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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邪少的薄宠佳人》第10章:欠了你,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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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新节目,第一次录影,嘉宾又是费安琪,台里格外重视。主任亲自来督导,收工后,还安排了标准极高的工作餐。

经济人出言婉拒,临走时,费安琪忽然转过头来,笑盈盈地对陈之叶说:“这次的节目,我很满意,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正说着,身后不知是谁急切地吼了起来,声音响如炸雷:“叶子,快让开!”

陈之叶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现场的一个铁梯子已经朝着她砸了下来。乌漆漆的一个庞然大物迎面倾倒,她登时怔住,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两只脚像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陈之叶!”情况危急,主任见了,也吓的几乎咆哮起来。

陈之叶终于找回了一点意识,本能地向后缩了一缩,只吃“吭”地一声,架子砸在了她的脚趾头上,登时血流如注。钻心地疼痛延着筋脉涌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地用手捂住脚趾。

所有的人都吓的变了脸色,全部围了过来,有的扶人,有的去扶梯子,主任打电话联系了台里的面包车,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陈之叶抱起来,送进医院里。

幸好她躲的及时,又不知道是谁疏忽,竟然在地上放了一只话筒,结果梯子砸下来的时候,刚好砸在话筒上,给她的脚趾留了一些空间,所以,她才万幸地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给她包扎了伤口,开了些药,又打了一针破伤风的针,嘱咐她好好休息,千万不能沾水。

主任看着她肿起来的脚趾,痛心疾心地说:“小陈啊,你好好休息几天,那个综艺节目先由别人顶上,深度挖掘是访谈节目,不用录脚,到时候我们再派人来接你过去。”

事以至此,也不得不这样。陈之叶点点头,同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

费安琪的保姆车正停在院子里,帘子拉的严严实实,只有司机不停地探出头来向外张望。她是公众人物,不宜露面,所以一直等在车里,但这小小的举动,便让陈之叶感动不已。

她慢慢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把自己的情况和费安琪说了说,而后才在同事的护送下离开。

这么一折腾,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司机把车开到她家楼下,有位同事不放心,还特意下了车,要送她进去。

“不用了,你们快回去吧,晚上还有邵姐的节目呢,她这人事事认真,别耽误了时间找挨批。”

同事们本来就对邵之茹触头,看看楼里有电梯,也就不再坚持,调头回了台里。

陈之叶慢吞吞地走进电梯上了楼,熟练地开门进屋,打开灯的一霎,看见周家奕正坐在沙发上。他仰着头,闭着眼,喉结一滚一滚的,似乎很累的模样。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吓的不轻,几乎大叫起来,手里的药袋子也掉在地上。幸好在楼下把同事打发了,不然被人撞见这一幕,她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想进来,我自然有办法。”周家奕缓缓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烟灰,笑的不以为然。

陈之叶气结,想要跟他理论,往前一步,却不小心踩在药袋子上。只听喀嚓一声响,她心疼地皱了皱眉,刚想去捡,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药碎了再去医院买,这个男人不赶走,不知道又要受他什么气。

于是,她直起腰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家奕,好歹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我上次说过,你欠我。”

不大不小的声音,出奇的冷静。陈之叶恨的咬牙切齿,声音不禁提高了八度:“说什么我欠你,我欠你什么了?周家奕,那可是我的初夜,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被你这纵情欢场的老手占了便宜,要说欠,也该是你欠我!”

周家奕不吭声,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她。她被他看的极不自在,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又软了几分:“四年了,就当咱酒后失控,玩了一场一夜情,现在得遵守游戏规则,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扰,行不行?”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周家奕的胴眸微微一缩,半眯起来的眼里似是隐含着极大的怒火,但却又在一瞬间,换上一副诡笑的表情道,“陈之叶,还真是被你说中了,我就是喜欢纵情欢场。那么,你用你聪明的脑子好好想一想,a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我怎么可能错过?”

说完,他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将她抵在墙上,俯下身去,吻在她的嘴唇上。

他的吻很蛮横,带着掠夺的气息,大肆直冲。脚疼的厉害,她也顾不得,只是咬紧牙关死守,他却越来越用力地箍着她,故意去抢夺属于她的空气,越吻越深。她被憋的面红耳赤,不得不张嘴呼吸,他却趁势将舌尖滑了进去纠缠。

她抗拒,他穷追不舍,她手力地抵着他的身躯,试图让他离自己远一些,他却死死地抱住她,仿佛要嵌进自己和身体里。

他吻的很急切,像狂风暴雨一般蜂拥而至。她无力占据上风,只得丢盔卸甲,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到了最后,竟然全身颤抖,浮软的只能靠在他的身上才可以站稳。

“周家奕,周家奕……”她躲开他的嘴唇,慌乱地喊他的名字,“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大概是她的话影响了他的情绪,他的吻又从耳根辗转到了嘴唇上,一边去勾她的舌,一边腾出手来去解她的扣子。

