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乖，然后给我生个孩子。”李世民不忘道，一面目标直接的往床上去。

“我考虑考虑。”苏雪衣笑嘻嘻道，生吧，生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放下帘帐，李世民道：“你没得考虑。”说罢，便开始了生孩子计划。

“我腿疼！”苏雪衣可怜道。

“乖，不用用到腿。”

“骗人！”

“真的要进宫？”苏雪衣咬唇问道。今早李世民就说昨晚上他请皇帝赐婚，皇帝和皇后要见自己。

哀怨的瞪着李世民，好好的求什么赐婚，这下好了，一辈子没进过宫的人这会要去见皇帝和皇宫这两个大boss。

“别怕，一切有我。”李世民安慰道。

“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苏雪衣担忧道，这就是去见家长了啊！见完家长，不嫁都不行了。

“不会，父皇和母后很开明的。不要过于担心，要是怕说错话，就都交给我来说。”李世民安抚道。这女人上战场都不怕，进宫见父皇、母后却紧张成这样，一双小手手心都是汗。

好吧，见就见吧。也算长长见识，怎么说也是唐高祖李渊！

马车摇摇摆摆的进宫，苏雪衣抱着李世民，心里还是觉得好慌张，最重要的是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

“世民，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好不好？”苏雪衣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别怕，一切有我。”李世民见苏雪衣慌张成这样，却有些心疼。厚实的手掌握住苏雪衣的手安慰道。

看着李世民深邃的眼，一切有他。

轻柔的吻着苏雪衣的红唇，这女人需要安抚，看起来只好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果然被吻得迷迷糊糊，也就不知道紧张了。再说，一切有他！是的，有他！抱住李世民的头，苏雪衣回应这个缠绵的吻。

安静的跪在地上，头上是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皇帝。苏雪衣承认自己是个怕死的人，摸不清头上之人的心路，便只有乖乖的等着。

刚一进来，李世民就被客气的请出去，留下自己和两位大boss。知道李世民临出门前给了自己一记安慰的眼神，不过苏雪衣不敢看。婆媳准则第一条：不能让婆婆觉得他儿子是维护自己的。这个，应该是古今通用的。苏雪衣心想。

两位大人物不说话，苏雪衣也不说话，反正轮不到她先说话。跪着吧，人家皇帝皇后的威严总是要摆一下的。

“你叫苏雪衣？”窦皇后缓缓问道。

“回皇后娘娘，民女是叫苏雪衣。”苏雪衣不慌不乱的回答，这些已经在脑子里练习过了，不担心。

窦皇后与唐皇李渊相视了一眼，李渊道：“起来吧，坐着回话。”

苏雪衣忍着膝盖痛，不能晃，不然就该被认为太娇贵了。忍了一身的汗水，还好没有破绽。

“抬起头来，本宫看看。”见苏雪衣一直低着头，窦皇后显然不满意。

苏雪衣抬头，看见那明黄与深红的两人。在这里，他们是最尊贵的存在。那一刻，仿佛时间定局，苏雪衣联想起在现代看到的画像。窦皇后端庄而高贵的仪态，唐高祖李渊深远而威严的存在。或许是衣着的原因，今日他们都是正装。或许是光线的原因，金光之下总让人觉得威严无比。

对上苏雪衣不卑不亢的眼神，眼眸里带着灵动。窦皇后心里明白了，这样的女子确实招世民喜欢。世民自幼便与人不一，喜欢新奇的东西，好奇心强。

“世民请陛下赐婚与你二人，你怎么想的。”窦皇后问道。

苏雪衣暗叹，这是面试题吗？想归想，还是得回答。

“民女一介草民，得秦王看得起，相知相恋。殿下有心，求圣上赐婚，我知情意深重。然自知出身草莽，诸事不可强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苏雪衣安静的回答，对于这两人，苏雪衣直觉还是实话实说。

“好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草莽中也有你这样知进退的女子，难怪世民对你爱护有加。”李渊眼中赞赏，看来是个聪慧的女子。

“民女惶恐，不及陛下所赞。”苏雪衣跪地道。一阵痛楚，不由蹙眉，再暗骂李建成一遍。

“这婚，朕赐了。望你秉承贤德，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李渊的话还未说完，却有宫人匆匆撞进来。

