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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女师》7 多大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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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十一娘,闺名姝,小字乔乔,家中也常有人喊她小乔。

“祖父,祖母,我真的是乔乔。”小乔跪在国公爷和老夫人面前,这两声祖父祖母一喊,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说不尽的委屈,“那天我去秋山采药,不知怎么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脚也没了力气,才从崖上摔下来。等我醒来,就已经在建安伯府的表姑娘乔烟身体里了。这乔烟也是新死,她是失足落了水的。”

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泪水涟涟,伸手就想来抱小乔:“我可怜的乔乔啊,难怪你身手这么好,那秋山也是常去的。我们大家都不信啊,怎么说摔就摔了呢……”

这特么是重点不!

老国公将她按住,满眼狐疑盯着小乔:“先别忙。”

小乔吸鼻子抹泪,扁着嘴道:“祖父不信我么?我小的时候,您就常带我去跟鬼语老头喝酒。有一次你俩打赌,我能喝多少杯,结果您输了……”

没等她说完,老夫人狠狠拧了一把老国公的胳膊。

“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她骂道。

老国公疼得龇牙。

这还是个重病老太太该有的力气不!

“他输了,然后呢?”老夫人问小乔。

小乔看了眼国公爷,低着头小心翼翼说:“祖父输了,被鬼语老头罚去隔壁道馆偷……”

“哎,得得得得得!”国公爷忙挥手拦住她,“说点别的!说你祖母的!”

小乔点头应声是:“祖母说,她年轻的时候就觉得镇国老将军比祖父您帅,等年老了,果然还是老将军更耐看。”

国公爷气得瞪眼,食指连连点着老夫人。

老夫人完全无视他,嚎啕大哭:“哎呀这真是我的乔乔啊!”说着一把将小乔搂到怀里。

小乔一面抽噎,一面又事无巨细,一桩桩,一件件,讲了从小到大好多事情。

数不清的回忆涌上来,老夫人搂着她哭得更厉害。

小乔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自己坦白后祖父祖母会怎样,也许疑惑,也许震惊,更有可能是害怕……但她万没想到,祖母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也许她下意识地,就愿意相信吧。祖父虽还有疑惑,但所谓害怕,那也是绝没有的。

老国公没奈何,等这祖孙俩人哭够了,指指桌上笔墨:“来,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小乔擦了眼泪拿起笔,过会就递了幅字给老国公,说:“我的字祖父一定是认得的。我自幼师从鬼语老头,写字也学得像他一样放浪形骸,哦对了,我小时候,还曾把‘姝’字写成‘妹’,被鬼语老头取笑后视为毕生大辱……”

老国公端详手里那龙飞凤舞的《踏歌行》,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他虽武将出身,年轻的时候却酷爱舞文弄墨,又臭屁,等年老了再看当初写的诗词,就觉得好羞耻,全都藏起来压箱底,《踏歌行》就是当中典型代表。

国公府里人人怕他,偏偏十一丫头被宠坏了,什么都敢往外翻。

老夫人虽不记得《踏歌行》,云姝的字却也是认得的,又哭道:“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我的乔乔啊……”

“跪下!”老国公忽然拉长脸,对着小乔沉声喝道。

“你干什么你?”老夫人推了把老国公,老国公面不改色,一脸严肃瞪着小乔。

小乔乖乖跪下了。

“当初同意你拜鬼语老头为师,你答应过我什么?自己还记得吗?”老国公黑着脸道。

小乔喊声“祖父”,恭恭敬敬磕了一头,才直起身道:“小乔记得,是小乔错了。我答应过祖父,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照顾好自己,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可我却没有做到。”

老夫人听得泪如雨下。

老国公很久才叹一口气,揉碎手上那纸引火烧了。

他看小乔的目光悲伤又柔和,一辈子铮铮铁汉竟也红了眼眶:“想不到你竟然能有如此奇遇,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屋子里祖孙相认,屋子外忧心忡忡。

云家的老少爷们全都伸长脖子想往那房里探,偏偏伺候的下人们把守严实,说是老国公吩咐了,不许任何人靠近。

做什么呢这是!