外套已经被褪了下来,只露出里面的那件米白色的小毛衣,虽然有扣子,却只是装饰。周家奕耐着性子解了许久,都没能解开,唯一的一点耐心也一耗而尽,干脆放开她的手,用两只手去脱她的衣服。

陈之叶就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狼狈而又羞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她是天生的衣架子,一对肩膀柔嫩圆润,也难怪上镜的时候穿上礼服会显得那样雍容华贵。如今,她气喘不定,突出来的锁骨随着呼吸一上一下,连脖子上那条极细的白金项链也跟着一闪一闪的,十分耀眼。

周家奕欺身而来,伸手去扯她文胸的肩带,陈之叶心里挣扎了一下,像是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忽然停止反抗,迎着他的视线,大义凛然地闭起眼睛,一动不动。

周家奕神情一凝,忽然停止了动作。

她睁开眼睛,面带嘲色地笑:“你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反正也不只一次了,我又何必矜持?也免得你说我欲拒还迎!”

她句句严苛,字字诛心,周家奕终于忍不住大喝了一声:“陈之叶,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是谁擅闯民宅,是谁无理纠缠?周家奕,其实只要你弯弯手指,就会有一群女人前仆后继地扑进你的怀抱,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就算是争奇猎艳,四年前你就得手了,现在放过我行不行?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才可以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你放过我行不行?”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有点歇斯底里,一双手捂着胸口,一直在抖。

“我说过,你欠我。”

“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欠你什么?就算真的欠了你,我还!”

周家奕蹙着眉,恨恨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推开她,走到沙发上,拿起了一迭文件,咬牙道:“陈之叶,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四百七十万,你拿什么还?”

这是他第二次拿出这一迭文件要挟她。

陈之叶真的好奇,究竟这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他这么笃定地认为,那是他可以肆意要挟她的筹码?

她顾不得羞怯,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她不想当傻瓜,她死都不相信,自己就能那么轻易地被他捏住软肋。

“你的脚怎么了?”周家奕总算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眉毛深深地蹙了起来。

“这和你周大总裁有关系吗?”她冷笑着一哼,“把文件给我,我倒要看看,怎么就凭白无故地冒出个四百七十万的债来。”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因为受了伤,脚趾头完全不能着力,所以才走了几步就疼的她唇色发白,额头冒汗。

周家奕把文件往身后一藏:“我送你去医院。”

“用不着你管,把文件给我!”她冷冷地拒绝,仍然慢吞吞地一步一步靠近。

“这件事,我们过几天再谈。”

“过几天?”陈之叶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那文件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对不对?你骗我,对不对?”

周家奕胴眸一眯,眼中闪过一丝别色,却仍是耐着心哄她:“等你的脚好了,我们再一笔一笔地算,现在,你给我躺到床上睡觉去!”

“被我说中了,对不对?周家奕,你果然手段高明,如果我不坚持,是不是就要被你骗了?”

周家奕被陈之叶咄咄逼人的架势扰的心烦意乱,音调也跟着提高了数倍:“陈之叶,我想对你怎么样,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还犯的着伪造一份文件来要挟你?”

他的声音大的吓人,陈之叶不由全身一颤,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似乎是怕被邻居听见。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周家奕相当满意,至少陈之叶还是怕的。毕竟她找到这样一份工作不容易,在强大的竞争力之下,一旦事情被揭开,地位不保、声名狼籍是肯定的,更严重一点儿,只怕她在这一行也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这样想着,冷眸扫过地上的袋子,忽然明白了一切。他把文件往身后一甩,不由分说地横抱起她,往卧室里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陈之叶以为他又要趁人之危,拼命地用手捶他的胸口,两条腿也不老实,使劲儿乱蹬起来。

“别胡闹!”明明是责备的话,听起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宠溺。周家奕把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替她盖好。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陈之叶不能适应,她愣了愣,忽然觉得委屈,又大嚷了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要看文件,否则,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放心。就像你说的,只要我勾勾手指,想扑上来献身上女人多如牛毛,所以,我没你想的那么饥渴,连伤员都不放过。”

似乎他说的毫不隐讳,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但他也确实没有进一步的不轨举动,陈之叶防备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撇了撇嘴,缩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暖融融的,她之前打了针、吃了药,有点昏昏欲睡,但她仍怕自己睡着了,周家奕会像恶狼一样扑过来,于是强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周家奕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故意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

她皱眉,他也皱眉,她怒,他也跟着瞪眼。陈之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狠狠地朝他瞪过去。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坚持一会儿,她开始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地迷离,眼皮沉的抬不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拉着往一处合并。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陈之叶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觉得头晕眼花,仿佛从窗帘外透进来的碎光也变的摇摇晃晃。周家奕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记不起来,眼下肚子饿的不行,首要任务就是去找东西填肚子。

她轻轻动了动,脚趾头立即传来一阵剧痛,牵扯着半身的神经也跟着一突一突地跳得厉害。她疼出一身冷汗,还是坚持咬牙坐起来,艰难地趿上拖鞋,一跛一跛地去翻冰箱。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半袋拆了封的海苔。她捏了一片放进嘴里,腥腥咸咸的味道顺着舌尖一直往上窜,之后,她吞了吞口水,得出一个结论:这东西,越吃越饿。

吃完海苔,她拿出手机给台里打电话,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接手的是个新进的实习人员,有些东西交待起来比较麻烦,就在她挠头结舌的时候,门锁却响了起来,接着,周家奕拎着一个皮箱出现在门口,俨然一副归国海龟的模样。

陈之叶一见,大为意外,匆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就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家奕,道:“你干什么?”

