霍中杰大怒,纵身扑过去。独孤迥将身一纵也跟着追去。安震天惊道:“好小子,身法也如此精妙!”把刀一挥,也纵身追去。

独孤迥追上那霍中杰,挥手一个剑势便刺他背心。安震天喝道:“中杰小心!”挥刀便朝独孤迥后颈砍去。

独孤迥不及刺中霍中杰,回手一剑,将安震天逼退,喝道:“阿蛮快走!你走了,他们奈何我不得!”

陆阿蛮叫道:“好!独孤大哥,你小心!”说罢将身一晃,便闪进房去。

独孤迥心道这孩子怎么叫我大哥,我跟你父亲可是结义兄弟呢!不及细想,那安震天霹雳刀已将他紧紧缠住,只听安震天喝道:“中杰,你们几个去捉那小子,我来对付独孤迥!”

霍中杰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师弟飞奔过去。那陆阿蛮又从楼廊上闪出身来,格格笑着:“关中四鬼:暗器来了!”双手连挥,打出暗器。

霍中杰挥刀将暗器击落,原来是几块瓦片:“小子就这么大点能耐?看我抓住你不扒了你皮!”话音未落,陆阿蛮又大声喝道:“丑鬼看打!”呼地掷出一件酒坛大小的暗器。

霍中杰将刀一挥,又将这暗器拦腰砍断,嘭地一声,暗器被砍得粉碎,其中汁液四散溅出,竟溅得霍中杰和身边几个大汉满脸满身,一股巨臭顿时弥漫开,几人顿时便被弄得狼狈不堪。

霍中杰低头一看,砍破落地的竟是一只装满粪便的红漆马桶,顿时火冒三丈,抹一把脸粪便臭汁,哇哇暴叫着冲了过去。

陆阿蛮格格笑着,一扬手喝道:“丑鬼看法宝!”呼地又朝霍中杰打出一个暗器。霍中杰见那暗器颇小,几如肉丸,将刀一坚,呯地一声,那暗器打在刀身上爆开。一团浓烈的几乎让人窒息的臭气顿时弥漫开来,顿时将他全身裹住。霍中杰几乎被臭气熏得晕倒,摇摇晃晃冲出几步,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方才站稳,将钢刀一挥:“臭小子,老子活劈了你!”便朝冲进妓院。

另外几个有的则被暴开的“暗器”呛得鼻涕眼泪一块流,有的则浑身刺挠发痒,恨不得挥刀将自己身上皮都刮下层来,丑态百出,再顾不得去追。

陆阿蛮大笑着缩进身,一闪而没。

独孤迥想去拖住霍中杰等人,那安震天看出他心思,沉下心来,将霹雳刀法全力施展,一时竟连遇险招,便定下心神,全力接招。

不多时,那霍中杰又带人转来:“师父,那小子不见了。”

安震天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他无非是想逃回南朝,快去布置,封锁南下道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小子逃了!抓住他,送给乌大帅也是一件功劳!”却闻到一阵强烈的臭味,几乎让人闻之作呕,“怎么这么臭?你们谁掉茅坑里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观战的都避开霍中杰朝旁边闪开,有人答道:“师父,是……是大师兄……”

安震天喝道:“那小子只会丁点粗浅功夫,怎么把你弄下茅坑的?”当地一声爆响,却是独孤迥乘他分神,扑上来便是剑。安震天危急关头,硬生生将劈出去的一刀收回挡住,却也冒出一头冷汗。

霍中杰恼羞成怒,却又不能不答:“师父,我没有掉茅坑里,是那小子搞的鬼!”

安震天闻言大怒:“你****吃傻了吗?怎么连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都收拾不下来?快滚!拿不下他,我真将你扔进茅坑!”

霍中杰苦着脸答应一声,急匆匆带人离去。

独孤迥心中焦急,陆阿蛮年纪幼小,武功不高不低,虽然出身名门,也只是身法轻灵,剑法精妙,却无多少实战经验,看来江湖阅历也没多少,在金兵所占之地,只会危险重重,便急于脱身,左手剑势直刺安震天胸口,右手剑势一招力劈华山,如刀势一般砍下。

安震天挥刀相格,当当连响,将独孤迥剑势格开;独孤迥借力跃起,双手连转,只见一团青影兜头罩下,安震天大喝一声,霹雳刀朝上全力挥起,当地一声响,独孤迥借力斜斜掠出:“老妖怪,爷不陪你玩了!后会有期!”

安震天纵身去追:“小子别跑!再战三百回合!”

独孤迥哈哈大笑着跃上房顶:“你师徒臭气熏天,爷闻之作呕,不打便已甘拜下风!老妖怪,莫非你师徒俱是几百上千年的茅坑大粪成精作怪?”

安震天身手虽好,却也没有独孤迥那般轻身功夫,上不了房,追之不及,便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捉住你,必将你扔进茅坑浸上三天三夜!”

独孤迥笑道:“果真是大粪成精茅坑怪,不然为何对茅坑大粪如此长情钟爱!想要捉我,你先把自己在清水里泡上一百零八天再说!不然就你这顶风臭十里的臭味,爷早早就能闻到!哎哟,好臭好臭!对你们臭气远扬的妖精师徒,爷只能望风而逃,你又如何寻得到爷的踪迹?”哈哈大笑着,一闪而没。

安震天暴叫声中,喝令徒弟四下拦截,找梯子上房,等他们忙乎完,独孤迥早就没影了,上哪儿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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