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否定，不失为一种悲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身体和阅历，顷刻间尽数破败。

“终究敌不过这么一个毫无道理又不怀好意的臆想啊。存在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崩溃伴随着剧痛，拉奏起的啼哭，宛若浪涌。z心底最后一道防御墙也就此沦陷，黑压压的夜里，这种濒碎倒显眼的比比皆是了。

从宗教的角度来说，灵魂让人类真正区别于其他事物。它是认知的容器，纳涵万物，也自然缔造了各种丰功伟绩载入史册的万古长青之人。可这世界运转的掌舵者，似乎并不想让成者太过荣耀，太过虚浮，于是在适当的时候捅破了他们的认知，以至于历史也难辞其咎地为其抹黑一笔。比如总有皇帝好好的江山，啃着啃着就要开始炼丹修仙作起死来。不过也正因如此，万物才得以持恒，这番论述，听着不无道理。

而z是何许人啊，他的阅历认知，并非不能够佐以理解这些异样，而是他不可置信，这些事情的的确确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还没统霸一方的命数，就悄悄地被安排上了，什么怪事儿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咬了手指不算完，又开始扯臂生吞，这种境地，究竟要有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淡然，并继续无聊地苟活呢。

但不管z到底在遭遇着什么，心底那个问话的恶魔又是谁，他都不想再折腾了。换句话说，回来，是为了修养，无聊地修身养性，而不是继续经历着各种诡异到让人寒颤的事情。z终于害怕了。

“不跑了，杀剐也认了。只是。。。”

诊所内的白色灯光，在z的视野里排列，隐隐纵深开来。最远处昏暗的尽头，勾勒着熟悉的身影，重重叠叠，若即若离。

“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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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静养，龙少不知从哪寻来一个锄头，随身携带，除了偶尔回雨城外环购置点生活用品，其余时候都锄不离身，守在z跟前。

“老张，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有很多东西不光是你想不明白，我也更加参不透。”

龙少摸了摸嘴唇，继续道。

“这些天也没见着你方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吞下的手臂残骸哪去了？？？”

龙少瞪大眼睛，好奇地朝着z的身子放光。

真正要去评论龙少的外貌，眼大是着实称不上的，反倒是z的眼神，犀利冷酷，却又不失神气，帅哥标配。而龙少呢，更像是嗑开半虚掩着的瓜子壳，嵌着一颗豆豉，在这副高大的身躯上倒显得突出又精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吗~

面对龙少这般问话，z倒是未曾想到。从正常的胃动力消化逻辑来讲，胃对于骨头的消化并非没有可能性，但都是基于小体型且易被胃酸腐蚀的骨头个体，并且都会有研磨工序，消化完全最后排放出来。然而z吞的这可是半“臂“江山啊，即便认可自身的一整套消食系统，也难说会不留残骸的，更何况z一连几天都没有进食和排放了，莫非这臂膀，被身体吸收干净了不成？

“多事。”

这几日的天气逐渐回升，野路上随处可见秋收奔走的农人。这股子乡土气，也带着俩人的心情一起渐入佳境。经历过这次残废，生死之事，z俨然已经置之度外了。日常的感染预防、伤口护理、止痛之外，z想的更多的便是出去走走，在这舒心的旷野上。

龙少扶着z，蹒跚在野间。柔和的风，摇摇欲坠的太阳，以及混杂着一股庄稼气息的土壤，都像自己一样，在几公里外破损转角镜的蚕食之地，完成渡劫。

“你这断臂的大爷啊。“龙少打趣。

“只是安冉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吧。。。”忽然话锋一转，也不经意间刺痛了z的心坎。

爱情这样的东西，知离才恨少，人又天生作贱，没谁天生就懂得想念吧。z虚掩下头，尽量不让龙少看见自己失态，但是越去想，越是难以把持。也不知是对这份曾经被自己定义为没有生气的爱情怀抱歉疚，他总觉得，安冉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迎着夕阳缓缓而来，还是学生时代那般清纯美丽，笑容干净。

安冉的姿色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曾经的z被臃肿的事业围裹，再美丽的事物，在他那股商业执拗面前也多是浪费。

难得的风景啊。

她越来越近，这种亲临倒是让z倍感安心，自己的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向前挪步。心情的复杂，如同气球，随着俩人的渐近越来越大。