“放肆，拖下去杖责！”李渊显然十分不悦道。

“陛下，奴婢也是不得已。秦王殿下，张婕妤，陛下——”宫人神色慌张，却咬字清晰。

苏雪衣心中一跳，李世民被设圈套了。

原来李世民本在殿外守候，不想却瞅见李元吉往后宫中去，心中奇怪。四弟进宫，不见父皇母后，却往后宫妃子处去作甚？便一路尾随。却发现李元吉竟然与父皇的妃子张婕妤有染！

心中恼恨，便上前揭穿，不想却被张婕妤拉住。李元吉从后门而逃，只留着张婕妤衣衫不整的拉着李世民，正巧宫人进来。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此时李世民并张婕妤已经在跪在殿前，李渊怒不可遏的拍桌子道：“畜生！这样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做主，臣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碍于陛下的面子，臣妾一直忍辱至此，陛下——”说着张婕妤泣不成声。

苏雪衣皱起眉头，看着李世民。李世民抬眼回视，眼神中那样坦荡。

苏雪衣知道这不会是李世民做的，这样的蠢事，她都知道不能做，何况李世民！只是如今张婕妤一口咬定，只怕李世民也百口莫辩。谁会相信张婕妤为了诬陷秦王而毁坏自己名节，还有自己的后半生？这件事以后，只怕李渊心中会有疙瘩，对于张婕妤以后的宫中之路是百害而无一利。

“父皇，儿臣无花可说。只求父皇明察。”李世民却道。

窦皇后无奈，发生这样的丑闻，她作为后宫之主，脱不了干系。

“来人，将这畜生打入天牢。以资效尤。”是男人都受不了被戴绿帽子，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儿子戴。

苏雪衣忽然跪地道：“陛下，请容许民女和殿下说一句话。”

“许。”李渊大袖一摆，显然不耐烦。窦皇后在一旁安慰，张婕妤一直在哭泣。

握紧李世民的手，今早便一直跳右眼皮，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既然发生了，避免不了了，那么就补救吧。

“我相信你的人品。”苏雪衣一句话，清淡淡的掷地有声。

李世民勾唇一笑，这女人，不枉费自己对她的宠！紧紧的抱着苏雪衣，李世民笑了。

李渊看着两人，难道真的是另有内情？再看张婕妤，已经哭成泪人。

苏雪衣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求情，不过没有关系，她相信李世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陛下，世民这孩子确实不该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窦皇后劝道。

张婕妤却忽然撞向一边的柱子，“嘭——”一声，张婕妤应声落地。

“婕妤娘娘——陛下，你该为娘娘做主啊！”宫人哀嚎。

李渊连忙下殿扶起张婕妤道：“你这是何苦，朕已经下令将这畜生打入天牢。”

“陛下，臣妾羞辱难当。一直忍辱不说，便是知道秦王乃是大唐神将，无人会信臣妾。既然如此，臣妾愿意以死明志！陛下，臣妾再不能伺候陛下，臣妾之罪——”看着额头上满是血迹，泪流满面的张婕妤。李渊恻隐之心大动，下令道：“还愣着，打入天牢！”

苏雪衣眼见李世民被人带走，天牢！他这一生到底有多少次牢狱之灾才成就他日的辉煌！

忍不住泪水漫延，虽然知道最终会脱险，可心中还是那样心疼，他身上还有这一处那一处的新伤旧伤。在牢里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是那样光滑。可如今，一道道新伤旧伤，再好的金创药，也是需要时间抚平伤痕的。这些年的征战，哪一次没有受伤，只是大伤还是小伤罢了。

对了，张婕妤不是说不是第一次吗？那么她知道李世民身上这些伤吗？心中定下思绪，此时皇帝正怜惜张婕妤，不是辩驳的时候。自己要沉住气，找人帮忙。李世民的人脉那么好，不怕没有人说情。

擦干眼泪，苏雪衣回身拜别道：“民女也先告辞。”

“本宫送送你。”窦皇后却道。也好在皇帝虽然气愤，却不连累无辜，并没有把苏雪衣如何。

走出殿外，窦皇后却道：“本宫也相信世民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陛下盛怒，也不好多劝。你们二人的婚事只怕也要拖延，世民是好孩子，本宫会劝陛下的。”

“皇后娘娘，等陛下平息怒火。您可以问问张婕妤，既然不止一次，可知道秦王身上可有伤疤，在哪里？”苏雪衣看着窦皇后道。

窦皇后怔了怔，好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娘娘可以看一下秦王身上的伤，然后再让张婕妤画一下。即便不记得每一处，总该记得最惹眼的。娘娘，还望娘娘照顾好天牢中的秦王。”苏雪衣却跪地道，最怕的是在天牢中有什么不测。