云家人忧虑深深。

大夫们唉声叹气,火上浇油:“可不能这样乱来啊!二老心神劳损精神不济,服药多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些力气,可不能就这样耗费了啊,病情会更加严重……”

黎雅胆战心惊,一个劲念叨死了死了完了完了。

这老安国公夫妇真被乔烟折腾出好歹来,都是一个府的表姐妹,自己也得连坐不是?

她现在非但连周围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们无暇去顾及,自己偷跑出来被发现,又闹出这么大动静,童氏那边会怎么样,她都没空去想了。

云家人都有些坐不住,刚想派五岁的小云溏去探探军情,二老那边终于喊人了。

大丫鬟珠云进去又出来,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怎么样?”云二老爷问。

“让摆饭。”珠云说。

屋里暴发一阵惊叹和欢呼,忙忙乱乱又压下去。

大夫们互相看看面面相觑,脸疼!

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一样接一样往屋里送,屋外人全看得目瞪口呆。

在座的各位从小到大都没少挨老国公家法,感觉不对劲又说不出所以然。

“不能这么吃啊!”先前放言不相信小乔能治好二老,否则自己就忝为医者不再行医那大夫高喊,“国公爷和老夫人还在病中,饮食需清淡,万不能这样无节制啊!”

这倒是的。

世子云世英亲自走进去。

过了会他出来,众人问道:“怎么样?”

云世英面容疑惑神情古怪。

“父亲母亲无碍。”他说,“那些飞禽走兽,是给乔小姑娘吃的。”

乔小姑娘吃得一脸满足舒坦万分。

国公府的吃穿用度本就不是建安伯府能够比的,乔烟又不受重视,连日“病中”打着清淡的名义,厨房那就更敷衍了,小乔连日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果然还是自个家的饭菜吃着舒服。

国公爷和老夫人看着她就觉欢喜,比进补什么灵丹妙药都感觉好。

“真不告诉给你爹和哥哥啊?”老夫人指指大儿子离去的方向,悄声问道。

小乔没嘴说话,只顾上扑闪大眼点头。

老国公摸着下巴沉吟,一锤定音:“鬼神之事,神秘莫测。既是天赐机缘,还是尽量少人知道的好。”又嘱咐老夫人,“你可千万别大意说漏嘴。”

老夫人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我还用你教!”

小乔看着他俩嘿嘿地笑。

老国公哼了声走出去,吩咐一众儿子孙子:“别聚着都散了吧,我与你们祖母母亲没事。”

屋子外的众人惊讶又欢喜。

再厉害的大夫也不过药到病除,想不到这小姑娘更厉害,竟是话到病除!

“我就说嘛,我们建安伯府的姑娘,是很厉害的。”黎雅一下子翻身把歌唱,对着大夫们得意洋洋。

大夫们神情不解又羞恼。

太不合常理了!

·

“这也太不合常理了!”白皙的手指拈起丝绸帕子,虚印在描画精致的唇角,“你们家姑娘去趟恭房,怎么就迷路迷到公子哥们那去了?这一府的丫鬟小厮都是摆设不成?”

童氏等人还在前院坐着,忍受其他夫人们的冷嘲热讽。

说话的是定西侯夫人,童氏内心窘迫神情僵硬咬牙死忍,惹不起惹不起,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她家墨延出息了,看她不削死这帮不饶人的。

黎彤姐妹仨则恨死了乔烟和黎雅,尤其那个乔烟,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心眼儿比天大,这也太不要脸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

定西侯夫人心里想。

虽然各家对云氏儿郎们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就这么明目张胆唆使女儿往人院里钻,还是在云家办丧事的情况下,能更离点谱不?

生活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能啊!

“靖王殿下和随王殿下联袂同来!”

刚得知消息的夫人小姐们神情激动,又七嘴八舌感叹连连。

“这安国公府可真有面子啊!”

“不是面子的事,知道他俩来干啥不?”

“来干啥?”

“靖王殿下请了随王保媒,来提亲!”

“啊……”

一群人目瞪口呆,茶水洒了一地。建安伯府唆使姑娘闯云府的谈资都被冲淡,童氏自己也忘了恼怒和窘然。

趁着人家新丧来提亲,这得多大仇啊……搞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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