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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结婚》第九幕:柳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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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朋友分手,男朋友再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已经成了一块心病。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前提条件一定要优于自己,这样心里才会感觉平衡。否则就怀疑自己喜欢过的男人的欣赏品味,以及自己眼光的偏差。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二点了。

窗外喧哗着,伴着女人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声。不经意间,饭菜的香味顺着窗缝溜了出来。

肚子马上有了反应,想想红烧排骨,酱香猪蹄,或者牛楠炖胡萝卜,睡意全无。这三样是我最爱吃的,但因为怕麻烦,总是望梅止渴。后一缕飘来的香味分明就是猪蹄的香味,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为了杜绝美味的诱惑,我抽了本书来看,结果正好翻到男主人在厨房做美餐等待女主人回来。不过女主人是不喜欢男主人做饭的,她希望他有做美餐的时间想着如何挣钱。

这女人真是没福气,我要是有这样一个男人,才不管有钱没钱呢。

饿的时候,睡觉是最好的办法。我不肯去做饭,也不想拿方便面凑合,只好蒙上被子,企图在饥饿中等待大餐的突然袭击。不管是谁,只要请我吃饭,我一定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场。

我把眼睛紧紧地闭上,好像这样饥饿就会减少一些。

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样下去会营养不良的。你又不胖,为什么不吃肉呀?怕肥可以吃瘦肉,牛肉,羊肉还有鱼,我不信没有你爱吃的!

杨太太已经退休,一个人守着三室二厅的房子。后来,不知听了谁的话,腾出二个房间招租。一个住了王小姐,一个住了我。据说因为前边的房客搬的太急,她的房子竟然空了三个多月。

杨太太不止一次向我描述等待房客的日子,三个月啊,一个月九百,三个月多少?我全部靠这点钱啦,那些天日子真是艰难!

老头去世的早,我一个人省吃俭用地把孩子拉扯大了。结果呢,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老公不想娘。要不是老头留下来的这个房子,真不敢想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开始的时候我挺喜欢杨太太的,感觉她和我妈妈一样。后来我不喜欢她的原因,不仅仅是她马拉松一样的苦难史,而是因为她太喜欢打探我的私事。比如我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有没有男朋友呀,谁谁给我来了电话呀,男人还是女人啊等等。

我的晚饭通常是一只鸡蛋,一包方便面。

起初杨太太嫌我吃的过于简单,后来又觉得这样很好。最起码省水省电省煤气。而不像住在我隔壁的王小姐,好像水电煤气不要钱一样,用起来就哗拉拉地没有节制。

杨太太经常趁王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埋怨王小姐洗澡的时间太长,做饭的时间太长,洗衣服的时间太长。杨太太每次看到王小姐要洗澡的时候,脸上总呈现出一种心疼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好像那哗拉拉的水突然变成了钞票,在她的眼皮子下面淌了出去。有一次王小姐在卫生间呆的时间过久,杨太太特意敲开我的门说,她怎么洗了这么久?你说说她为什么洗这么久?这么久洗xx也洗干净了。这又不是住在农村,天天洗什么啊?有什么好洗的!

我有些恶心,但碍于房东与房客的关系;碍于杨太太收几个房租不容易,所以才没跟杨太太一般见识。我其实也喜欢长时间呆在洗手间里,在家里的时候我曾经保持一天二次的冲澡记录。我之所以不喜欢像王小姐那样常久地呆在卫生间里,与我的省水没有任何关系。是那个卫生间不符合我的欣赏标准,我说服不了自己泡在黄不拉叽的浴缸里。

楼道永远披着黑不溜丢的墙皮,有踩几百脚也不会亮的感应灯,还有那狭窄不合审美观的布局。每次想到这儿,我都不由自由地有些感伤。我想到我的工作,想到我亲手布置的房子,想到爱我又伤害我的苏晓刚。

要是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我真没有活着的勇气。

手机有短信的提示声,滴滴滴,我最喜欢的声音。

一组陌生的号码,上面的发信人写着,你好,本处销售走私车,国产车,假钞,票据,并代办各种证件,有意者请与刘先生联系。

去你妈的头!