“搬家。”他轻描淡写地应了她一句,然后就把箱子放倒,把衣物一件一件地拿出来。

他的衣服并不多,以深色系为主,大多是正装。她随便瞄了一眼,都是国际知名品牌,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对她大动肝火的表情完全熟视无睹,动作娴熟地拉开衣柜,一件一件地往里挂。

衣服挂好了,他又从箱底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规规矩矩地放着三块金表,四只领带夹和几枚袖扣。他把这些东西放在她的化妆台上,又开始去整理洗漱用品,像是剃须刀、刮胡泡、香水、护理液、爽口液……

看来,他这样大费周折地把东西拿来,并不是开玩笑,可是,他这样欺负人,她怎么能容忍他这样登堂入室?

陈之叶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男性用品,终于忍不住爆发:“这是我家,谁允许你搬了?”

周家奕眼波一闪:“和情妇一起住,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我考虑到你搬到我那去不方便,所以只好自己搬过来屈就了。”

明明是他鸠占雀巢,却冠冕堂皇地说成他是逼不得已,那表情真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陈之叶恨的牙痒,瞪了他好半天才忿忿不平地说:“你这是耍无赖!我声明,我不是你的情妇!”

周家奕拧起眉,斜眼瞟瞟她:“前些天,明明是睡在一起,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

“你……”

尽管她百般不愿,但事实就是事实,她毫无辩解的余地。她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放好,然后把箱子放进床底下。

周家奕惬意地往沙发上一坐,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他英挺的剑眉、高高的眉梁、薄毅的嘴唇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塑了一层特别的神彩,格外迷人。但陈之叶很快就反应过来,目光迅速错开,捂着肚子哀嚎:“周家奕,我要吃早餐。”

周家奕心情似乎不错,答应的很痛快:“我出去买。”

“我想吃病号粥!”陈之叶得寸进尺,眸子里却闪着不难洞悉的诡诈。

周家奕无奈,只得亲自去煮粥。其实他哪里会煮,只不过是某人要吃,才勉为其难地下厨。笨拙地淘米,加水,看火,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好半天才鼓捣出一碗白米粥来。

这粥熬的明显火候不够,又生又硬,还有一股米酸味,陈之叶勉强吃了两口就扔在了一旁。周家奕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端了饭碗就扎进厨房里,洗洗涮涮,一切收拾妥当,又回来换好衣服,出门去了。

陈之叶抱着被子想,到底是大少爷脾气,受不得半点气。不过也好,把他气走,自己也算可以过点安生的日子。

但她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只过了一会儿,周家奕便又折返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个袋子,伸头一瞧,原来是楼下的吴记米粥。

周家奕拿了碗,把米粥从快餐盒里倒出来,又把买来的小酱菜拆开,放进小盘子里。

陈之叶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不可思议:刚刚走的时候还是一脸阴鸷,怎么一眨眼,脾气就绵了?

周家奕把米粥端过来,立即有一股香甜的气息迎面而来。她吸了两口,刚想动筷,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犹豫了一下,把头一偏:“好像有点热。”

他也难得的耐心,用勺子把粥搅了搅,又端到她的面前,她又摇了摇头说:“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周家奕总算有了情绪,微怒道:“陈之叶,少给我挑三拣四的。”

“看看,看看,我就说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还是没这个耐心啊。”陈之叶眼睛一亮,语带讪讪地说,“周家奕,我又没求着你照顾我,其实更多的时候,你消失比这碗粥更合我的心意。你要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早点搬出去比较实际。”

“很好,这个时候还知道谈条件。”周家奕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冷哼了几声道,“我周家奕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之所以耐着心,也无非是要从你身上讨债。你最好乖乖地给我听话,别仗着我心情好就敢忤逆我的意思,惹毛了我,你猜我会不会把我们的事公布于众?”

顿了顿,他又挑了挑眉:“你说,我那个痴情的大哥知道了,会不会跑来找你叙叙旧?”

语气中带着不确定,要挟的成分却丝毫不减。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仿佛寒冬突至,冷的人让心颤。

在周家奕面前,她始终是个失败者,不管他用哪一种方法,都可以把自己压制的死死的。陈之叶有点绝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跟这个男人谈骨气、淡尊严,就像妓女立贞洁牌坊一样,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周家奕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在谈什么,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电话挂断之后,他甚至没有半声交待就脚步匆匆走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米粥在桌上发着淡淡的甜香味。陈之叶明明是饿极,却忽然半点食欲都没有,于是撇了撇嘴,索性又钻进了被窝里。

她睡了一夜,早已经不困了,躺在床上,也只是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周家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初她就那样突然消失,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他现在是不是恨她?

