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觉得，本该对自己咬断手指吞肚这事儿不痛不痒，过去就罢了，什么臆想症，还是什么疯人病的论述评价，也可以任由其发酵诟病，z都无所谓。可现如今状况频出，诡事不断，这回竟是自己的记忆和认知都出现错乱偏差了，饶是再有心力，怕是也扛不住这星星点点的坠击了。

毕竟，又是浑然不知被悄悄偷掉的两天。

“您呐，还是别去看我奶了，她老人家好得很，万一出点什么娄子，我是帮她砍你还是不帮呢，毕竟那是我奶啊。”龙少道。

z也无心理会，思绪正乱，本就不苟言笑多年的人，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绽开花，关于摄像的记录问题，才是z真正的疑惑切入点，姑且当作这些画面的存在有恶作剧之嫌，可龙少一脸断定这存储录像的卡带确实就一直存在于自己的电脑里。有过商场经验，特别做策划这块的人，对文案和数据的保密性都是相当重视的，比如老z，他就喜欢给自己笔记本上一圈电子密码锁。信息时代确实滋养黑客，可真正要去防守的，还是心怀不轨的人，毕竟，商场如战场，能赢，就不存在什么羞耻观了。这圈电子锁，解锁错误多次便自动烧毁硬盘，既然想对我不利，那就全部毁掉，z本着这样的想法。

对于这张存于电脑里的卡带，z是没有一丁点印象的，在飞回雨城之前，最后收拾行李的时候确实有检查过一遍，一切正常。上了飞机，电脑也没托运，只是放于上方置物架上，触手可得，除了自己，没人能解开并还放置一张存储卡的。而龙少呢，自小一起游戏大的，什么游戏账号密码都是烂熟于心，就差穿一条裤衩了，z唯一放心的下的人就是他，要说他解开电脑爽两把游戏那也是在预料范围的事儿，可要真论到这种高端恶作剧，z肯定龙少是搞不出来的，矛盾本身还是回到自己身上。

“我究竟干过什么？”先是去拜访过“奶娘”，后又是被“奶娘”追砍，搞到最后，事实上压根都没那回事儿，自己只是又昏了两天头。面对三种版本的同时段记忆偏差，z越来越不懂自己了。但话说回来，z这次的机旅并没多大印象，只记得上天之后没多久，身体就飘呼欲睡，好似睡觉睡到大半夜，忽然被一股尿意强行憋醒，然后稀里糊涂尿完之后，又不知怎么就昏睡过去了，意识没有，身体晃不晃荡自己就是不知道了。

认知这类的东西，比较俏皮。人的智力是上限，不过也不可否认，做一系列训练，智力可以有所突破的。可真正的认知范畴，不是加减乘除甚至次方之类的简单数理逻辑，而是次元甚至更高的维度空间，就像点永远理解不了面，面也永远理解不了现实的世界。生发凋零，光合作用，都不能被理解，也无法触摸，因为自身没有厚度，更不提认知存在了。

执着不解，容易烧坏头脑，z还是知道的。尽管事态走样，z的脑袋里忽然蹦跶出来的，却是远在固城的安冉。那丫头，毕竟跟了自己这么久，又是父母曾经指定要了的儿媳妇，即便是时间把所有的火花都消磨殆尽，感情这些，还是丢不掉的，突然远离的这两天，多少想念。

夜色降临，龙少叼起卷烟，眉宇间似是暗示老z真正的夜生活要开始了，燃烧的云斗，缠绕在室内暖光下，妖娆又疲倦。但昏迷还是很累人的，z心想。

“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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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城的建筑略微陈旧，鲜有的几座大厦也被各大银行所占据，地产公司基本不会把战略图址延伸到这座城市，他们知道从生意构成的角度来说，必定是场赔本买卖。

因为这座城市，太慢了。

这里不乏各种各样奇特职业身份，异派教徒，甚至是地位显赫的人，他们对物质的理解，可谓“没出息”到极致。四季风调雨顺，人们安居自娱，不深究名利。各座居民楼在维修保障安全的前提下，也均被自家主人粉饰的相当别致，风采各异。书香庭院，寺庙古宇，参差在城池中，不考究风水，更不追溯历史地形，像是上天随手一撒，随风逐流，落地生发的漂亮花瓣。地产商纵是虎视雨城，也吃它不下。原著居民从来不缺房，外地迁徙也远不比固城那么严重，人都是挤破脑子要在固城闯荡个天下出来，而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正常人是不会来此图谋发展的，只有那些抱有目的的奇特人士会来此相聚，要不然，就是那些好奇心重还闲的慌的来旅旅游，观光观光，这也是雨城的机场和酒店所能续存的缘由。

