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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魂梦与君同》第51章 跨世纪的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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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卓远使劲的摁着门铃,他离青瑶越来越近了,心也越来越紧张。扑通!扑通!跳得多有力度啊!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样子。

纪怀远把门打开,看到云卓远来了,也激动起来:“姐夫,你怎么才来啊?”

云卓远:“怀远,你姐呢?”

纪怀远望向关着门的那间卧室:“在房里,还是不怎么说话。姐夫,我姐对自己的容貌很敏感,你一会进去了千万不能流露出一丁点嫌弃她的意思…”

云卓远:“怎么会呢?怀远,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纪怀远:“那你进去吧,门没锁。”

云卓远缓缓的向那张关着的门走去,他和青瑶的距离近在咫尺了,他似乎已经透过那张门,看到青瑶深情的眼神和那颗跟他一样炽热执着的心。

她听到有人把门打开了,在慢慢的走近她,站在她的身后。镜子映出了他的身影,是他,他终于来了,离她这么近,又那么远。近得触手可及,远到难以捉摸。她把镜子伏倒,用手遮住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

他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上,声音像是穿越了时空,交错了梦境:“青瑶,我来了。”

她浑身一颤,听到心里“滴答滴答”的响,那是冬雪融化的声音。

他说:“青瑶,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整整半个世纪啊!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等这么久,我总以为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想你的时候,我会望着月亮反复的听那首歌。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月色朦朦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我觉得这歌词就是为我写的,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我想,台北的月亮可能已经认识我了,我每天痴痴的望着它,多么希望它能将我这满腹的相思寄给千里之外的你啊!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不知道这漫长的岁月是如何熬过来的。我的书房里,满满一书柜都是你的画像,我怕时间太久远,总有一天会模糊了你的样子,所以,我拿笔把你画下来,让你在我的画里生动如初。我画你娴静如水的样子;画你娇俏可人的样子;画你黛眉轻锁的样子;画你笑靥如花的样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你可愿意画我现在的样子?你愿意吗?愿意吗?”

她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把遮在脸上的那只手放下来,露出那道有些狰狞的疤痕。

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亲眼看到这道又长又深的疤痕时,还是震惊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情伤到了她,原来,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注重的只是她的皮相。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你出去!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马上走!”

纪怀远闻声冲了进来:“姐,你怎么了?”

她如获救星般攫住纪怀远的手臂:“怀远,你叫他走,叫他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说完又坐回到椅子上,伏在桌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纪怀远无奈的看了云卓远一眼,示意他出去,云卓远却固执的摇头,把纪怀远从房间里给推了出来。

他关上门,走到纪青瑶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她那满头银发。

她想拂开他的手,却没有那样做。她有什么理由生他的气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突然间看到一张那样的脸,他的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柔,从前她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真的好想好想再依偎在他怀里啊,哪怕是要她即刻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云卓远:“青瑶,如果刚才我的表情伤到了你,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半点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敢相信,如此柔弱的一个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怎么敢亲手拿刀割破自己的脸?又怎么舍得毁掉自己如花的容颜?青瑶,如果我知道你当初会那么做,那我宁可你听你爹的话嫁给那周家少爷,也绝不允许你这么伤害你自己。你这是在拿刀戳我的心啊,你知道吗?我卓云天何德何能,哪里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啊。青瑶,你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听见“乓”的一声,拐杖掉到了地上。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头来一看,他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墙,脸色苍白,表情痛苦,身体正往后缓缓倒下。

她赶紧扶住他:“云天,你怎么了?云天!怀远,快来啊!你快点过来啊!”

纪怀远和阿忠都跑了过来,宋小天和淑云也来了。他们七手八脚的把云卓远抬到床上,放平。阿忠倒了一杯水,拿出一颗药丸给云卓远服下。良久,云卓远才渐渐恢复过来。

纪怀远:“姐夫,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云卓远:“不用,老毛病了,阿忠知道的,吃点药就没事了。”

纪怀远还想开口再劝,被云卓远打断了:“怀远,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想跟青瑶说会话。”

纪怀远带着众人出去了,把门掩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云卓远和纪青瑶两个人。

云卓远拉着纪青瑶的手:“青瑶,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们之间怎么变得如此生疏起来?这些年来,我一直坚信时间和空间分开的只是我们的肉体,我们的灵魂始终是紧密的连在一起的。难道,竟是我想错了吗?青瑶,你告诉我,是我想错了吗?”

纪青瑶泪流满面:“云天,你想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灵魂始终在一起,从来不曾分开过。云天,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像刚才那样吓我了,我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健健康康的,我没倒下,你就不许倒下。”

云卓远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青瑶。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娴静婉约又有点小霸道的女子。

他伸出手来帮她拭去那些顽固的泪珠,他的手在她脸上摩挲,渐渐停留在那道疤痕上,轻轻的抚摸着。

“青瑶,你还痛不痛?”

她笑:“傻瓜,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会痛呢?”

他说:“可是我痛。哎…”

她急了:“云天,你哪痛啊?”

他说:“你把耳朵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她把头俯下来,靠近他,他抬起头在她的疤痕上亲了一口。她立刻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全身麻麻的,没有一点力气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出现了罕见的红霞。

她把头温柔的伏在他的胸前,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和她相依相偎的坐在塔座前的台阶上,欣赏着落日的壮美。他指着天边的晚霞说,你看,那些晚霞就好像你的脸。她笑,瞎说,我的脸哪有那么红,不成关公了吗?他突然把嘴凑过来,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她的脸就火烧火燎起来。他笑,你的脸现在不就跟那些晚霞一样红了吗…

纪怀远悄悄的打开门,看到这温馨感人的一幕,不禁也老泪纵横。

纪青瑶:“云天,我们的孩子呢?”