“孩子，世民是我的儿子。你快起来。”窦皇后今日见德苏雪衣，已然被她不卑不亢、不慌不乱，机警聪慧所收买。窦皇后跟着李渊多年，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风浪，心中早已平静无澜，一心只希望孩子们都好。

回到秦王府，苏雪衣原本想去找长孙无垢商议，又想她尚在养病。此事还是不要让她太忧心，虽然消息一定会传到她耳中，但还是尽量晚一点吧。无垢此番病得不轻，还是先养着。

心中计议，便去找秦叔宝、李靖等人。

“什么！殿下被打入天牢！”秦叔宝大惊！

李靖心中却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这样的罪名。

“对，我知是张婕妤有意诬陷，却不知她为何要如此？李世民得罪过她吗？”苏雪衣郁闷道，还说什么以死明志！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既然皇后娘娘也相信殿下，这会好办一些。这样，雪衣，你让皇后娘娘查一下今日还有谁在那时进宫。所得结果暂时不要告诉陛下。我们先收集起来证据，此次恐怕是下重本要谋害殿下。”李靖分析道。

“李建成？”苏雪衣问道。

李靖叹息道：“自古帝王之家难有安宁，殿下隐忍只怕也不是办法。一切先救出殿下再作计议。”原本只想平定天下，不想卷入皇家争斗。只是，罢了。

苏雪衣想起那个与李世民相似的男子，只是那一句“可惜我们都身在帝王家”的无奈深刻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可是不管如何，自己是站在李世民这一边。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要救出李世民。

“雪衣，此事你跟王妃说了吗？”李靖又问。

“还没，无垢最近病着，我想先晚一点告诉她。多安心休息一下吧。”

“也好，王妃长孙一家在朝中颇有影响，该是可以说话的。王府中的妃子都是有出处的，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的动员一下。另外是新附属的洛阳新贵，还有隋末遗臣。雪衣——”李靖有些不好启齿。

苏雪衣怔了怔，是啊，那些女子都是可以帮李世民的。自己没有什么后备力量，没有强大的娘家。这一刻，才知道为什么都那么看重门第。

“雪衣，你有我们。”秦叔宝知苏雪衣心中所想，安慰道。

一遍的罗士信也道：“是的，你有我们。”

苏雪衣一阵感动，抬起头来看着三人道：“谢谢你们。”

“好啦，分头行事。殿下在狱中，若有人可以勾结后妃，只怕要在狱中做手脚也不难。叔宝，你通知各家兄弟周旋。最好能混一两个到狱中，暗中保护殿下。我看此事世积兄可以安排。”李靖又道。

“好，我这就回去动员府中女子。”苏雪衣站起身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尽快救出李世民。

长安城，一波暗涌开始浮上水面。只是暗涌之下，似乎还隐隐泛着新的潮涌。

苏雪衣策马匆匆回秦王府，路上却遇见了冤家！

看着前面挡路的李建成，苏雪衣真相揍他一顿。身后是随行的护卫，苏雪衣可不怕他！

下了马，苏雪衣道：“太子殿下这是要来显摆吗？不好意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雪衣，何必这样针锋相对。有些事，还是我们男人来做。你是女子，何苦趟这趟浑水。”李建成摇头道。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做男人做的事情，让太子失望了。太子殿下若没有什么事，小女子我要走了，请您让一让路。”苏雪衣没什么好口气道。

伸出手，李建成忽然很想搂住此时这飞扬跋扈的女子。苏雪衣可没那么傻，早早的躲开。上了马道：“你该知道，我已经作为李世民的女人面见了圣上。另外，不管你什么缘由。我是李世民的人，以前是，今日是，以后也会是。”说罢策马而去。

以前是，今日是，以后也是吗？苏雪衣，你骄傲的性子真的可以共事一夫吗？李建成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去的人。元吉，这次还是急了。不过这样也好，先试试水！

这边苏雪衣回到王府，便去找长孙无垢，将事情说来。

“咳咳——殿下出这么大的事情。好，我这就去找哥哥。”长孙无垢起身，顾不得病体虚弱，她要救殿下。

“无垢，你等等。府里的女子，但凡家中有人可以说得上话的，不妨都动员一下。你是王妃，你说话比我有力度。”苏雪衣又道。

长孙无垢点点头道：“好。小月，召集府中各妃子，到前厅来一下。”

