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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旅店》第七章偏僻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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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虽然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可也不至于丑到把人吓坏吧?

这一幕,发生得太超出我预料了。

“你没事吧?”我尽量让声音放平和。

淋雨后,我有点轻微感冒,声音变得嘶哑,听上去有点怪异。

天地良心,这可不能怪我。我不是故意发出古怪的声音吓唬人的。

面前的大男人浑身筛糠,双手捂住脸,声音颤抖,发出几个不连贯的音节,“你------是人是鬼?”。

我瞬间明白了。

他把俺当成索命女鬼了。

明了真相,我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干瘪,自己听起来都倍感毛骨悚然。

我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我发出来的声音。

天地为证,佛祖在上,我真不是故意的。

弄明白了原委,我心里涌上一丝鄙夷。一个大男人吓成那副熊样子!

我不是聂小倩,你也不是宁采臣。冤有头债有主,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索命女鬼?

我的笑声,让男人眼里的恐惧愈发加深。

我真担心,他因太过惊吓而心脏骤停。如果那样,我是不是要负法律责任?如果要我负法律责任,要承担何罪?会不会是过失杀人罪?

我正不知如何收场。

谢天谢地,黑丫这姑娘来救场了。

黑丫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愣在那儿好一会儿。

她好不容易搞清楚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哈哈大笑,“庆子哥,你真招笑!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人家是刚来住宿的客人。”黑丫心无旁骛,笑得捂着肚子。

原来,此人就是黑丫口中的庆子哥——旅店的老板。

庆子看看黑丫,再看看我。惊疑不定的脸上,惨白渐渐褪去。一丝愠怒慢慢爬上他难堪的脸。

“死丫头,你不在店里照应客人,就知道到处乱跑!”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他训斥黑丫。

“俺哪里乱跑了?!俺回家给客人安排饭去了!”黑丫不服气,回敬道。

看得出,庆子是只纸老虎。黑丫并不怕他,更没有把他当自己的老板。

“你干嘛穿成这样,装神弄鬼的?”庆子又冲我来了。

他站起身,抿着嘴,搓搓手,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才发现,他的膝盖跄破了皮,露出血淋淋的嫩肉。一块肉皮耷拉着,像是在痛陈我的罪状。

可不敢再笑了。人家都见血带伤了。

我可真是罪责难逃。

他并不介意所受的伤,把突兀出来的皮,狠狠地一把揪下来,顺手一甩。

我的心颤了一下,似乎被他揪扯得生疼。

继而,他神经质般绞着双手,手背上的青筋条条蹦出。明显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恢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刚下雨,衣服都被淋湿了,没换的------手机没电了------房间里没有电源插头------”我急于解释,语无伦次,深深抱愧。

站在人家的角度想想,如若冷不丁,看见自己房间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有头无面、披头散发、着曳地白衣的女鬼,会不会也被吓瘫?

庆子四十来岁的模样,营养不良一样,清瘦。

他深黑的肤色,一脸化不开的阴郁。尤其惹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很深,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眉毛和眼睛几乎挨到一起,益发显得眼睛深邃黑幽。

他的黑眼圈像是画上去的,特别深。一看就是经常失眠的。

他探究的目光射到我身上,“你从哪儿来?怎么找到这里来住的?”。

他竟然也对,我能找到这么偏僻的旅店来住,赶到惊诧。

“余杭!是豁子带我来的。”我说。

听到豁子的名字,庆子渐渐平静下来。

少倾,他脸上难得地堆砌起憨厚的笑意,“你房间里有电源插头,就在窗前桌子下面、电扇旁边。小店简陋。有么事,你就言语声。俺白天就在店旁边修车,随叫随到。”原来,他也是旁边修车铺的主人。

想来,刚来时看到的那个躺在轿车底下的修车人,就是他了。

黑丫笑道:“电源插头有。是俺疏忽,俺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不光是你,很多客人都找不到。”

把电源插头藏在桌子底下,是不是就为了不让客人找到,更省电?

庆子看上去淳厚善良,少言寡语,循规蹈矩,眉宇间透出浸入骨髓的阴郁。

“谢谢庆子哥!”我学黑丫,喊他庆子哥。

庆子腼腆一笑,“别客气。来的都是客!”

店主人一副忠厚朴实的样子,特别带给人无害和信赖感。

我刚把心安定,房间深处的角落里,忽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把我吓得一哆嗦。

那东西擦着我的脚边,无声无息,倏地往院门外去了。

黑色的幽灵!黑烟一样消散在门口!

“妈呀,什么东西?”我心狂跳,蹦起来。身披的白床单都跟着飘起来。

这回轮着庆子哥不厚道地掩嘴笑了。

唉,报应来得这么快!

黑丫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没有节制和顾忌。毫不考虑我的感受。

现世报啊!

黑丫指着笑得满脸菊花的庆子:“哥,我多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庆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戛然收敛,正了正脸色安抚我:“别怕,那是俺养的一只老黑猫。”

刚刚听到那声猫叫,竟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都说猫像幽灵。白天无声无息,走路没有半点声音。夜里激动昂扬,眼睛执拗疯狂,令人不安。我从来不敢看任何一只猫的眼睛。

“这老黑猫是俺哥的心头肉。它可邪性了。谁逗它都不理,只听俺哥的话。”黑丫说。

我看到,那只黑猫出现在院墙上,然后轻捷地窜上了大槐树,蹲坐其中一个枝桠上,朝院里张望。好像是替主人看家护院。

一场闹剧罢了,庆子到自己的修车铺忙去了。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穿俺这件衣裳吧。俺刚洗过,干净着呢!”黑丫手里拎着一件花色繁复的连衣裙。

黑丫挺细心,心眼也好,竟然特意给我拿来干净衣服。真暖心。

她的衣服尺码是否适合我,权且不论,仅凭她的心意,我就挺感动,也不好意思嫌弃不穿。而且,我本来对衣服就不怎么挑拣。现在,身无干爽衣衫,跟没办法挑三拣四。

穿上她的衣服后,我觉的自己立刻就融入到脚下的土地,跟异乡的土地水乳交融了。现在,应该没人能看出我是外地人了。

穿戴停当,黑丫引领我去村里她家吃晚饭。

沿着村村通的乡道,往东走了近千米,就遇见黑丫家所在的小村庄。

小村庄真是“迷你”,只十几座房院。不吵不闹,不张扬不急躁。

十几座庭院也没有簇拥在一起,更没有做规划排排队,而是分散着,零星着,寂寥着。

黑丫说,村子里有点钱的人家,都去县城买了房,搬离了村子。现在,村里的人家不多了。留守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的和年幼的孩子。

村里的空宅很多,夜猫子也很多。但是夜猫子黄鼠狼类的,只在空院里落脚,并不祸害养的家禽。所以不用害怕。

黑丫告诉我,现在村里,就数豁子家最阔气。他家不是没有能力搬离村子,而是不愿意离开。

她说,豁子不愿意出门给人打工。他和庆子哥,是村里仅存的两个男劳力。但是豁子开黑出租,白天几乎都不在村里。

庆子哥则是村里的活雷锋。

村里的劳力,几乎都出门打工了,长年累月不回来。村里只剩下老弱妇孺。

这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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