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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第33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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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流泻着美国电影《教父》里的主题曲《柔声倾诉》,小合唱的声音轻柔、平和,此起彼伏,如麦浪在田野层层滚过,像和风细雨,飘逸袅绕,滋润和抚慰着城市孤独的灵魂。

天越来越冷。冬日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沉沉地落在地板上,在暗红的瓷砖上反射着幽幽的光亮。任杰候看着屋子里触目皆是的奖状和锦旗,这些记载着他曾经的努力和心血的东西,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眼前晃动,飘舞,栩栩然。对权力的欲望跟吸毒一样,不尝则已,一尝就欲罢不能。

任杰候拉上窗帘,挡住阳光的照射,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把一封匿名信打印出来揣在兜里。

出门,正好遇上刘子翔进隔壁的办公室,两人对视一眼。刘子翔看出任杰候不自然的躲闪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一下。

刘子翔在办公室琢磨良久,砖厂货场的事就这么悬着,再没有谁找他正面交锋。但肯定不会这样悬下去,那是一条牵涉到很多人的财路。以后还会有什么灾祸扑向他,他不清楚。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只有硬扛了。就像冰棍,拿在手上是融化,放在嘴里也是融化,怎么融化已没有太大的区别了。随后,他拨了彭小春的手机,手机里传出电讯小姐悦耳的告知:“你好,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如需对方回信请按1;找美女,请按2;找帅哥,请按3;没事找事,请直接拨110。”刘子翔捧着手机纳闷,好一会儿,才明白是段时尚个xing的彩铃。再拨,没人接,去他宿舍。张海涛在宿舍里和着手机放歌,一边摇滚一边扯开嗓门唱,一阵类人猿似的巨吼,唱的人慷慨激昂,听的人心惊胆战。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进了屋,刘子翔照他扭动的屁股踹了一脚,没好气地道:“谁是你的玫瑰谁倒霉!”张海涛脸色一变,就要发作,扭头看是刘子翔,“嘿嘿!老大!是你啊?”“彭小春呢?”“我在。”睡在床上的彭小春掀开蒙着头的被子,“太受折磨了!站长,你给我换个房间吧!”“你想得美!”张海涛倒打一耙,“你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吗?也就是我,心地善良,跟你住一块儿。换别人,早把你扫地出门了。”彭小春起床穿衣:“站长,有事吗?”“废话,没事我找你干什么?你把你那破手机彩铃给我换了。下次,我要再听到拨1拨2的,我砸了你的手机!”“对,对!要砸。”张海涛推波助澜。

把彭小春带到办公室。刘子翔吩咐:“张春华,你马上写张5000元的收据。”张春华没有多问,“刷刷刷”就写好了。刘子翔在上面签了名,交给彭小春。彭小春点数了5000元给张春华。

刘子翔道:“张春华,你把这5000块钱给李春平送去,就说是车站工会给他的慰问金。你告诉他,樟树湾站,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这么多,人家会有话说。”“他妈的,谁说,就让他断一条腿,我照样拿5000给他。”“好!”张春华赶紧去了。

“车站还有多少钱?”刘子翔问彭小春。

“13万多。”彭小春回答。

“这么多?”“还不包括张雅红借去的那4万块。”“留下3万多零头,其余的按人均都发了,要快!”彭小春没问为什么,连忙照指示执行去了。

雷宇贵和王大革都迷惑地看着刘子翔。这样把家底掏光地发钱,很不正常。

“这样不好吧,要不要等任支书一块儿商量?”王大革斗胆提出异议。

“这种行政事务,我决定就可以了,用不着谁来指手画脚。”刘子翔态度明朗,“今年,段里免发了车站的年终奖,职工们的情绪不稳定,我这是和谐嘛!”雷宇贵感觉情况不妙,跟着刘子翔下楼,他问:“你抓紧去市里看看女儿吧。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雪,到时候就走不成了。”“嗯,是得看看女儿了。”刘子翔盘算着,“后天,后天去。”“你这家伙发这么多奖金,是不是有什么风声?”“未雨绸缪!”刘子翔悄悄与雷宇贵耳语。

“嗯,我估计,过完年,他们肯定要动你。”雷宇贵分析。

出了楼梯口,就看见胡蓉芝在站台上徘徊。寒风把她的脸吹得红艳艳的。

“你好,胡经理!有事吗?”刘子翔彬彬有礼。

“能到你房里去说吗?”胡蓉芝其声幽幽。

刘子翔把她引进宿舍,一本正经地让座,倒水,自己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等待下文。这是他们闹矛盾后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气氛很微妙。

胡蓉芝踌躇一会儿,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错怪你了。”昨天,她去旧家取自己的东西,无意中翻到前夫的病历,才知道他早就得了xing病,并且处心积虑地传染给她。用她的毛巾,甚至穿她的内裤。一切真相大白,她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刘子翔。