小月领命而去，正撞上闻讯而来的徐惠妃。苏雪衣见过此女子，在南牢的时候。那时还在心中笑着盘算她与李世民，如今她也是李世民的妃子。

“姐姐，殿下的事妹妹都听说了，可需要帮忙。只是妹妹宫中无人，只怕帮不上什么。”徐惠妃心中着急。

“妹妹不必担心，我今日身体不佳，多亏了妹妹操持府中之事。这是雪衣，殿下心爱之人。”长孙无垢却拉着苏雪衣道。

“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徐惠妃赞道。

苏雪衣灿灿，这样的关系，她最不想相处。只是时至今日，不得不面对。

“我们客套的话就不说了，救殿下要紧。我已经找过李靖大哥与秦大哥还有士信，他们会安排知会各位将军。无垢，府里的妃子就交给你了。还有，韦氏与杨氏安排住在哪里？你让下人带我去。”苏雪衣言道，想到李世民还在牢中，自古天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就觉得心疼。

“好，你去。来人，带苏姑娘去韦氏夫人与杨氏夫人处。”长孙无垢吩咐。

苏雪衣不多言，便跟着来人出去。

“雪衣这样的女子，才是殿下最好的贤内助。此时她恐怕比我们都慌乱，却还能这样安排。”长孙无垢看着走出去的苏雪衣，从前总是躲着，大事来临，她却安排得井井有条。

知道先找各位将军商议，即便不愿意，她还是去找韦氏与杨氏。而且，只怕还要做出一些她最不想做的事情。殿下待雪衣至诚，雪衣何尝不是至性。

“姐姐，您甘心吗？”徐惠妃自然都清楚，李世民对这个女子宠之入骨。此番回来都折腾她的事，冷落个各家妃子。

连无垢姐姐患病，还是托了她，才请来御医一并看的。

“长孙嫂嫂，二哥被打下天牢了。你可知？”平阳原本早上是想来找雪衣的，却得知二人去了宫中，后又闻李世民被打入天牢，心中着急，拉着柴绍便往秦王府过来。

“也是刚知。”

“雪衣呢？有事没有？”平阳又追问道。

“无事，正是她在周旋着救殿下。”

“她人呢？”

“去找洛阳韦氏，与前朝公主杨氏。平阳你先在此等等，嫂嫂有事，一会来与你说。”长孙无垢也不闲着，正好小月回报各家妃子都到了前厅。

长孙无垢便与徐惠妃同去。

原本平阳听闻了此事便想去宫中找李渊求情，被柴绍拦住了。让她先来府中查看什么情况再说，这才先来了秦王府。便见府中已经开始了救助二哥的计划。长孙嫂嫂说是雪衣在安排的，她这时候还能这般处事，换成自己，只怕都该哭死了，别说做这些安排了。

“你是叫杨琼，对吗？”眼前这名美丽的女子，眉宇间淡淡的忧伤，我见犹怜。

“是。”杨琼点点头。

“你喜欢殿下吗？”苏雪衣却问。

杨琼一抹红晕染上脸颊，低头不语。

苏雪衣却明白了，她是喜欢的。是啊，那样出色的男子，喜欢他的人何其多。

“殿下被打入天牢，你能帮他吗？”苏雪衣看着杨琼，她果然眼神一阵惊慌，然后便坚定的点了点头。

经历过朝代变更的她，自然知道苏雪衣的意思。想起自己是前朝的公主，只要需要她，她一定会帮。若不是秦王，她此时恐怕早已饿死！

苏雪衣拉起杨琼的手道：“我其实很不想来，也很不想见到你。作为女子，我是小心眼的。我不希望世民娶你。但他是秦王李世民，放心吧，他会娶你的。”

只有这样，这个惊弓之鸟的女子，才会全力以赴去救李世民。只有这样，不是吗？苏雪衣自嘲的在心中一笑。

“不，雪衣姑娘。我不过是前朝公主，说白了，已经什么都不是。我只求这样平安的呆在秦王府，然后了却残生。”杨琼却道。

苏雪衣摇摇头道：“即便你这样想，别人不会这样想。只有你是李世民的妃子，才是最中坚的力量。你不想嫁给秦王吗？不想给他生个孩子吗？你的人生还在最美丽的时刻，了此残生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若不是我阻拦，世民早已纳了你。其实都是我不好，希望你谅解我的小心眼。”

杨琼希冀的看着苏雪衣，她真的可以成为秦王的女人吗？那个在自己奄奄一息之际，抱着自己找大夫，喂自己喝米汤的男子。她真的可以吗？看尽人世变迁的无常，杨琼心中早不敢有任何的期待。可是，少女的情怀啊，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期盼。