其实,刚来a市的那一年,她不是没想过给这段感情做个了结,可是有好几次拨通了电话,听着对面周家齐急切又渴盼的声音,她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任凭周家齐在对面叫她的名字,她也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后来她想,只要时间长了,一切就会平淡了,就像是夏天里的荷塘,只要风停了,水面就会光的像一面镜子,于是,她再也没有给周家齐打过电话,就算每次忍不住动了念头,她也会努力克制,随便找个借口告诫自己。

可是,从周家奕的口吻里,她听到的似乎有点事与愿违。她很害怕,怕周家齐钻牛角尖,怕周家齐还在等着她,还在磋砣着自己的感情。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就真的成了万恶不赦的罪人了。

电话响了起来,陈之叶如同触了电一般,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她从枕边摸出电话,接通,只听见苏丹扯着嗓子在对面喊:“陈之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她苦恼地揉了揉耳朵,唯唯诺诺地解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再说……也不是很严重。”

“都整到医院去了,还不是很严重?”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发生这种事,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总行了吧?”

苏丹的语气不善,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陈之叶赶紧谄笑着解释,声音七拐八弯的,甜的好像棉花糖腻在了喉咙里。

“你还想有下次?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别,别来。”陈之叶想也不想地拒绝,“一会儿我还要去医院换药,已经给顾师傅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来接我。”

苏丹挑了挑眉,不大放心:“你确定自己可以?你在哪个医院,我陪你去?”

“喂,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残疾,不用那么劳师动众吧?你快忙吧,别老惦记我,回头新闻播错了又得挨训了。”

“那好吧,你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陈之叶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伸手一摸,竟然渗了一脑门儿的汗。

其实,今天根本不是换药的日子,她这么说,也只是怕苏丹看见屋里这一堆男士用品。她一向对周家奕深恶痛绝,如果知道自己这么没出息,三番四次地被他要挟,一定会甩出一招如来神掌来劈死她。

从机场到酒店的一路,周家奕始终沉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zoie忍不住率先开口:“有没有想我?”

“嗯。”他目不斜视,机械地应着。

对待女人,他一向冷漠,zoie也早已经习惯,就像习惯了没有空调的冬天一样,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她并不期待他会突然对她火热起来。她喜欢他这种沉静的气质,就算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被他吸引。

但许久没见,她还是觉得有点失落。

她努力弯了弯嘴角,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家奕,我给你买了礼物。”

“谢谢。”周家奕单手接过来,放在一旁,继续专注地开车。

“你不打开看看吗?”

“正开车呢。”

“那你猜猜是什么?”

“领带?皮带?袖扣?”他信口地乱猜,却又极不耐烦地从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点着,猛吸。

zoie看着他瘦削的侧脸,一颗火热的心在迅速冷淡、下沉。周家奕极少会像这样心不在焉,哪怕是很累,都不会这么敷衍,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影响了他的情绪。

到了酒店,zoie娴熟地开房,拿卡,周家奕替她把行李搬到房间里,转身欲走,她却忽然把门一关,继而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住他的嘴唇。

灵巧的舌尖纠缠探询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透着浓浓的思念。周家奕一贯游戏花丛,也向来不拒绝送上门的女人,但今天,他是真的毫无兴致。她看出他的冷淡,但却不甘心,又继续把身子贴了过去,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

她很了解他,并不着急,慢慢地用热情唤起他身体的记忆。她蹭的他心烦意乱,而后又放开他,仰起脸来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张床,白色的枕头和床单。他把她按在上面,疯狂地吻着她的眼睛,疯狂地要着她。那一夜很满足,仿佛丢失很久的东西找了回来,他在她身上驰骋,不知疲倦。

再后来zoie理所应当地成了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但她却和其他人不同。她从来不给他添麻烦,也从来不无理取闹,乖巧的像是一只猫,任其呼喝。

他想起来,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再看看她“明明想而又怯怯”的眼睛,终于狠狠地将她推倒。

周家奕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zoie忽然坐起来,从身后抱住他:“别走了,陪陪我好吗?”

他想了想,终于推开她,沉声道:“抱歉,今天还有事。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家奕,我……”

他抓住她的手按了按,似是安慰,声音里透着淡淡的不耐烦:“zoie,听话。”

他每次都让她听话,事实上,她也的确很听话。他让她陪他去应酬,她就会推掉所有的约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地等着他来接;他让她去国外学艺术,她就真的去了国外,一边学习那该死的外语,一边拨弄那些一响就会头疼的琴弦。

这一次,他又要她听话,一年不见,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她?她知道他身边不缺女人,但她有有自信,自己是他最放不下的那一个,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很怪?

周家奕回来的时候,陈之叶已经睡着了,听见门响,她警惕地睁开眼坐起来,迅速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看见门口有一个黑黑的影子,修长、挺拔,仿佛是一座雕像。

“吓了一跳?”