龙少便是这众多没出息的民众中的一员，爹妈车祸早亡，爷爷最近又嗝屁了，留下八十高龄的奶奶和自己，他也常没心肺地想想：人生不就是有来有走的吗，只要生命还能在这条时间线里停驻，那就及时行乐，游戏人生！只是游戏人士，自来也江湖义气，更别说多年羁绊的吞指老友了，虽然听闻过那件精神病z做的事儿后，龙少一度捂额破涕，惊愕无比，就差把他那脸本身就不多的眉毛搓没了，但玩笑归玩笑，好友的事儿，他还是心里记挂着，并且不动声色，当是没发生过一般。

“老张，今儿我得回趟店里，那边来了几个棘手的秃头，小伙计招呼不来，您自个儿玩着哈，可别到处瞎逛悠，万一晕街上给人捡了尸，那我愣是神仙先保你不住了呀！”龙少就着卷烟打趣道。龙少回店自然不会带上z，这也是被拒绝太多伤了尊严，才做出的让步，每次的理由还都是“你那玩意儿，能看吗？”

但今日与往常不同，z居然主动请愿了！

“一起吧。”

。。。

“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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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龙少的小间店内，小伙计正对着三个头上泛光，胡须拂唇的奇人犯着头疼。

“三位贵客，正常的浮雕工艺，小店确能接下来，可这附加条件。。。纵是鬼斧神工，也难给你们凿个一点半截的啊！”伙计收敛起图纸，摊手吆道。

“雨城唯龙爷可承下了。”

龙爷说的是龙少他爷，龙爷走时，没大张旗鼓，因为雨城不兴此事，不管有名无名的，死后的红白事儿，都是后世给悄悄操办了，只有亲朋熟知，对外界一概不提，虽说人走了，却留存庇佑，这也是风俗上的事儿了。

“不瞒各位，龙爷走了有段时间了。”

“啊。。。这等噩耗，也真是很抱歉了。”带头的秃子拧了拧眉宇，晃荡着硕大的脑袋，心想本身这图纸要求的工艺就没什么人能下得了手，现在倒好，这唯一认为能承的了的人也死了，这真是还没进内门就一口哑巴扑了空。

“三位贵客，此事我也难做主，我已经通报掌柜，等他回来与诸位商议如何?”

雕刻行业，立足成本低，皆看手艺和用材，手艺又与诸多工匠不相同，严格定义来说，雕刻算门艺术活，而非技术，哪怕是固定图纸，固定雕刻，也分死板的和灵动的，这也是雕刻这行业不是谁都能做的来的缘由。一手鲜活的技艺，配上名贵木材，例如红木、乌木，其品藏价值就高了，当然也要看雕刻题材，立意，年代等，来综合考量。龙家的雕刻，在雨城颇具名气，店面虽小，但是来找龙爷琢点字章，刻点玉盘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龙爷从不给游客刻，店里的客流基本都是城内的文人艺术家之辈。一来收价不比正常雕刻店，毕竟物价低嘛，二来又不能让自家刻的东西流出去，否则倒是会滋生一条明目张胆却与自己利益毫不相干的产业链了。自己在这刻的费劲儿，人家转眼倒卖，这品相，怎么说也能翻上好几十翻。当然了，这种形势还是被龙爷很轻易地扼杀在了yy状态。而眼前的三位贵客，仔细观察乔装打扮，不难看出是居于城中的某个异教帮派成员，来做的浮雕，估摸着也是挂于派邸供众教徒瞻仰的。浮雕这等事，和平常承接的那些小雕小刻又不相同，甚至可以说不在一个层次，所以价位也不是平时出的价所能比拟的。像在这种节奏慢的地儿，屯钱就是屯粮，吃穿不愁，悠闲自在地养上几月，还有比这更好的吗?伙计自然明白这浮雕对店铺的意义，只是，这附加条件怎么可能做得到！