“现在，我们一起和府里的姐妹齐心协力，救出殿下。没有他，我们都只是万千世界一缕浮萍，你说对吗？”苏雪衣看着杨琼，知道她一定会全力以赴。原来自己也会攻心术，可是多希望不会啊！

“好。我一定尽我所能。”杨琼坚定的点点头。

“好，我先走了。”

“雪衣姑娘是要找韦氏姐姐对吗？”杨琼问道。

苏雪衣点点头，杨琼也是聪明的女子。

“韦氏姐姐家是洛阳的贵族，殿下原本就答应她家中之人娶了姐姐。如今却一直没有动静，雪衣姑娘，我知道的就这些。”

“谢谢你，这些就够了。”苏雪衣踏出门，今日就要代替李世民承诺这两个女人。

苏雪衣压抑住心中的酸涩，原来给自己的男人找女人，感觉这么不好。李世民，你要成为一代君王，便不可能是我的一心人。

来到韦氏的门口，苏雪衣深呼吸，然后打开房门。

一名高挑秀丽的女子在桌案上练字，温柔娴静。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韦珪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男装女子。她知道他是谁，只是为何会来？

“不要惊讶，我是为殿下而来，给你道歉。”苏雪衣回答她心中的疑虑。

韦珪微微惊讶，好敏锐的女子。

挥手散了下人，韦珪道：“你是雪衣吧，请坐。”

“嗯。”苏雪衣点点头，坐下来看着韦珪。据说她是个寡妇，在没有遇见李世民之前在家中并不被待见。可以说之前的岁月，充满了坎坷，看尽了冷暖。

不过如今却只有淡淡的宁静与坚韧，隋唐的女子，并不比男子逊色。她们经历过战火，经历过人生许多太平盛世不该有的变故，但是她们隐忍着，成长的，一次次破茧重生。经历无数的苦难不是她们想要的，但是不得不面对，要么死，要么破茧。于是成就了许多传奇的女子，许多英雄背后的女人。

张出尘如此，长孙无垢如此，甄倩娘如此，杨琼如此，韦珪如此，她苏雪衣又何尝不是如此。

“知道吗？其实你的经历和我有一点相似，我只是没想到我们要以这样的身份来聊天。秦王答应你家人的事，是我从中作梗，但我不会让他做一个失信的人。”苏雪衣直白的说道。对于经历无数次变故的女人，直白的开场是最适合不过了。

“殿下出事了。”韦珪何其聪明。

“是，被打入天牢。”

“你希望我家人能帮秦王。”

“对。”

“你该知道我并不被待见。”

“可是你马上会被待见。”

“从何说起。”

“你是秦王的妃子。”

“我知道了，我会写信给父亲。但我需要一件可以让他们相信的东西。”没有任何废话，韦珪道。

“我会让秦王修书一封与你的信一起送去。”

“好。”

苏雪衣顿了顿道：“你都知道，为什么要帮。”她知道一切都只是利用，并没有情分。看得出来，韦珪对李世民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我希望后半生不要再飘零，利用吗？其实我也需要。我不求得宠，只希望不再飘零。”韦珪却道。

苏雪衣落泪，不希望飘零。在太平年代，这只是一个最平常的愿望，可是在战乱时节，这是多么奢侈的念想。这个女子，到底是看尽了冷暖，才会别无所求。大好的年华，甚至不再奢望爱情的降临。

这一刻，苏雪衣不把她当成李世民的女人。只把她看做是失去丈夫之后孤苦的女子。若不是再遇见李世民，自己和她，何尝不是一样的呢？自己可以自强的相信，不靠男人照样可以过。可她是古代的女子，自幼还是大家闺秀，成长的环境一定很优越。一朝凋零，只怕经历的心里压力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

“韦珪，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会有念想，你是一个活人，你可以有活人的思想。”苏雪衣说罢，起身离去。

韦珪怔了怔，一抹泪滑落。伸出手，接住眼泪。这是自己的泪吗？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落泪了，大概是夫君死的那一年流得太多，以至于以后都没有了泪。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韦珪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封闭内心，告诉自己，无论是在哪里都要安静的活着。

可是，我是一个活人，我是一个活人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安静！

站起身，韦珪追出去拉住苏雪衣。将她抱住，泣不成声。

苏雪衣安慰的拍着韦珪的背，这是一个受尽颠沛流离的女子，这一生，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上天是应该给她一份安宁了，韦珪放声大哭，她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只知道自己此时在这柔弱的女子面前，只想放声大哭。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秦王府会是你的归宿，永远的归宿。不会再飘零，不会了。”苏雪衣安慰道。