她听出是周家奕的声音,忽然猛地记起来,早上的时候他搬着行李,死皮赖脸地要求登堂入室。奇怪的是,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她看他动了一动,才意识到他是在换拖鞋。

她放下心来,恹恹地缩进被窝里去。

周家奕见她脸色不好,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虽然外面天气很冷,但他自己开车,车里又开了暖风,所以手并不凉,可手掌触到额头的那一霎,陈之叶却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一颤。

“你……你干什么?”

他不回答,冷眸扫过床边桌子上的那碗粥,眉头一凛:“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就这么在床上呆着?”

“不想吃。”她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鼻间拂过一股腻腻的香水味。费安琪的香水味道很浅,给人一种很清雅的感觉,而他身上的味道却是甜魅柔腻,那一瞬间的香,竟然瞬间让她联想到了“戏子”这两个字,仿佛那油头粉彩的女青衣就站在眼前。

下意识地,她推断他刚刚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厮混,花花公子的本性流露出来,她倒有点同情费安琪。

周家奕见她心不在焉,胴眸一瞪,忽然掀开被子,把她的衣服卷成一团扔了过去。

“你抽什么疯?”陈之叶猛地坐起来,大声地发泄不满。

周家奕沉下脸:“跟我出去吃饭。”

“我才不去!”

“肚子不饿?”

“减肥总行了吧!”她躺了一天,头发乱蓬蓬的,极是狼狈,此时微微撅着嘴,语带悻然的样子,像极了一头闹别扭的小绵羊。

他笑:“你已经够瘦的了,减什么肥?”

“我想减,你管不着!”

“陈之叶!”周家奕耐心全无,脸色一凛,把眼睛眯成一条线,低喝道,“识相的就自己穿,你别逼我动手,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碰到你的脚!”

霸道,混蛋!他想搬来,拿了行李就横冲直撞,他想让她去吃饭,她就必须去,没有一点反驳的权力!凭什么?陈之叶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咬死他。

陈之叶勉强洗了个脸,抹了点护肤箱,然后把一身浅粉色的运动服罩在身上,一瘸一拐地下楼。她是真的形象不佳,但周家奕一点也不介意,还把车开到全市有名的西餐厅去。

霍西斯餐厅。

一束束风信子将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圈住,一个身着燕尾服的小提琴手站在钢琴旁边,娴熟幽静地演奏着《梁祝》,声音幽婉,如泣如诉,到高潮之处,仿佛真的有两只蝴蝶带着重生的喜悦破茧而出。

进餐厅之前,遇到了一点尴尬的事。门侍叫住他们,要求陈之叶回去换衣服,幸好周家奕够耐心,跟门侍解释她的脚受了伤,不宜穿高跟鞋,那门侍又通情达理,这才没有闹出笑话。

找个位置坐好,服务生立即呈上菜单,周家奕也不客气,随便一翻,指着菜单上难认的外国文字,熟练地点了几道菜。陈之叶很少吃西餐,有些菜连听都没听过,更何况,有些菜名还是法语发音,她就更听不明白了。但她又不想出丑,于是客气地朝服务生点点头说:“我要跟他一样的。”

陈之叶话很少,周家奕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握着银光闪闪的勺子和略有些发钝的银刀,漫不经心地划着盘子里的蜗牛。

陈之觉得觉得气氛不好,正想找一些话来说,却有一个矮个子男人,挽着一个活泼靓丽的女孩子来跟周家奕打招呼。

那个女孩子却很年轻,看打扮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而那个男人足足有三十来岁,光头秃脑的,看见陈之叶,抿嘴是一笑,道:“家奕,女朋友又换了啊?”

倒是那个女孩子眼尖,盯着她的脸辩认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综艺台的那个主持人?”

陈之叶吓了一跳,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听见周家奕说:“你也觉得她像?”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消了那个女孩子的猜忌。她歪着头说:“是有点像,但是你没她漂亮,没她有气质。”

陈之叶很想笑,但还是忍住,叹了口道:“唉,在m市的时候就是普通人一个,没想到到了a市,竟然有人说我像主持人。其实我也是学播音专业的,不过成绩不好,中途改成声乐了。”

“你是专业的?”那个女孩子眨眨眼说,“那还不让周总给你投投资,捧你当明星啊?以周总的实力,想捧红谁,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陈之叶想笑又不能笑,极力克制,差点憋出了内伤。歪头瞟了周家奕一眼,只见他泰然自若,面色不改,心里大为钦佩。

那女孩子又换上一脸得意之色,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我们王洋就给一剧组投了资,要求就是要我当女主角,明天我就去见导演了。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推荐你唱片头曲。”

陈之叶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孩子看上其貌不扬的王洋,也无非是看中了他兜的钱,希望他能给自己的演艺事业铺条路罢了。

周家奕和王洋寒暄了几句,王洋便带着那个女孩子离开了。陈之叶看着周家奕,忽然好奇地把脸凑过去,小声说:“唉,费安琪是不是你用这种方法捧红的?”

一道冷光朝她射来,她仍后知后觉,嘻皮笑脸地问:“你在她身上砸了多少钱?”