只有龙少在后侧压着声带嘶喊：“慢点儿慢点儿，你这断臂大爷怎么还这么虎！”

z听不见。“气球”愈大，心底的万般话语似也无处可藏，直到这种心情透明，并最终“呯！”的一声撑破！事物皆归了原点，伊人不再，心情上的翻涌也皆不再了。

“佳人才子?只可惜才子已然不是那个才子了吧？”

话语顷刻间，天上盖下一张软金属结网，重重地将二人压倒在地，不得动弹。

“他娘的，谁在爷爷背后使暗枪?！敢出来问问爷爷手里的锄头答应不答应?！”

龙少下意识地护了护z，被这场突来的“捕捉“弄得相当气愤。抬头隔网望去，昔日那几个仓皇溜走的黑衣教徒，皆缠绑着手立于眼前，视线被这细密的结网分割出一副副狠恶的复仇嘴脸。中间围圈起的人，便是那发话者了，红衣兜帽，黑芒竹杖，颇为神秘。

现在z的状态低迷又没了手臂，等于半个残废，眼下这帮人显然是来算账的。浮雕的账，断手的账，新账老账恐怕要一起算了，龙少心想。

鱼死网破吧！我咬死你们！

龙少忽然张牙舞爪，裂大嘴巴尽可能露出自己两侧的犬齿，企图借着z先前疯狂蚕食的气势吓退敌人。几个教徒见状，不作搭理，只是对龙少身旁那位迷迷糊糊的断臂青年，多加提防，生怕稍一疏忽着了他的道。

大司回顾到龙少这边，道：“让你做浮雕，你跑什么？”

中性的声线似乎给了对峙僵局一丝转机。

“你这浮雕强人所难！老子不傻，死不屈尊！”

面对这不知出处但似非等闲的神秘人，龙少故作正定，强推气势，实则心底还是怕得要死的。异教派的手段，向来见不了光，以练术的名义把人搞消失也是常有的事儿，城市约束无法察觉，就算留有几个知情的，那也多抵传说这人碰了邪术自焚自灭了，然后互相告诫一番，这样的事端就可以翻篇儿了。看来这回，是真没得跑了。

说罢，龙少学着z那晚的姿态，纵身而起，脑袋托起结网，手中锄头奋力往地上一捅，俨然一副绝地斗士的姿态。只是落地没有震颤余音，更别说威慑力了，月教众徒似在看猴戏一般，期待他下一个表现。

“不跑了。”

z缓缓坐起，扯了扯一旁仿佛要拼命的龙少的衣角，安冉的虚影还是在脑仁中晃动，不过，这种心情是破灭了，至于这副残破的躯体，怎么处置又如何。

“你们要的无非是浮雕如期完成，跟你们回去便是。”

z心里清楚，这档子事儿一旦落入计划，可能就没有结尾了，瀑泉浮雕，不过是提前给自己判了死缓无期罢了。只是那。。。安冉啊。。。

龙少对z的反应始料未及，预想中z应当是着了这帮异教贼人的道儿，从这几天休养对那天事故发生的分析中，龙少觉得这帮异教徒确实有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自己明明见着前面是直路，没有尽头，怎么会忽然就撞镜杆上呢，z对这事的态度也是没好声气的，显然是自己中了什么邪术。如今的z先是跟脱了缰一般自顾自地行走，怎么喊都没作用，现在又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儿在这说胡话。

难道说妥协就妥协了吗？！龙少此刻反倒是希望z能再魔怔一次，咬咬人说点骚话不好吗？？

队友跟着敌人唱调，自己真的该被牵着鼻子回去做那该死的不可能完成的浮雕吗？!开什么玩笑？？

“不！”

龙少使劲全力，将这软金属材质的结网锄出个大口子。尘土飞扬，气荡四方，风也跟着呼呼作响。随后几响闷雷，雨来了。如若不清楚状况，一定是认为这龙少力拔山兮气盖世，就连龙少自己都为之一惊，果然一个人被逼急了潜力是无穷大的！

大司隔着面纱浅浅一笑。

“落！”

瞬时一道闪电与水柱交融，从龙少头上砸下，像是巨龙喷射，毫不给人以反应余地。

这番磅礴之势，分明与龙少无干啊。z的身旁像炸开了一样，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种法术，几乎可以要了他这小友的命。

“我说了算，饶他一命。”z抓了抓结网。

“呵！”

大司收手，早这样认命哪要遭这个罪，龙少已然经历了旷世之灾，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接着连同z一起，被一众黑影押回了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