刚发完短消息就回来了,我以为是对方回骂,结果却是周铁军的,周铁军说,你给我来电话,谈谈货款的事情。

周铁军好像发错了短信,其实是向我抛出了和解的信号。

周铁军太过大女人主义,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可能道歉。她能在和我吵架之后主动发来短信,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按照周铁军的理解,我应该马上给她打电话,然后问她是不是发错了。周铁军会马上装出真的发错了的样子,然后以前的过往就随着电话烟消云散了。

不知为什么,我却不想。

不是不想和解,也不是记恨她,

感觉怪怪的,说不清楚具体为什么。

我装出根本没有收到短信的样子,趴在床上翻一本杂志。

对不起,我发错了短信。拉拉,你还好么?

过了没几分钟,周铁军竟然打来了电话。

干嘛?人家在睡觉。

这次轮到我蛮横了。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看我这脑子,记性一点儿也不好。电话里的周铁军和以前的周铁军判若两人。

你声音怎么这样沙哑?又喝多了酒吧?

没有没有,我现在尽量不喝酒了。身体不太好,都三个月没来月经了。

天噢。我一下子坐起来,虽然在这之前,我赌咒发誓地要给周铁军难堪,但听到她不好的消息,还是特别关注。我说,哥们,你不会是怀了吧?

去你的,男朋友都没有哪儿怀?她的语气轻松下来,你个死丫头,谈恋爱了吧?

没有啊!

没有也不来看看我?

主要是现在比较忙,过一阵子,找你喝酒去!

我之所以从卡卡那儿搬出来,不方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亮亮。我实在忍受不了亮亮的唠叨和诉苦。他从卡卡那儿受了气出来,马上冲进我的房间。

亮亮说拉拉姐,卡卡和你说过我吗?我很想知道我在她心中的位置。

亮亮说拉拉姐,不管卡卡怎么样对我,我都不会放弃!

亮亮说,拉拉姐,你要帮老弟说说好话,卡卡最听你的了。卡卡不懂事,我真担心外面的男人会骗了她。

亮亮说,拉拉姐,你该找个男朋友了,你都这么大了,再不找真的找不到好男人了。

亮亮说,拉拉姐,我想不通卡卡为什么这样对我?她上哪儿找我这样的好男人?自从认识卡卡,我和所有的女人都断了联系,一心一意对她。可是,她还这样对我!不结婚没关系,连个身份都没有。

拉拉姐,你评评理,人心都是肉长的,卡卡为什么这么狠心啊!

我周围的朋友,都知道我有了女朋友,都知道我有了卡卡,可是她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存在!拉拉姐,我和你实说了吧,我现在一心一意地想着卡卡,我想和她结婚;我想和她白头携老!要是卡卡不同意,我就不活了。真的,拉拉姐,我真的可以为卡卡自杀,只要她愿意,我马上就从楼上跳下去!

起初的时候,我总是做出同情的,理解的,深有感触的动作和表情来。虽然我觉得亮亮和卡卡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卡卡根本不可能嫁给亮亮,但我还是从正常的人性角度,像媒婆一样,希望用我的力量说服亮亮,说服卡卡。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亮亮的主心骨,控诉台,他一边叫着拉拉姐一边和我讨论卡卡的种种不是的时候,我的朋友卡卡也特别生气。她不止一次地说,你不要理他,不要管我们的事情!他就是神经病!

如果你不想和人家处朋友,趁早告诉他!

我没告诉他吗?从认识他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他,我们俩没可能!