周家奕无奈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在隐忍什么,好半天,才面僵颜凝色、硬声朗气地甩下两个字:“吃饭。”

其实,陈之叶对西餐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难免多吃了一些,结果坐在车里才发觉胃里胀的难受。

她捂着胃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灯景。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街上行人依旧很多,有的是刚下班回家的上班族,有的是三五成群的小混混,染着各色的头发,张扬地蹲在街边抽烟、踩易拉罐。

周家奕把车子停在路边,叫她在车里等,之后便一个人下了车。陈之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兴趣问,便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角落的一男一女牵手接吻。

还记得三年前,她和周家齐第一次接吻,那时真的是生涩害羞,仿佛整颗心都在颤,难舍难分之际,就看见梧桐树的叶子掉下来,恰好落在他的头顶上。她觉得很巧,噗哧一笑,结果周家齐深眸一燃,又紧紧地抱住她,低下头去,将她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湮灭在他的吻里。

可惜,那时的纯真已然不在,在职场上历练多年,她也不再是人事不知的小女生,也没有那么多感慨嗟叹了。收回思绪,那接吻的一对男女已经走了,光影的深处,是周家奕的缓缓走来的身影。

他拉开车门坐进来,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和一瓶加过热的矿泉水。她接过来一瞧,是健胃消食片,不禁愣住。

陈之叶有些怔忡地回过头去望着周家奕的侧脸,他却若无其事地发动了车子,大煞气氛地说:“要是想吐提前吭一声,别把车弄脏了。”

原来是怕她把车吐脏啊,他果然没那么好心。陈之叶咬牙切齿地把健胃消食片的包装撕开,抠出几粒,混着水吞了下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也许是车子太舒服,她竟然有点昏昏欲睡。进屋之后,她简单洗漱了一下,趁周家奕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找出一套被子和枕头扔在沙发上,之后就钻进了被窝里。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身后一凉,床边一塌,接着被子被人掀起来,某人凉冰冰的身子就钻了进去。她迷迷糊糊翻过身,不满地抗议:“睡你的沙发去。”

周家奕却是置若罔闻,反倒伸出一只胳膊揽在她的腰上,紧紧地抱着她:“就这么睡吧,挺暖和。”

陈之叶被他扰的睡意全无,他却睡的很香,均匀的呼吸声由耳边传来,轻轻的,痒痒的,总想伸手去挠一挠。

看来,周家奕是真的把她当作情妇,宽衣暖床,随弃随抛,可她却打心眼里百般不愿。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就论目前,她可是a市的著名主持人,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尊严,怎么可以任他这般践踏?

可是,他就是有要挟她的手段,不管是哪一种,都可以将她打回原形,弄的身败名裂。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她舍不得,她奋斗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安身立命,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被他摧毁?

她一边想,一边纠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这一夜睡的极不舒服,恶梦连连,一会儿是周家齐来找她,一会儿是掉进海里,憋的她喘不过气来。四周很暗,她用力地游,却怎么也游不到岸边。头发就像一丛丛无根的水草,在水里四散飘浮,她伸出手想要抓到一根浮木,却什么都抓不到,只能随波逐流,在冰凉的海中不断地下沉,再下沉。

就在即将被溺毙的一瞬间,她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是真的害怕了,心跳加速,脸色苍白,身上伏了一层细汗,仿佛刚刚的经历不是梦,而是现实。

窗外愈来愈强烈的阳光被窗帘遮的密密实实,屋里的光线依旧有些暗,她慢慢地伸了个懒腰,一侧身,发现周家奕已经不在了,只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条子,上面写着:有急事,先回m市了。有什么不舒服给我打电话,记得要按时吃饭。

条子?他居然给她留了一张条子?看来花花公子的确是擅长玩暧昧。不过这一招,也只够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唬的五迷三道,她陈之叶才不吃他这一套。

她把条子攥成一个团儿,扔进纸篓里。

慢慢地穿衣服,慢慢地洗漱,直到接到某公司经理秘书打来的电话,陈之叶才猛地想起来,她前几天约了他们公司的经理,去谈服装赞助的事。

她一直忙着没有时间,后来又受了伤,所以耽搁了。她想,不如现在趁着休假,过去把服装赞助的事给谈下来,于是,她给顾师傅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她。

那家公司地处相对偏僻,看上去规模也不算大,但办公大楼却盖的极为奢华。一进大门,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大厅里的水晶吊灯,片片晶莹剔透,用透明的丝线穿成一片,即使在白天,也依旧亮着,华彩绚目。

她很有礼貌地跟前台小姐说明来意,前台小姐认出她来,吃了一惊,但很快也恢复了职业微笑,客气地带她去经理办公室。

陈之叶化了淡装,因为皮肤白,所以连粉底都没用,只稍稍扫了一点淡粉色的腮红,整个人便显得格外清丽。

她推门进去,礼貌地笑了笑:“付经理,您好。”