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刘子翔不知从何说起。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掀起狂风巨浪的关系是脆弱的。

“都已经过去了。”刘子翔出奇地平静。

“那天你去找我,我真不该那样对你。我知道,我说的话很伤人,我很后悔……”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将前夫龌龊地让自己染上xing病的事说了,“我以为是你……所以……”“哦,”刘子翔明白了。那个家伙一直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感到自卑,用这样龌龊的办法去企图求得平衡。

“我错怪你了,真对不起!”胡蓉芝痛恨地说,“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龌龊。”一个强势的女人会给靠近她身边的男人巨大的压力。男女之间、夫妻之间,往往需要一种平衡。失去了这种平衡,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刘子翔想起她说自己是个穷瘪三的话,心口就隐隐作痛。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子翔进行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批评,“吃喝piao赌,我样样沾边,虽然不是很得心应手,但从没置身事外。所以说,你没有错怪我。”“不,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我不过是没有别人走得快而已。”刘子翔下意识地摸着额头上的伤疤,“我身上的坏毛病太多。”“你不肯原谅我吗?”“其实,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刘子翔勇于承认错误,“我把自己的寂寞当成了理由,去发泄自己根本不真实的情感。”“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我不是道德保安,我不会虚伪地表示内疚。但我明白,我们之间有着太大的差距。”“我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不再有障碍。”刘子翔对她离婚的消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一个丈夫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是不可原谅的。他在鄙夷的同时,又设身处地地琢磨:经济基础是决定家庭地位的根本条件。男人钱多是危险的,钱少是悲哀的。他摇头,道:“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更多的障碍,对不起!”“为什么?”胡蓉芝追问。

刘子翔直击要害:“因为你有钱,而我,胸无大志。”不管承不承认,金钱、地位、身份等种种异化的人生标签,一直在影响着人们的价值取向。人原本就是这样活得很不耐烦,并且无可奈何。

“我不在乎。”“但我在乎。对不起!”刘子翔显得很固执,“爱情需要一种平衡。”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自己用心雕塑完一个男人之后,却失去了他。胡蓉芝心里冷飕飕的。

刘子翔终究没有能够去看女儿。隔了两天,当他正准备请假时,段纪委来人到了车站,专门调查车站小金库的问题。新来的纪委书记丁光明坐镇在任杰候的办公室,一个一个地传唤有关人员,由任杰候担任联络员,负责叫人。

“雷站长,你说说你们车站小金库的主要来源。”“据我所知,车站小金库的来源主要是上面返还的各项提成。”雷宇贵沉着地回答。

“没有其他乱收费吗?”“这个,我不清楚,我主要管理车站的安全工作,这方面的事务我不cha手。”雷宇贵说得半真半假。不cha手并不等于不知道,但他不愿意出卖刘子翔。

“车站为什么前两天发给职工3000元奖金?”“今年初,车站发生了一起责任事故。所以,段里按规定免发了车站的年终奖。考虑到职工队伍的稳定,车站按照惯例的情况下,多发了一些钱给大家,作为补偿。车站平常把上面发的提成奖攒下来,就是为了逢年过节给职工们欢喜,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xing。”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雷宇贵看见丁书记在暗暗摇头。

再问了其他一些事,丁书记就让雷宇贵走了。

接着是王大革。

“王站长。你是主管货运的,你知道车站小金库的来源吗?”王大革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大棚车“选车费”、电厂扩建材料卸车“对位费”等。严格地说,这些都属于乱收费。微妙之处,只是看是不是在货主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人家给了这个钱,你给大家方便,他觉得值,就不去告你。

“这些钱都由刘子翔支配,怎么花,花多少,从来不跟车站其他领导商量。”王大革痛切地揭发。

丁书记暗暗发笑:什么地方不是主要领导一支笔?他不动声色地问了其他几个问题,让王大革走了。

当问到彭小春时,他的回答相当干脆:“是的。我只是管钱,至于钱是怎么来的,我不管,也轮不上我管。至于刘站长有没有从中牟利,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从来不动这里的钱。他只开口怎么用,其他一概不经手。账本你们都看过了,钱基本上用在职工身上。老实说,他真的想贪,就没有人这样去整他了!”账本调查组都仔细查过了,的确找不到刘子翔贪污的痕迹。看得出,这家伙确实是一个怪胎。想方设法担风险去弄钱,自己却不弄一点儿搁进自己腰包。图什么啊?丁书记思量这次下来调查的背后原因。小金库和乱收费的问题,各个车站都普遍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段里是默认的,前提是不捅出娄子。据说,这个站长跟段里的领导关系有一点儿紧张,自己新来乍到,可能被当枪使了。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解决刘子翔的问题顺理成章地摆上段里的议事日程。上午,段里召开段委会,着重讨论和解决刘子翔的问题。