没有人知道，原来娴静温婉的韦氏，心中竟然有这么大的悲苦。

杨琼闻声出来，看着放声大哭的韦珪，心中感念，也是泣不成声。

没有人知道，这些女子经历过什么苦难。没有人知道，从前金枝玉叶的她们，是如何渡过对于她们来说翻天覆地的变故。

强大的落差，不是寻常人能接受的。而这两名女子，却走过了那一段最悲苦的日子。摒弃其他。苏雪衣心中是佩服的，是欣赏的。

“真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雪衣，谢谢你。”韦珪哭够了，擦干眼泪笑道。

苏雪衣拿出手帕，递给韦珪道：“我和高兴，高兴看见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你。”

“为什么要帮我？我若无念想，不是更好吗？”韦珪不明白，雪衣与殿下的情，她看得清楚。若自己无念想，不是对她更有利吗？

“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苏雪衣回答，一切都是风气与男人的问题。

“韦姐姐，你也被雪衣感动了。”杨琼走过来，拉着韦珪的手轻笑。其实杨琼早知韦珪心中悲苦，只是她自己都解救不了，何况开导别人。

“谢谢你，雪衣。”若不是这名女子，洞察她们的心思，一针见血指出弊病，只怕这一生都要浑浑噩噩了。

苏雪衣摇摇头道：“其实我都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你们好。我只是自私的希望你们帮李世民。”若他日为宫妃，有了念想是不是就是好，谁都不知道。

苏雪衣匆匆从杨氏与韦氏处出来，便想着怎么进宫见皇后。正撞上平阳公主，苏雪衣忙道：“平阳，你能带我去见你母后吗？”

“当然，雪衣，我二哥怎么了？”平阳着急问道。

苏雪衣知道平阳与李世民关系不错，便把今早在皇宫的事情如此这般说来。

“岂有此理，张婕妤这个狐狸精竟然诬陷二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平阳公主怒气横生，本就看张婕妤很不爽，平日里在宫中招摇显摆的。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不搭理她，现在倒好，竟然诬陷二哥！

“平阳，先别气这些。我们救你二哥要紧，先带我去宫里。然后我们再去见你二哥。”

“好，你跟我来。母后说过我可以自由进去后宫的。”平阳拉着苏雪衣道。

“除了你，还有谁可以？”苏雪衣忽然问道。

“四哥啊。”

苏雪衣心中一怔，大概明白了。看来李元吉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齐王怎么也可以？”苏雪衣又问。

“四哥小时候多病，母后操心最多，也最为心疼。所以母后希望四哥常来看她。”平阳并无觉得不妥。

原来如此，也恐怕是溺爱太多了。如果是这样，让皇后娘娘查这个进出宫记录只怕不妥。

“那进出后宫，不需要登记吗？”苏雪衣又道。

“要呀，有专门的人登记的。不过我与四哥经常进出，他们都认识，不会拦着我们的。别担心，跟着我进去就好了。”平阳只当苏雪衣是担心进不去。

苏雪衣心中却另有计划，进宫见了窦皇后，苏雪衣只是不提宫中今早进出宫记录之事。

“皇后娘娘，民女想见秦王一面。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他。”苏雪衣恳切道。

“走吧，随我来。”窦皇后没有阻拦，便要领着苏雪衣去。

“娘娘，阵仗太大恐陛下心中不悦，还是民女与平阳公主前去便可。”苏雪衣阻拦道。有些事，还是不要让皇后知道的好。

窦皇后点点头，只当苏雪衣考虑周全。

从皇后那里拿了令牌就要出宫往天牢去，苏雪衣却在登记后宫进出记录的地方忽然捂着肚子道：“平阳，不行了，肚子疼！”

苏雪衣面色苍白，拼命挤点泪水和汗水。心中暗叹：不好意思了平阳，只好骗你。

“那怎么办？”平阳见苏雪衣痛成这样，便要上来扶着。

“别，别碰我。我在这里坐会，麻烦帮我找点糖水来。”苏雪衣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疼得很严重的样子。

“好，来人，就你，快跟我去找糖水。雪衣，你等着。”这附近，苏雪衣看准了除了那登记的宫人，再无其他人。

见二人离开，苏雪衣查视了一下周围，连忙起身翻看记录。辰时，自己与李世民进宫后，果然还有李元吉！要的就是这个。轻手的撕下来，揣在怀里。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便听见平阳的回来的声音。