那你还和他来往干嘛?那你还要人家的牛奶还让人家帮你洗衣服收拾屋子?前面的话说了,后面的话没敢说。

卡卡气冲冲地说,他自己赖皮,管我什么事情!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粘皮糖一样!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拉拉,难道在你的眼里,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嫁给亮亮对吗?我应该和一个什么也不如我的男人我也不爱的男人结婚对吗?拉拉,你总是站在亮亮的角度,你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

那段日子,我就像一盒润滑油,在卡卡和亮亮的中间磨来磨去。我生怕得罪卡卡,但我也不忍心伤害亮亮。

事实上,卡卡不喜欢亮亮,但并不代表能离开亮亮,能不和他上床。在她没嫁大款没成名之前,卡卡需要一个像亮亮这样的男人,不然真不知道她该怎么样养活自己。

卡卡的手就像一颗价值连城的珍宝,不管白天黑夜都用白手套捂着。了解的知道她是手模,戴手套为了更好的保护双手,不了解的以为她得了什么传染病,和她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是受到很多人的猜测和怀疑。

这样的女人是娶不得的,娶回家也得当花瓶供着。但亮亮不听,他一直沉浸在幻想之中拔不出来。他愿意供养这样一个花瓶,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洗衣服做饭。而且他认为,卡卡之所以这样对待自己,就是出于爱情。

你想想拉拉,如果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让我做着做哪?如果她不喜欢我,为什么放心把家交给我?如果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想念我?卡卡不是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和我在一起,只是她现在感情来的慢一些,她还没有爱上我,只要她爱上我了,我们会生活的很幸福的。

说着说着,亮亮哭了。

拉拉姐,你不要笑话我,我长这么大没有哭过,而且是为一个女人哭!

我受不了别人的眼泪,尤其是一个男人的眼泪。我一改往日的方法,开始剖析亮亮心中的卡卡。我希望通过我的剖析,能让亮亮尽快地了解卡卡,尽快地从失恋的状态中振作起来。

我说亮亮,你了解卡卡吗?你之所以这样想她,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你只是被她外表的东西给迷惑住了。每一个人都不是完美的,每一个人都有缺点,卡卡也不例外。亮亮,你总说了解卡卡,你了解她什么?你们自从认识以来,除了吃喝玩乐,除了你像个家庭妇男一样帮她洗衣做饭,你还了解她什么?她的家庭,她的背景,她的理想,她的爱好。还有,你们从来没有因为感情正儿八经地深谈过,你们没有受过柴米油盐以及生活琐事的磨合与折腾,你怎么就这样轻易的说非她不娶呢?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沉浸在噩梦里不能自拔。

在梦里,我梦见了好多蛇,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我面前爬行。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蛇身,蛇头,我还看到了蛇脚。蛇的脚好多啊,密密码码的数不清楚。突然,我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你要死了,你要死了,看到蛇脚的人都会死的!

事实上,我也觉得我要死了。

我头疼欲裂,全身疼痛。

我抬起左手,抬起右手,我坐起来,我坐下去。我挣扎,我哭泣,我拼命地喊,我喊爸爸妈妈,我喊周铁军,我喊卡卡,我喊亮亮,最后我连林建都喊了出来。我多么希望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能听到我的喊声,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能来到我的房间,安慰我,拥抱我,然后把我从噩梦里拯救出来。

这时,手机响了。

我听着,感觉也从噩梦里挣扎出来了。可是最终还是房东杨太太推开了我的门,把我从噩梦里拉了出来。

她枯瘦的手按在我的脑门上,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我做噩梦!

杨太太抱着我,像我妈那样在我身上胡乱地拍着,别怕别怕!咦,你今天不上班啊?

我睡晕了,以为今天是周六或者晚上。

急急地穿衣,抹了一把脸,心里恨的要命,为什么总是睡这样死?为什么总是不能早早到单位。这点我得向小吖同学学习,人家总是提前半个小时到单位,不仅可以去楼下吃早餐,还能趁机干点私活。

都是苏晓刚把我给宠的。以前恋爱的时候,他不顾路途遥远,像专职司机一样准时接送我上下班。后来我们同居了,我更是懒的坐公车了。每天早上,苏晓刚总在八点四十的时候把我叫醒,然后送我上班。

他还会为我准备汉堡包,牛奶,他喜欢看我躲在车里吃早餐的样子。

人家太太总是为老公准备早餐,唉,我命苦,不仅自己吃不着,还得为太太准备早餐。

我马上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包塞到他的嘴里,吃吧,吃一口吧!

吃了一半才想到我,没良心!