纪委书记丁光明通报了调查情况:樟树湾车站小金库数额较大,存在乱收费现象,刘子翔从小金库借钱给他人的情况属实。

“小金库和一些收费问题,是个普遍现象。水本来就是浑的,别怪鱼儿不清白了。”陈副段长暗自吃惊:刘子翔那家伙真是个人才!他对这起事件的背后原因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小金库也好,乱收费也好,这些都是整治刘子翔的口实。

“的确,这些问题各站都存在,但没有樟树湾车站这样混乱,简直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乱收费,挪用公款,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对此,我们要采取果断措施。我建议调整樟树湾车站的***,选派胜任的干部去主持工作,维持稳定的局面,确保全段运输任务完成。”迟副段长表态,“我看,还是让任杰候出山吧!他是老站长,经验丰富,对情况熟悉,对维持车站的稳定工作,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工会李主席慢条斯理地发言:“那个,那个借钱的问题,不能当成挪用公款对待。”他逮住借和挪用的不同性质进行辩解,间接地表示不同意见,“据了解,那个张雅红挪用的是车站收取的‘多经’公款,刘子翔从小金库借钱给她,恰恰是补这个窟窿。小金库是小集体的钱,刘子翔借出去了,充其量是使用不当的问题。”“对,李主席的意见非常正确。听说,那个张雅红走投无路,差一点要自杀。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个张雅红如果来找段里借钱补这个窟窿,段里是借还是不借?不借是要死人的,借了,那算不算挪用公款?我倒觉得刘子翔是帮段里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陈副段长的辩解功夫也相当了得。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刘子翔调离。这样一个有分量的车站没有被李段长掌握在手上,是大快人心的,“要说乱收费问题,段里又有几项收费能够摆上桌面?”“我同意陈段长的意见。拿这种普遍问题去做文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嘿嘿。”李主席实话实说。

“那就表决吧!”李段长果断地挥手,这些问题多讨论就多猜疑。

表决结果是两票弃权,两票反对,三票同意。

“那就撤换刘子翔,暂时由任杰候代理站长。”在安排刘子翔去处的问题上,李段长考虑比较周到,“刘子翔在樟树湾车站将近一年,工作还是做了不少,挨过打,住过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该让他好好休养一下。我看,是不是照顾他,把他调到机关来工作。工会老年办这个地方还不错,就让他担任工会老年办副主任干事的职务吧!”表面上是照顾,实质上是彻底贬落。

陈副段长叹惋不已。他不甘心地说:“我尊重这个决定。但我想最后提醒一下,刘子翔在樟树湾车站的威信相当高,刚刚又给职工发了3000块钱奖金。现在换了他,恐怕会引起车站职工情绪不稳定。据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雪,紧张的打冰扫雪工作即将展开。樟树湾车站是段里最大的中间站,打冰扫雪工作最为繁重。在这个关键时刻,阵前换将,肯定会乱了阵脚。要知道,打冰扫雪占用的是职工的休息时间,他们完全有理由拒绝。”在座的听到这番话,都倒吸了口冷气。改革到今天,铁路的“四不像”状况越来越明显,劳动制度基本还沿袭以往“半军事化”章程。把工人当兵来对待使用,只要有需要必须无条件执行。比如打冰扫雪,职工们在上班保证正常的运输秩序之后,下了班还必须服从车站安排进行额外的劳动,并且没有加班工资。时至今日,《劳动法》颁布已经10余年了,劳动概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不合理的劳动使用早已让工人们心存不满,只差引燃一根导火索了。

谁又能断定,刘子翔不是这根导火索呢?如果职工拒绝去打冰扫雪,运输设备无法正常使用,打乱了运输秩序,这个事就通天了!

“陈段长说得有道理,这个问题是应该慎重考虑!”党委书记发话,“我看这件事得压后,稳定大局是首要工作。”“那好吧!就这样了。”李段长无奈地同意。

天气预报明天下雪,刘子翔已经回不去了。早两天因为段纪委来调查没有走成,本来准备今天走,段里已经不批假了。这个星期的轮休又泡汤了,想起来就郁闷。白天跟雷宇贵一起把车站的防寒过冬和打冰扫雪的情况检查梳理了一遍,把短缺的东西都配齐了。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对于段纪委来调查的事,他没怎么放在心上。违规的事,上上下下都在干,也不差自己这一个。真要追究起来,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晚上,段红倩勒令他七点半准时赶到“碧水茶庄”,否则后果自负。想起那个母暴龙横眉竖眼的样子,他就直哆嗦。他不敢怠慢,七点半准时到了“碧水茶庄”。