云卓远:“他…”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尽管他怀疑云浩宇不是他儿子,可他也无法百分百的肯定那个叫陈青云的人就是他儿子。

纪青瑶:“他怎么了?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云卓远:“青瑶,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把二十年前云浩宇抱着婴儿来找他的事和陈青云被怀疑杀了陈妈的事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一遍。

纪青瑶:“陈妈死了?怪不得我在樟树坪等不到她。当年我被爹赶出家门,就去了陈妈住的樟树坪,可那里的人说一个月前陈妈带着孩子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只好留在那里等她,我想她的家在这里,她总有一天会带着孩子回来的。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十年。我绝望了,于是我又回到塔山。唉,我在樟树坪的时候,她在塔山,等我到了塔山,她却死了,我们始终见不到彼此,真是天意弄人啊。”

云卓远:“是啊,如果陈妈还在,我们就能马上知道我们的孩子到底是谁了。”

纪青瑶:“云天,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像我们的孩子?”

云卓远:“我以前从未怀疑过浩宇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有我写给陈妈的亲笔信,又有你的那只翠玉耳环。可是现在我越来越怀疑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了。”

纪青瑶:“为什么呢?”

云卓远:“子昂给我看过一张照片,那个人和浩宇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以为他就是浩宇,可是子昂却说那人叫沈义风。他是陈青云的好朋友,二十年前突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而且他失踪的那天和浩宇到台北找我的那天只相差了一个月。”@

纪青瑶:“这能说明什么呢?”

云卓远:“我在想这个沈义风会不会就是浩宇呢?他冒充了陈青云的身份,偷渡到台北来找我。”

纪青瑶:“那么陈妈会不会也是他杀的?”

云卓远:“很有可能,他如果要假冒陈青云就必须拿到能证明身份的凭证,所以他就到陈妈家偷我写给陈妈的信和那只翠玉耳环,结果被陈妈发现了,然后他就把陈妈给杀了。”

纪青瑶:“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太可怕了。”

云卓远:“从那以后,我就找人暗中查他,发现他在十年前就和一个叫梁诗仪的女人在新加坡注册结婚了,还在乌节路买了一栋豪宅,他的妻子和九岁的儿子就住在里面,他每个月也会回去两三次。我很吃惊,这些年我一直劝他再成个家,可他总说忘不了子昂的母亲,我还以为他遗传了我的痴心长情,没想到他在外面连儿子都有了。我就不明白了,给我们卓家开枝散叶是好事,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这还不算什么,我又查了公司的帐,发现近几年来,公司的账上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似乎在偷偷的转移公司的资产。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卓远国际,还有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和不动产将来都是他的,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纪青瑶:“也许他不是你的儿子。”

云卓远:“我也是这么想的,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解释了。后来,我又接到我原来的司机阿强的电话,他要我防着点浩宇。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我就带着阿忠到香港去找他。他说他怀疑我出车祸的那次,车子被浩宇做了手脚。”

纪青瑶:“你还出过车祸?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啊?”

云卓远:“别担心,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我问阿强为什么怀疑是浩宇做了手脚,他说那天一早他就检查了车,一切都很正常,他就坐在车里等我和阿忠。浩宇突然找他,说楼上的马桶堵了,让他上去看看。他当时挺奇怪的,他是司机又不是清洁工,干嘛叫他去看呀。但他还是去了。等他通完马桶出来,浩宇已经不见了。然后他就开车送我们去机场,开到一个下坡处刹车突然失灵了,车撞到路边的树上,我受伤了被送到医院,而他立刻就被浩宇解雇了。”

纪青瑶:“阿强的意思是说浩宇故意找个借口把他支开,然后趁他不在的时候在刹车上做了手脚?”

云卓远点头。

纪青瑶:“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云卓远:“我想他可能是想阻止我去塔山,他怕我会发现他冒充陈青云的事。”

纪青瑶:“他可真够心狠的,即使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二十年,他怎么下得了手啊?我真不希望这样的人做我儿子。云天,我们的孩子不会是他这样的吧?”

云卓远:“青瑶,你明天去医院验个血吧?”

纪青瑶:“为什么要验血啊?”

云卓远:“阿忠说我上次出车祸的时候,医生说我的血型比较罕见,医院里的这种血浆不够,建议直系亲属献血应急,可浩宇说他有病不适合献血,还不让子昂给我献血。阿忠当初跟我提这事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浩宇应该是故意不肯献血给我的,因为他的血型根本就和我的不一样。”

纪青瑶:“这跟我验不验血有什么关系呢?”

云卓远:“当然有关系,如果他的血型既不跟我的吻合,也不跟你的吻合,就可以排除他跟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了。那么也就更加肯定陈青云是我们的孩子了,因为他的血型也是rh阴性o型血,和我的一样。

纪青瑶:“可是陈青云被警察抓了呀,如果陈妈真是他杀的怎么办?”

云卓远:“不会的,青瑶,如果他真是我卓云天的儿子,那他就不可能干出杀害养育他的恩人的事,我对我们的儿子很有信心,你也要对他有信心,我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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