付经理看起来不过40多岁,胖胖的身材,挺着个啤酒肚,头发稀疏的能看见发亮的头皮。看见她,眼前顿时一亮,从椅子上站起来,格外热情地请她坐下,还亲自替她倒了一杯水。

他笑眯眯地挨着她坐下,说:“陈小姐,我很喜欢你的节目,站在舞台中间,出水芙蓉似的,真是太漂亮了,今天见到本人,就更觉得美、更漂亮。可惜,这节目最近换了人主持,说实话,没有你,我都不爱看了。”

陈之叶并没有想到,这位付经理说话这么直接,不由一愣,继而满脸尴尬地说:“我脚受了点伤,所以由同事暂时代我主持几场。没想到付经理也看综艺台,明天我跟我同事打个招呼,让她再用点心。”

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歉意,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连嘴角也弯的不大自然。

“那倒不用。她表现的好与坏,跟我没关系。”那经理面色不改,反倒伸出手来放在她的肩膀上,一边摩挲,一边暧昧非常地说,“我看的是你……”

陈之叶全身一抖,仿佛是被章鱼的软足缠上了肩膀,让人阵阵恶心。她勃然大怒,一把拍掉他的手,严肃地呵斥:“请你自重。”

付经理脸色一变,却很快又缠上来,嘴里还讪讪地说:“怎么?不懂规矩?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什么当家花旦,有能耐还用找我们公司赞助?”

陈之叶没想到他竟然敢动手动脚,还出言不逊,又羞又愤,哪里还肯再和他多废唇舌,站起来扭头就想走。

付经理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口气却已然软了下来,倒有几分讨好的意思:“陈小姐,人要想开一些,只要你点头,我保持赞助你五年的服装,而且是最高档的,绝对让你在节目里展尽风采。”

他大概是没刷牙,满嘴的腐臭味。陈之叶歪头挣扎了几下,想甩开他去,他却不死心,死死地抓着她一直不肯放手,满口胡沁。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脸色又青又白,一时情急,竟然甩手扇了他一巴掌。啪地一声,四周登时安静下来,付经理狼狈不堪地捂着脸,恼羞成怒,瞬时就变了脸色。陈之叶一愣,下一秒便顺势推开他,开了门就往外跑。

脚趾虽然有好转的迹象,但行动起来仍是不大方便,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大概是走的太急、太猛,脚趾头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过绵纱和袜子,连白色的运动鞋都能看到浅浅的血色。

路过前厅的时候,前台小姐满眼崇拜地捧出一个本子来,要求她签名。陈之叶急着想走,情势紧急之下,瞪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把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就往后缩了一缩。

她头也不回地跑出来,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阵阵难受。勉强上了车,也是频频作呕,引的顾师傅老是用怀疑的目光从后视镜里看她。

背上已经汗涔淋淋,脚趾疼的钻心,但什么都抵不过心里的疼。周家奕莫名其妙地用极霸道的方式缠上来,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她觉得很无助,心里总有一股委屈,没有地方发泄。

她没有去医院,回家之后,自己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给苏丹打了一个电话。

苏丹录完节目匆匆赶来,特意从小吃街给她买了小吃,结果一进门,便看见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就像两颗上了颜色的小核桃。

“怎么了?哭成这样?”

陈之叶原本阴郁的心情刚有所好转,一看见苏丹,所有的委屈又都涌了上来。她撇撇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苏丹听了,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公司,竟然这么大胆?”

陈之叶痛苦地捂住脸,低头呜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丹心疼地抱住她:“傻瓜,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你又没吃什么亏,哭什么?”

她还是觉得心里压抑,像是抱了根浮木一般,紧紧地偎在苏丹的怀里,依旧是抽抽泣泣的。苏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别哭了,这些事总是要经历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之前小心点就是了。”

她哽咽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不哭了,明天还要去台里录影,省得又被化妆师训。”

苏丹把买来的小吃拿出来递给陈之叶,陈之叶打开一瞧,当即雀跃起来:“香辣鱼丸?我好久都没吃了。”

自从当了主持人之后,她极注意个人形象,总怕在街上被人认出来,所以连那条小吃街都很少去了。有的时候馋的不行,才会求顾师傅帮着买一些,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她很是怀念这个味道。

苏丹看她吃的满嘴流油,直说她是馋猫,笑着跑进浴室去拿毛巾。

陈之叶只顾埋头吃,苏丹却阴着脸走出来,把一瓶刮胡泡甩在床上,又怒冲冲地拉开衣柜,指着里面的衣服说:“陈之叶,这些男士用品哪来的?”

天!她居然忘了!

“这是……是……”

鱼丸掉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角落里去,陈之叶愣愣地拿着竹签坐在原处,脑中一片空白。她想解释,却嚅了嚅嘴唇,结结巴巴地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苏丹眼力很好,三两下便从衣柜里拽出一件衣服,举到她的面前,冷笑道:“你别告诉我那男人是你爸。你爸跑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就回来了,还能找到a市来?难道他一下子发达了,居然能买得起阿曼尼?”