正当三位秃子等待焦躁，合手微躬，准备说改日登门并离开的时候，帘门外一声大喝！

“三位老兄留步！”

秃头们还来不及回身，龙少便推扶着z踏进帘门。

“小弟是龙爷嫡子龙印天，即龙家雕刻掌门人，这位。。。是犬子，身体抱恙，但也硬要与我一同接待诸位。有失远迎，望多担待啊！”说着摸摸z的脑勺。

z身材自不必这长臂猿猴般的龙少高大，加之龙少常年抽烟饮酒这般消遣，和z站一块，俨然是叔侄以上的辈分了。

但z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调侃！商场精英，什么风浪没见过，一对多的辩论都是游刃有余，完全不会被他方左右，可是今儿却给这黄口小儿占了便宜去，z神色惊变，眼神徘徊在愤怒和莫名边缘，却只能哑然无语，这等情景，怕是z自己多年来，也未曾预想到的。

龙少瞥了一眼z的神色，怕自己憋不住笑场，手指轻勾z的后背，随后眼神转移到三个秃子身上来。

三个秃子的焦躁，被这一声大喝给破的烟消云散，反倒是缓而再缓：“不碍事不碍事。”带头那秃子，说着，又合手朝龙少躬了一身，并借此上下打量。从未听说过龙爷还有个接班的，看这相貌突兀，身材硕大，不免有点惊奇，这种精细的工活，是这样一个刻刀都不一定能拿捏下来的粗人能做出来的?莫非真的有张飞穿针一说啊！反观旁边那位面若玉冠的青年，更让人值得期待一下，虽然脸上总隐匿着某种愤愤的不爽。

“我等闻名龙爷雕刻技艺，前来求教，又听伙计说他老人家仙逝去了，真是冒昧打搅了。”说完又领另俩秃子合手鞠了一躬。龙少对他爷的事儿，没有藏太大伤感，他是直奔主题而来。

“图纸何在?”说着，边上收好图纸的图纸忙呈上来。

龙少轻轻抚开，置于台上，用两朵砚石压住，z也凑着龙少观看着。

图纸展开，约有八十公分长，三十公分宽，比例标注1：100，龙少凑着鼻尖儿细细一嗅，图纸上的形状图案应当是碳素墨笔勾勒的，其性质稳定，极难去除，画工如此之精妙，又不能修改，这对画者的心性和手艺都是巨大的挑战。画制图还不同于作画，很多画家，包括名家，也有失手添笔的时候，但终究能被画家衍变为一笔和谐，甚至是亮点，这是画家心中的气魄就能轻松驾驭的，制图，自然就没有自由余地了。

龙少还沉浸在对这幅气势雄浑的浮雕图纸的惊叹之中，z却先开了口。

“这活我们做不了，这种尺寸与繁杂程度，请人作画岂非更好。”z说的不无道理，1：100的浮雕工艺，让这么间小店承接，难度不失愚公移山了。

z的说辞，龙少是能想到的，毕竟商业人士，看重的还是可不可行，投入多少回报多少，如果自己没有吃掉工程的资本，那还是不去以卵击石，免得反被吞灭，但是龙少还是定了定神：“附加条件是什么?”

几个秃子瞬时从z的那份子打击中回旋出来。带头的捧着手背，笑道：“浮雕出处，需在樾泉瀑布！”

这声闷雷般的话语，让z忽然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似乎自己的插手，反倒是引火烧身了。毕竟工程量浩大，并且直觉推断不错的话，这样的工程背后一定存在着幕后推者，小小的异教帮派，纵是积聚全帮的资源，也不可能在一条瀑布上做浮雕的，一来请不到有这种本事儿的人，二来，动静大了风声也大，虽说雨城的大佬们都是当自己卸甲归田，安置晚年地活着，但如果有这般大动作，少不了做些揣测，万一舆论度抬升至邪教这份儿上，那倒是雨城一大灾难了，z心里知道，这仨秃子以及他们背后的主导者也一定不傻，所以才选了这间比较有名气的陈年小店，期望做这么个藏得住还漂亮的工程。只是这浮雕工程的年限啊。。。

“领会了，你们打算出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