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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光的人生,一个人走》13鱼跃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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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祁城玄都观的观主正一道人得道入仙。一时间,祁城的富贵人家里面,又多一幅新开光的太上真君像。晋城中的风云穿到祁城,只是让富贵人家再感叹了一声,天家真是富贵无极。等到,柳条抽了芽,祁城人的注意力就不在这里,而是地上的稻米该播种了。听到元阳王将要到泰山封禅,元阳王在民间的威望颇重,日子也开始长起来。

邹谨言在沈府门前,好几天了。心里面不免有点忐忑,有时候细想,不免有点后怕。自己孤身进入这座府邸,向宅子的主人押上一切……像是疯了一样,踏上这条路。

元阳王要去泰山,传到最后竟成了“代天封禅”,元阳王部下也更加赤手可热。即使已退下来的沈鹤,在这一方乡愿看来也是大红人。府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邹谨言埋在人群里面并不打眼。用傅大人看到他时,赞赏了他的一番行事,“年轻人还是要钻营钻营世故人情,姓邹的总算学会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进去了,只有邹谨言还在府门外。和他一起等的人进去又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老人家,尤其是年轻时有本事的老人家总有怪脾气”,邹生总是谦逊地道声“谢”,混似没有看到受到的冷待。

门前热闹的沈院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位叫沈大的老苍头又开了门,恭敬地将这位落魄书生请进院里。沈大不知主人何以看得起这位书生,但是以往这样走进小院的人都已飞黄腾达,搅动一方风云。

“来了”,邹谨言直接向沈鹤执了个弟子礼。

“文舫,这就是邹谨言。”邹谨言抬头,这才看到旁边的青衣人,揖了手。两人一白一青,各有风姿。赵文舫一身青,出世做派,眼中点点红尘依恋。邹谨言书生打扮,身上那股书生傲气已沉敛下去,整个人如同未开窍的古剑,有股子削刻。

沈鹤半闭着眼,打量着这两个人,不说话。

“邹兄”,赵文舫到底是富贵家出生,一说话就不自觉流出睥睨之态。听到这里,沈鹤心里摇了摇头。他最不喜欢赵文舫的,就是这股子无忧姿态。

“下去,理理收到的东西。傅大人的礼,亲自回一下。记得我说的吗?”

“记得”,赵文舫退下了后,只剩下沈鹤和邹谨言,便开门见山不打掩护地说道。

“刀、头在哪?”

“带了这两样,这府门我也进不了”,邹谨言并无怯意地答道。

沈鹤不言语,默默认了这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惜身,还没有做事,就先懂得惜身。”

“先生,我…”

“不必多说,并没有做错”沈鹤摆摆手,仿佛被风吹出门似的,“你要是带来了,我的确不会和你说这些许”,深深得看了邹谨言一眼,好像道破了他的稚嫩的聪慧。“是个聪明的,正一尸身不全,满城竟没一点风声”

想跨过门槛时,邹谨言连忙过去扶,沈鹤并没有推拒。走过门后微微挣开,乜着眼看向院中的柳枝。院中虽然布置四季树木,到底是寒冬未尽,还是有几分萧条。

“看”沈鹤的脸微微回头,“满园春色待东风,就像你。”说着嶙峋的身姿萎顿了下去。“你的勇谋,我不能及,我18岁时还只是一个奴。说说你为什么要见我,想要什么?”,转过身直真地盯着邹谨言,“毕竟成则为王,败则寇!”

“不想一生仰人鼻息!”邹谨言很傲意地回了这一句。沈鹤的嘴角却挂上了笑。

“傅大人还十分看得起你,慢慢走,锦绣前程可期啊!”

“先生,是真心的吗?我现下已背了一条人命”邹谨言回问沈鹤。“那你的回答是真的吗?”沈鹤有反问了一句。

“我只有一位妹妹将送给一个苏州布绸商做继妻…”,沈鹤看到邹谨言,仿佛看到多年以前的自己,特意命人打探了邹谨言的身世,自然知道这个“妹妹”,却没有打断。

一旁的邹谨言徐徐讲开,沈鹤的心已飞回多年前的怡园。自己为奴时,看似不堪,却是一生中难得的美好。大概人老了,总是念起旧时人。多年不曾入梦,如今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姿。可惜的是,她永远只有十九岁的样子。看到邹谨言的时候,沈鹤只是对他起了点兴趣。当赵文舫将打听到的事说给他听,50年前的自己好像又站在眼前。还没有发芽的爱情就这样无声夭折了,沈鹤富贵无极的时候,也不能弥补少年时代的惋惜。

“这是实话,但不是真话。”看向邹谨言,邹谨言连低下头,“放着好好的青云路不走?想清楚喽,别把命不明不白地豁出去”。沈鹤撩起道袍,躺回椅子,“想留下来,从书房小厮做起。”

沈鹤说完就闭上眼,没有管站一旁的人。

“那我妹妹…”

回应的是无言的寒风,沈鹤已经闭上眼。邹谨言觉得像一个盲头苍蝇转了一圈,还杀了晋城得道高人,十天之前,别人跟他这么说,他一定不信。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往前。想要走出小院时,身后传来。“等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再去找她吧!”转了一个方向,又自睡下。邹谨言张着嘴,半天都闭不上,停在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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