毫无防备之下,一根针直刺进心底,扎的她全身都在抽搐。其实,周家奕的事,她并没打算瞒着苏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本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再说,却没想到被她抓个正着。

她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把事情的来拢去脉跟她和盘托出。

苏丹听了,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随即怒不可遏地道:“陈之叶,你是笨蛋还是傻瓜?就任他这样欺负你?我以前认识的陈之叶哪去了?那个勇敢地离开周家齐,勇敢地放开过去的陈之叶哪去了?”

“苏丹,你听我说……我这工作来的不容易……他会弄的我身败名裂……我是被逼的……我没答应……真没答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陈之叶语无伦次地解释,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没答应,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你敢说你们没有住在一起?”苏丹失望地看着她,眼中隐隐地闪过一丝泪光,“陈之叶,算我看错了人,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陈之叶哭的泣不成声,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呆在原地看着苏丹摔门而去。

陈之叶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哭了个天昏地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脑子里不断传来苏丹的话,苏丹……那个一直在身边鼓励她、帮助她的唯一的朋友,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刺猬缩在床上,朦朦胧胧之间,仿佛浸身在一片黑暗里,可以呼吸,可以走动,只是看不清方向。

四周极冷,阴森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突然窜出来一样。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就像黑暗里有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无所适从、急恐之下,突然头顶一亮,一道刺眼的光线朝她射来。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屋里亮着朦朦淡淡的光,周家奕正在一旁换衣服。陈之叶下意识地朝墙上的挂钟看过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本能地一怔:他怎么来了,不是回m市了吗?难道,他忙完了事情,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赶回来?

周家奕把衣服放好,走过来,俯下身子,亲密地吻她的额头,她吓的一哆嗦,眼前又浮现出苏丹的脸。

“周家奕,我们谈谈?”

“你想谈什么?明天行不行?”

她坚持:“就现在。”

周家奕微微眯起来的眼中尽是疲惫,大概是开了太久的车,眼里布满了血丝。但他还是坐下来,说:“你想谈什么?”

“我只是个小人物,玩不起你们富人的游戏,你能不能高抬贵手?”陈之叶费尽了力气,在心里打了n遍的腹稿,才可以把这句话有条理地说出来。

周家奕哧地一笑,选择不理不睬,伸手掀开被子,打算躺进来。

“我不想再这样了。”陈之叶拦住他,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你的圈子,我有我的生活,为什么非得弄成这样呢?”

“弄成哪样?”周家奕蹙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讪讪地道,“陈之叶,你跟我睡了不止一次,现在玩什么三贞九烈?”

“那都是你要挟我的……周家奕,我朋友来家里,看见你的东西,气的跟我断绝关系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在帮我,现在,连她都恨我没骨气,不要我了……周家奕,你有没有朋友?你知道苏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求你,饶了我行不行?再说,你多少也要顾及一下费安琪,她人很好,也没有架子,你不要辜负她……”

她喋喋不休,似乎是想把心里的话一下子都掏干。

周家奕笑的几乎在发抖,就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脸颊两边的酒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除了四百七十万之外,你还欠我很多东西。这辈子还债都来不及,你还有时间去管费安琪?”

她就知道,他又得要挟她,用那个虚无飘缈的四百七十万,用她的工作,她的尊严,还有她的名声。有的时候,她恨不得也反过来去要挟他,可是,他怕什么?她和他的纠葛说出去,无非是给他的风流史上添上香艳的一笔罢了,对他而言,求之不得,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要挟他、反击他?

终于,她决绝地对着他吼:“我还,我还你总行了吧?”

“好大的口气!”周家奕总算敛了表情,胴眸一缩,咬牙道,“分期还款,今天你就先还这第一笔吧!”

说完,他伸手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雨点般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明明是裹着浓浓的怒火,却又极耐心地落在每一处,不温不火地熨烫着她颈间的每一寸皮肤。她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被动地承受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将她吞没。

他的身体很热,一边吻一边去掀她的睡衣。扣子慢慢地松散开来,每一次触碰,都软的让人无所适从,心里空虚的只想索求更多。

“我说还,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的手像是长满了刺,捏的身上很疼,她一边喊,一边歪过脸去,试图用手推开他,他却像铜墙铁壁一般,纹丝未动。她不气馁,抓起床边的枕头、被子,奋力地朝他的脸上扔过去。他面无表情地挥手挡开,又反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固定在身侧。

这样的束缚让人觉得危险,她急于摆脱,所以不甘心地躬起身子,用脚踹,用腿拱。厮打的时候,脚趾不知道又撞在哪里,她疼的心里一揪,倒吸了一口冷气,周家奕趁势压住她由上往下,直直地俯视着她。

力气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失,陈之叶试着握了握拳头,做最后的挣扎,却因为手腕被襟锢而施不出力气。此时的她就像是粘在砧板上的鱼,等着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她瞪着他,大口地喘息了一会儿,终于冷笑出声:“不就是四百七十万?你把借据拿出来,只要是与我有关,我砸锅卖铁,也会把一切都还给你。”

“你以为我周家奕是什么人,至于捏造出个几百万来要挟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算的那么清,只要我腻了,早晚会放了你。”

说完,他不再给她反抗的机会,撕裂了她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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