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天看了一眼，月亮已经让云遮盖的严严实实。

见李如风没得抵抗之意，慕容鸣举起短刀上前，意欲为父报仇

“少爷，不可啊！”手下急忙拦住慕容鸣。

“给我滚开。”手下被一脚重重的踢到地上。就像一头野兽被抢食猎物一般。他怒不可遏。

电光火石间刀顷刻劈下。倒的人却不是李如风。

慕容鸣死了，连脸上的暴怒都未曾褪去就这般倒下了。

一枚银针端端地就刺破他的脑门穿梭而过。

快到他无法反应。

只有这般才足以断绝他的生机。

方才被他踢倒在地的手下嘴里还有两个字没有说出，“唐门。”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紧张的气息在房中弥漫。就像毒蛇正吐着信子盯着，任何人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房间里只有“静”。

可这静，只是血迹斑斑的前兆。

慕容府今日就要乱作一团。

凶手是谁？谁会使用银针？众人目光齐齐扫向了李如风的身后。

“唐柔”这两个字在众人脑中赫然浮现。

方才她射向慕容鸣的银针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就连李如风都看向自己的妻子。他都相信了唐柔是为了救自己才出手的。

“唰”的一下，房间里的灯不知被谁给打灭了。“静”就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

唐柔明明看见一个黑影刚从窗口闪过。和方才的那人无异。虽然黑影的速度已经快的让人跟不上了，但唐柔看得清清楚楚，黑影在对她笑。

一个人的惨叫把唐柔拉了回来。接着是第二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接一个的惨叫就在慕容府传了出来。

有人说了一句：“杀死李如风夫妇，为家主和少爷报仇。”

唐柔只听见李如风喊了一声：“柔儿，你别过来！”就再没了下文。

她用力喊道：“如风。”可声音让喊杀声全部掩埋。

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是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隐隐作呕。

“砰，砰”刀剑之间相互碰撞的声响显得格外清脆。

李如风也不管是谁，反正来者不拒，一一接招。但，他动了杀心。纵然今日拼死，他也不能让别人动唐柔半分。

黑暗中几把刀剑杀来，李如风没有一丝恐惧。脚下连踏几步，运腿还影步连番踢出。凌厉的腿劲如有龙象之力般击在刀剑的主人身上。

几乎是同时，剑刃似雷霆迅猛的划过了几人身躯。“腾”有几道人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次的剑，唐柔也不知道自己每一次听到倒下去的人是不是他。

可是，任李如风武功高强。终究敌不过人多势众。就像攻击猎物的蚁群一样。“杀不尽。”

这乌云遮月的黑对李如风和唐柔来说都是如此漫长。

就算被别人的刀剑刺穿自己的身体，李如风也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倒下去。

这是让他继续战斗唯一的理由。

他要保护唐柔活着回去见女儿。

月亮在一片喊杀声中终于显示出身影。它也要看这出戏。

李如风还在挥剑，剑已然变得残破。他的周围早已经没有了人的身影。有的只是流血的尸体。

唐柔也看见了，不过看见的是一柄剑。

这剑穿过了李如风的胸口。“啪……啪……”血液顺着剑尖在月光映射下缓缓滴落。跟着声音一同疯溃的还有唐柔。她看见他的身上最多的就是破碎的伤口。

“柔……柔儿，我……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我们回家吧！我……还想听女儿叫我一声爹呢！”李如风一步一步的向唐柔走来。就像那剑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一样。

血还在滴着，这声音不断和李如风的言语在唐柔脑中反复。

“轰”的一下，李如风就这么倒在了唐柔眼前。

快到她都来不及接住他。

血迹就这么沾染了唐柔的双手。她无助的只能抱住李如风。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

泪缓缓滴落在李如风的脸上，冲刷着他的血迹。在唐柔怀里的李如风看这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的妻子泪雨如注。

“开口原来变得这么难？”他这样想道。

此时，他连一句你别哭了都说不出。

眼前的女人变得越来越模糊，他都快看不清她的脸了。他又想起了他的女儿。

“柔儿，你别哭了……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啊！我看不清你啦！”李如风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重的让他控制不住。

“我……好想睡啊！我……”李如风的双眼慢慢的合在一起。最后那个瞬间他的眼前出现的他们一家人一起打闹的画面。

唐柔感觉到怀中的男人一点一滴的失去了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少时两人一起的时光。

“如风，如风。”任她怎么呼喊，李如风也不起来。

唐柔只想大叫一声，可她又应该叫给谁听。

她害怕打扰了这个男人休息。

她只能慢慢把手掠过他的脸庞，他的发髻。

她要把这个男人今生最英勇的样子永永远远的刻在心里。

从今往后，代替泪的只有血。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出来啊！你出来啊！我要杀了你！”空旷的地方只有唐柔一人在发声。

没有人回答她。

无力的嘶喊在这时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仇恨的新芽在心中开出了花。

这花带刺，时时刻刻都在扎着唐柔的心。

一切都是黑影干的。她要找出他，她也要他家破人亡。承受她所有的苦痛。

回到唐门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唐柔将这事的经过全部禀报给了掌门。刀和刀谱也被她拿了回来。

掌门在她面前只叹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

唐柔没有受到唐门任何的处罚。门内更加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

什么都和往常一样。

其他人在唐柔眼里看不见半点悲伤。

他们私下交谈。

他们甚至怀疑唐柔是不是已经成了个疯子，又或者她本来就是冷血动物。

对于他们来说，唐柔变成了“异类。”

“娘亲，我爹爹呢？他去哪里了？怎么不陪我玩儿？”女童紧紧的盯着唐柔连连问道。

女童的眼睛让唐柔心里发慌。

就像毒刑拷打一般无二。

唐柔之前想过无数次如何回复女儿的问题。

可是，当女儿真正说出来时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话。

她只能强装镇定让自己开口：“你爹爹去远处执行任务了，还需一月才会回来。”

这一月，慢慢的变成了六年。

女童从哭着问母亲，爹爹在何处，到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她也曾看着母亲半夜不寐，对着一柄断剑直至天明。

可她却不会打扰她。

她会陪着她一起。

从那之后，唐门里一个叫唐无心的女孩变得人人皆知。

因为她的暴躁，因为她的毒辣。

她总是会把其他孩童打个头破血流，然后看着他们哈哈大笑。

她会到处闯祸，让人无可奈何。

唐柔的住处不知有多少同门拜访过。

他们让她赔礼道歉。

她挣扎，反抗。

她眼中充满愤恨张口只有一句：“说我爹爹的坏话的人都应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