“雪衣，回母后那里去。这是水，你先喝着。”平阳很着急的模样，令苏雪衣心中不忍。

“没事，平阳，我还好。已经没那么疼了，去见你二哥要紧，走吧。”苏雪衣抚着平阳假装虚弱的起身，便看见那做记录的宫人也气喘吁吁的赶回来。平阳自幼习武，才没这么狼狈。

苏雪衣一心想快速离开，便拉着平阳往宫外走。

“真的没事？我看你方才好像很痛。现在的脸色也还苍白着。”平阳担忧道。

“没事。”心中暗叹自己装病的功夫真够高的。

匆匆离开皇宫，二人往天牢而去。

完了，大概是造孽，自己的肚子似乎真的疼起来了！苏雪衣冒着汗，按着肚子。顾不了那么多了，肚子疼死不了人的。

此时正开始走进天牢，一股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隐含着腐朽的味道，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可比南牢的环境差多了，李世民，你还好吗？

咬着唇瓣，苏雪衣满眼的担心。脚下也越发的急促，一不小心不知踩到何物，竟然差点跌倒。

“小心，雪衣。你太急了。”平阳见苏雪衣这模样，心中为二哥感到感动。

“是我不小心。”苏雪衣纳闷道。

“女人，是你吗？”忽然听到李世民的声音。苏雪衣连忙跑过去，好担心。

早上假装那么镇定，其实都是假的，来到天牢，看到这样的环境，苏雪衣越发心疼。

扑上牢门，看见李世民。还是早晨的模样，可是为什么觉得憔悴了！拉着他的手，苏雪衣忍不住掉眼泪。真是没志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掉眼泪。可是看见他，就是想哭！

“还不给本公主打开牢门！”平阳喝道。

那狱卒连忙打开牢门，然后守在一边。天牢的差事不好做，这些个进来的虽都是大罪，却都是权贵。服侍不好，万一翻案出去，自己麻烦就大了。

苏雪衣进去，便紧紧的抱着李世民。

“好了，没事。”李世民知道苏雪衣是心疼自己，还真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在意自己。李世民轻笑。

“二哥，你还有心思笑。你不知道雪衣都担心死了，来的路上还肚子疼，喊她歇一下都不肯。”平阳见李世民轻笑，十分郁闷道。

“女人，你肚子疼？怎么回事？找大夫看了吗？”说着就要拉苏雪衣出来，苏雪衣却不肯。一面摇头，一面含糊道：“没事。”

平阳见二人恩爱，便走出牢房打发狱卒走远一点，自己也先回避。

“让我看看你。”李世民拉着苏雪衣道。明显还感觉到她在流泪，这女人最近的眼泪还真多。

“不哭了，乖。”李世民轻拭去苏雪衣脸上的泪，安抚道。

苏雪衣点点头，擦干自己的泪水。知道还有事情要做，不是矫情的时候。

拿出身上带来的纸和笔，当然还有砚台，一瓷瓶的水。苏雪衣摆弄好道：“你给韦珪的家人写一封信，就说你本来回来便要纳韦珪为妃的，只是却出了这样的事，暂时只能拖延。请他们见谅之类的，这些你知道怎么写的。”苏雪衣拿起笔递给李世民。

没有接过笔，李世民却捉住苏雪衣的手道：“我答应你不娶便不娶。”

“你没食言，你把杨琼和韦珪娶了，再娶我就好了。”苏雪衣灿灿道。

手上一使劲，李世民将苏雪衣拉进怀里，低头吻住苏雪衣的红唇。

一吻终，四目相对。苏雪衣抚着李世民的脸道：“写吧，我难得这么大方，过了这个村便没了这个店。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总不能让我食言。”

“你舍得？”李世民却扬眉问道，她的心眼有多小，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次会这么做，只怕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心里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了吗？

“舍不得，所以你纳她们的时候，我要告假。”苏雪衣直言道。

“不准。”李世民却搂紧了苏雪衣道。

“咦？哪有这样的，我知道你去别的女人那里，还要我在府里，这不是折磨吗？我不要。”苏雪衣忿忿不平道。

李世民勾唇恙开笑道：“我暂时只对你有兴趣。”

苏雪衣大窘，李世民这什么意思！不相信，他那么多女人，怎么可能！

“别怀疑，我还怀疑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李世民摩挲着苏雪衣的红唇道。

苏雪衣摇摇头道：“不管，你先把这个写了。一切等你出去再说。”

李世民坐下来，看着苏雪衣道：“你真的要我写吗？”