茶馆里流泻着美国电影《教父》里的主题曲《柔声倾诉》,小合唱的声音轻柔、平和,此起彼伏,如田野麦浪层层滚过,像和风细雨,飘逸袅绕,滋润和抚慰着城市孤独的灵魂。

刘子翔先找了个卡座坐下,盘算好待会儿一定要低头认罪,化干戈为玉帛,化腐朽为神奇,好歹过了这一关。想来也是,人家一个大姑娘家的清白身子被你又看又摸,就算挖了你的眼睛也不过分。

超过约定时间4分钟,段红倩才来。她进来拨了刘子翔的手机号码,顺着铃声找到他。

“你喝什么?”刘子翔问她喝什么茶。

“喝酒!”段红倩坐下来,硬邦邦地说。

“不是,我是问你喝什么茶。”刘子翔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

段红倩瞪了他一眼,道:“碧螺春。”刘子翔要了一杯碧螺春和一杯铁观音,之后,低眉顺眼地等着她发落。

“装吧,你就装可怜吧!”段红倩目光如炬。警察就是警察,眼神不是一般地好使。

“嘿嘿。”刘子翔嬉皮笑脸,“不是,我的确觉得自己犯了重大错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虚。”“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这样吧,你打我一顿,把我打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口吐白沫,眼睛像个大熊猫。”刘子翔态度极其诚恳。

她看着他额头上那条小蜈蚣一样的伤疤,想象他如果又被揍得鼻青脸肿,那肯定会有“凄凄惨惨戚戚”的诗境。但又觉得这个建议不靠谱,搞得自己像脸上写着“洪水猛兽,生人勿近”的母夜叉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段红倩不禁莞尔一笑。

“是不是正中下怀?”刘子翔追问。

段红倩窝心透了。想自己堂堂警局玉洁冰清的冷美人,竟然每次在他面前都严肃不起来,这个家伙太可恨了!

“刘子翔,我发现你脸皮特别厚。”她又板着脸。

“嗯。这是普遍共识。”刘子翔暗忖:这个评价没有丝毫创意。

段红倩明白不能再这样跟他胡扯下去,否则,一晚上都会不着边际。其实,她今天约他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几天,她断断续续回忆起自己吐得一塌糊涂的情形,觉得他如果当时一走了之,任由自己躺在那肮脏的床上,也许自己更不能原谅他。但自己被他又摸又看的,占尽便宜,心里大是不甘。女人就是不可理喻。

“你正经一点儿会死啊?”段红倩刁蛮劲儿上来了。

这事儿绝对不能严肃,一严肃就难为情。刘子翔是过来人,清楚男女之间有些东西不能太深究。否则,很容易在心里打结。弄不好,这个疙瘩一辈子也解不开。淡化,一定要淡化。

女招待敲门送上茶,说了请慢用之类的话就出去了。

刘子翔将“碧螺春”递给段红倩,她突然问:“你说,我漂亮吗?”“漂亮。”刘子翔木讷地回答,他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了。

“那你说,如果我们俩走在街上,会不会给别人那种‘鲜花cha在牛粪上’的感觉?”“那个,这个,我们在街上走过几次了,嘿嘿。”刘子翔小心翼翼道,“好像你已经cha几次牛粪了。”“刘子翔,你——混蛋!”段红倩咬牙切齿。她越想越委屈,竟然泪如雨下。

“你这……”刘子翔不知所措,拿纸巾递给她,“别这样,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本来就是你欺负我!呜呜呜。”段红倩一番梨花带雨,令人动容。

刘子翔嗫嚅着,千言万语也不知说什么好。

“难道是我冤枉你?”“没有,没有冤枉。”“我考虑好了。”段红倩赌气地说,“学雷锋,做好事,捡破烂。便宜你了!”刘子翔吓了一跳:“你别这样那样地想。你还年轻,你不要破罐子破摔。”他大汗,什么年代了,还搞古代谁看了自己的身子谁就是自己男人那一套?

“你看不上我?”段红倩咬牙切齿。

“不是,不是,我离过婚,又带着一个5岁的女儿。”刘子翔实质xing地说,“我没钱、没房、没车子,我不是一个好东西,而且千疮百孔。”段红倩道:“你从来就不是好东西!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这比喻用得贴切到位。

“我跟胡蓉芝……”刘子翔迟疑着。

“我知道。她把你给踹了,是吧?”段红倩心情复杂,“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失败,很窝囊?”刘子翔支支吾吾,不知应该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段红倩垂下眼睑,琢磨了几天的心思终于说出来了,她心里反倒虚了。

“我……我……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刘子翔脑袋一片空白。

段红倩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突然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凶巴巴地说:“以后,给我老实点!”说完,慌忙走了。

刘子翔痛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往手臂上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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