苏晓刚笑着,拿手轻轻地拧我。

有些疼,但心里很幸福。

我以为那是一种永远的幸福,谁知道会那样的短暂,以至我每次上下班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以前的幸福时光。

和男朋友分手,男朋友再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已经成了一块心病。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前提条件一定要优于自己,这样心里才会感觉平衡。否则就怀疑自己喜欢过的男人的品味,以及自己眼光的偏差。

每次想到那个什么也不如我的女人,我对苏晓刚的怨恨又生了几分。

公车上像挤沙丁鱼一样。

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人,哪儿又来这么多车。

手机又响了。

你在哪儿呀?稿件出错了,简高明都发脾气了,快点过来吧。小吖有些气急败坏。

是么?

哎呀,简高明都发火了。

出了什么错?

我也不知道,反正简高明发了很大的火。你下车,坐的士来呀。

我伸头看了看漫长的车流,对司机说,师傅,能不能开一下车门?

司机没有说话。

我现在有急事,请你开一下车门好不好?

售票员马上替司机解释,不是我们不给开呀,要是被抓到就是二百块!再说现在下车你也不安全,车来车往的!

哎呀,开一下吧,上班都迟到了。车里的人开始附合我。

司机有些生气地说,开,开,罚了钱谁掏啊?妈的,这个破路,怎么天天堵车啊。

开门,罚钱我掏。堵成这样了,上班都迟到了。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司机很不情愿地开了门。

我感激地看了男人一眼,谢谢。

男人并不领情地说,谢什么,我也要下车。

男人一米八二的身材,穿了一件纯黑色的t恤,配上泛白的牛仔裤,看起来很精神,只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对他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怎么能这样说话,好像我自多多情一样想巴结他一样。

我拦了一辆的士刚坐进去,手机又响了起来,小吖劈头盖脸地说,你怎么还没来呀?别人都急死了,你还磨磨增增!

催催催!会催死人的!全北京都堵车,我有什么办法!

我挂掉电话,回想了一下昨天签发的稿件,觉得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错误。再说就算出了天大的错误,我坐在车里急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我心里不急,路也顺了很多。原本要走二十分钟的路十分钟就到了。

小吖看到我,像见了亲人一样说,你的电脑有密码,不然我就替你改了。

出错的这篇稿件,就是一个小小的调查报告,时代日报的记者针对目前的杂志行业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估计,因为提到了我们杂志,我就把这篇稿子排到了头条。可是现在表现不成,却挨了批。原来,这篇提到我们杂志的文章,是别的杂志找人写的。明着夸奖我们,其实却是利用我们来提高自己。

我把这样一篇文章放到头条,等于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别人添砖送碳做宣传了。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同行嘛,宣传一下又怎么了?

小吖捅了我一下。

简高明像鬼一样站在我的身后。他和我对视了片刻,口气硬绑绑地,到办公室来!

小吖趴在我耳边说,承认错误,别和他搞拧了。

我以为简高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却一改刚才的严厉,轻声说,你怎么搞的?这篇稿件明明对我们不利,为什么转了过来?

我没有你想的复杂,我只是把它看做一篇有价值的调查报告而已。这篇稿子在全国的媒体上都发了,我们未必小气到发一下就不行!

难道你不知道这家杂志是我们的敌人么?他们的成功就是我们死亡!因为资金的问题,我们的改版计划不能提前实施,你这样一宣传人家,等于灭了自己的志气。

简高明穿了一件淡蓝色衬衫,脖子上挂了一条花纹的领带,据说这是他在美国的情人给他邮寄过来的。他说话的时候,好像领带卡了脖子,用手不停地揪来揪去。

我来杂志社的时候,因为看过简高明的文章,对他的感觉停留在仰幕阶段。但随着接触,我发现简高明是一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男人。他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总喜欢揪别人的毛病。而且处理事情的时候,他总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

对于我的解释,简高明有些不耐烦,他翻了一下眼皮说,我最烦你这样人了,错了就错了,为什么总给自己找理由呢?!你做什么事情都得动脑想想,不要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这个错误要记大过一次,以免下次再犯。简高明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才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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