“写。”苏雪衣点头，更知道那是一封相当于聘书的东西，只是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轻轻的吹干写好的信，苏雪衣小心收在怀里。心在那一刻又坠下去了一点，沉甸甸的，原来心也是很有重量的。

“女人，不要太担心。父皇不会关我太久的。”李世民其实心中有一丝不确定，若是天下未定，父皇也许还需要自己，但是如今王世充与窦建德都亡了，只怕再无大的战事。父皇若不想放自己，也未可知。

“李世民，你会没事的。你知道吗？府里所有的女人依靠的都是你，你不能让她们再飘零。”苏雪衣却道。

“那你呢？”李世民有一丝心慌。

“当然还有我啊！”苏雪衣没有看李世民的眼，便去收拾东西。

身后搂住苏雪衣的腰，李世民道：“女人，不要离开我。”

怔了怔，他感觉到了吗？不能让他感觉到！

“你要是不早点出来，我可能就跟人跑了。”苏雪衣回身搂着李世民的脖颈道。

“你敢！”李世民咬住苏雪衣的粉颈道。

苏雪衣咯咯笑道：“所以你还得早点出来，我现在没有名分，你知道的，李元吉觊觎我，李建成看起来也对我有意思的。”宁愿他多担心，只要他积极想出来，苏雪衣知道他会有办法的。

“你真能折腾！一刻不省心，看来我得让平阳好好帮我看着你。”李世民摇头叹息道。

“除了你，没有人能看得住我。”苏雪衣却道。

李世民心中一怔，捧起苏雪衣的脸，看着她的眉眼。

“所以，你早点出来。我不定性的，万一等不及跟人跑了，你不能怪我，而且我没名没分的。”苏雪衣又下了狠药道。

“你终于想要名分了。女人，你答应嫁给我了？”要知道问了很多次，都是自己霸道的决定，她从未正面回答。

“我要给你生个孩子！”苏雪衣看着李世民道。我要给我的爱人，生一个孩子，属于两个人的孩子。

“好，你等我回去。”李世民坚定的承诺。这个女人，总算是答应了！

苏雪衣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我还把一些东西给李靖大哥。”

“你乖乖的在府里等我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李世民皱眉道。

苏雪衣纳闷的看向李世民，怎么在天牢里，他还这么自信。是了，当初在南牢也是这样的。

“我去见见出尘也好，然后我就回去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善变的哦！”苏雪衣不忘提醒道。

“该死的女人，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李世民恶狠狠的瞪着苏雪衣道。

“你才耐不住寂寞。”苏雪衣气鼓鼓道，说得自己好像很那啥似的。这么说还不是为了让他早点出来。

“我是耐不住。”李世民坏笑道。

苏雪衣大窘，掩着脸挣脱开李世民的怀抱便要离开。却被拉回去重新封住了嘴。想到自己还得至少几天才能回去，李世民就忍不住加重了深度。

直到狱卒小心翼翼的喊道：“时间差不多了，久了没法交代！”

“你不说，谁知道？”又听平阳公主训斥道。

“我该走了。你的伤？”苏雪衣还略带微喘的说道。

“没事。走吧。回去好好等着。”李世民安抚道。一点都不像是在天牢里该有的神色，仿佛跟在王府里没什么区别似的。

苏雪衣点点头，走出牢门道：“我走了。”

“等等，你们说完，我还没说完呢！二哥，你放心，我会去求父皇放你出来的。”平阳道。

“平阳，这事你别管。你好好看着雪衣，别让她给我惹事，最主要不要让四哥和大哥惦记上就对了。”李世民直白道。

“哗——雪衣，你把四哥和大哥也招惹了？”平阳一副看神人的神态道。

“你别管，反正你看好你二哥的女人就好了。”李世民叮嘱道。

平阳一脸严肃道：“好，二哥，我知道了。我一定紧紧跟着雪衣，不会让她有机会看见别的男人的！”

“平阳，我看见狱卒就是个男的。”苏雪衣笑道。

狱卒一听，傻了！

“我让他变成不是男的！”平阳调皮道。可怜的狱卒心想自己可没得罪这两个姑奶奶。

“好了，别闹了，天牢阴寒。雪衣的身子不是很好，早点走。”李世民赶人道。

二人这才离开，余下李世民一人。

不过，这样的情形到底会维持到什么时候，一切却要看李渊的心思。

只有李世民道，自己虽然让雪衣不要担心，可是他清楚，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动手的人也许不是父皇，可是收手便要看他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