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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行八将》第六十一章 关扑白驼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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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丧着脸看向了低声交谈的欧阳老狗与欧阳铁栾,瞎驴儿的话音里明显地透着怯懦与心虚:“掌旗杆子……狗爷,您二位大人大量,就饶过了我这一遭吧!我这可真是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

彼此对望一眼,欧阳铁栾眯起眼睛看向了跪倒在地的瞎驴儿:“瞎爷,既然您在这云归城里吃地皮,那也该是清楚,做了吃里扒外的勾当,该是个什么下场?”

一只独眼死死盯住了欧阳老狗拢在了袖子里的手,瞎驴儿脸上全是惊惧之色,却是一句应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且都不论吃着刀头舔血这碗饭的打行,就算是寻常的五行八作,沾上个吃里扒外的罪名,轻则逐出门墙、终生不得再返,重则三刀六洞、头上浇油点了天灯,哪一件都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罪过。

虽说欧阳老狗离开云归城多年,可当年在打行之中也着实是下手狠辣、凶名卓著。这回犯到了欧阳老狗手中,怕是不死也得脱了层皮?!

一念至此,瞎驴儿口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一个劲儿拿额头朝着坚硬的青石上磕碰过去,眨眼间额头便见了殷红!

朝前迈了两步,欧阳铁栾也不伸手,猛地飞起一脚,将磕头如捣蒜的瞎驴儿踢了个跟头:“这副告饶求命的做派,瞎爷就不用在我跟前使唤了!既然都是在场面上走着的,那我也不跟瞎爷废话——等我们进了清净坊,瞎爷该是要跟白驼旗杆子里主事的人物回话讨赏吧?”

仰面翻倒在地,瞎驴儿一只独眼眨巴个不停,回话却是利索异常:“掌旗杆子您圣明——只要是您二位进了清净坊,我该干的活儿也就得了,立马就得去清净坊后门外回话……”

“接应瞎爷的是白驼旗杆子里的哪一位?”

“白驼旗杆子里的容爷。”

眉头猛地一皱,欧阳老狗沉声喝问道:“是白驼旗杆子的容不得?还是他弟弟容不下?!”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瞎驴儿脸上蓦地闪过了一丝惊惧之色:“是容二爷……容不下。”

微微松了口气,欧阳老狗朝着转脸看向了自己的欧阳铁栾点了点头:“白驼旗杆子里,谋事的是容不得,出手的是容不下。今晚要是容不得在清净坊后门等着,那……怕就遮掩不过去了。”

略一点头,欧阳铁栾再次盯住了翻倒在地的瞎驴儿:“瞎爷,劳烦您照着原本的打算,走一趟清净坊后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用不着我教您了吧?”

忙不迭地点着头,瞎驴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明白!明白!掌旗杆子您放心,我肯定……”

不等瞎驴儿把话说完,欧阳老狗猛地一抬手腕,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空气撕裂声,一根短小的钢质尾羽弩箭,已经贴着瞎驴儿的脖颈,钉在了瞎驴儿身后的墙缝里。

轻轻一抖手中刚刚击发的手弩,欧阳老狗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静做派,口中话音却是冷森异常:“瞎爷,旁的主意您就甭打算了。今儿就算是掌旗杆子跟我在清净坊真陷进这场局里,怎么着也不过是破财的下场,伤不着性命!可您这条命……您不会觉着,真不值钱吧?”

也都不理点头不迭的瞎驴儿,欧阳老狗侧身摆出了请欧阳铁栾先行的伺候架势:“瞎爷要是能当着容二爷的面儿,在清净坊后门旁的水沟里跌一跤,弄得一身污泥臭水,给额头上见红挂彩的地方找个出处,那就最好不过了!”

一脸惊惧地看着重新缓步朝着清净坊门口走去的欧阳铁栾与欧阳老狗,再回身看看钉在了墙缝中的那支钢质尾羽弩箭,瞎驴儿犹豫片刻,猛地狠狠一跺脚,伸手拽下那支钢质尾羽弩箭揣在了怀中,转头便朝着清净坊后门方向溜了过去。

但凡是深宅大院,营造之时总得将就个四堂八正,前后门开在一条笔直的线上边,这才能引祥顺瑞、招财纳福。从一眼就能隐约瞧见清净坊正门的地界绕到后门,倒是着实叫瞎驴儿绕着诺大的清净坊跑了半圈儿。眼见着通往清净坊的那条窄巷就在眼前,瞎驴儿再次伸手摸了怀中揣着的那支钢质尾羽弩箭,又掂了掂死死攥在了手中的两块大洋,猛地加重了脚步,直冲着黑漆漆的巷口窜了过去。

离着巷口还有三丈远近,从巷口旁搁在路边的一架柴禾车上,猛地翻身跳下来两个身穿黑色短靠衣裳的精悍汉子。脚才落地,两根涂抹了墨色的大扫子棍(又叫蟠龙杆棒,一长一短两截棍棒,中间以铁链连接。传说为宋太祖所创,打遍四百军州无敌手)已然上下一横,恰好拦在了瞎驴儿身前。低沉喝问之声,也从其中一名精悍汉子口中响了起来:“哪路的朋友?!”

独眼一转,原本已经快要收住脚步的瞎驴儿猛地一晃腰杆,脚底下也是一个绊蒜,整个人合身朝着两根上下封住了道路的大扫子棍上扑了过去,恰好一脑袋撞在了迎门拦路的大扫子棍末端,一只脚也狠狠踢到了贴地横拦的另一根大扫子棍上。

连磕带绊,瞎驴儿在地上摔成了个滚地葫芦的模样,顿时吊着嗓门惨叫起来:“哎呀……可摔死我了……这黑灯半夜的,倒是谁在这儿摆个天门阵、憋着劲儿要祸害我这苦命的瞎子呀……可是活不成了……”

很有些夸张造作的惨叫呻吟声中,两名手持大扫子棍的精悍汉子却是压根也不为所动,手中大扫子棍斜斜一晃,一左一右地在瞎驴儿腋下别了进去。但凡瞎驴儿有丝毫异动,两根大扫子棍挥舞之下,立马能将瞎驴儿挑得横飞起来。

或许是见着了两名精悍汉子已经制住了瞎驴儿,从通往清净坊后门的巷口处,猛地响起了个低沉而有沙哑的声音,一如金铁相砺:“再敢胡乱吆喝一声,你瞎驴儿立马就得成死驴儿!”

喝声起处,原本还在不断呻吟惨叫的瞎驴儿立马蔫了下来,很是带着几分谄媚地朝着那沙哑声音传来的地方低声叫道:“容二爷,事儿我可都办得了!为了着急来给您回信儿,您看我这一大跤摔的……脑袋都叫磕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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