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卓哥哥早~”琅羽如往常一样和月寒打招呼，可今日等来的，却不是往日宠溺的笑。

月寒换了一身黑色的常服，素日温柔的眉眼如今看起来竟是变得陌生和冷酷了，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月寒左脸上的蓝蝶闪过一瞬间的光，月寒目不斜视径直和琅羽擦肩而过。

琅羽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从今以后，他叫月寒，是我的血人。”倾月坐在四楼房间内看着众人淡淡道，额间红莲折射出寒冷的光芒，而月寒就站在她身侧，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除了那张脸，再没有让人熟悉的感觉。

堂内站着的诸人听此一言皆心中一震，然而却是心思各异。

有的人暗暗猜测月寒与倾月的关系，有的人却是感慨，他们的阁主看起来这般年轻貌美，身体却已经到了要养血人续命的地步了……

“不，阁主不可以！”琅羽站出来大声道，血人啊，以血供养饲主直至血尽而亡啊！她的卓哥哥怎么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琅羽身上。

“为什么？”倾月就像早就料到会有人阻止一般，目光甚至都没从月寒衣袖的竹节绣纹上移开。

真的是，还没有学乖啊……

“他……他是碧云楼的少主啊，阁主这么做就等于和碧云楼为敌，以后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的！”琅羽急急答道，她不能直言只是因为自己的喜欢才来阻止，那样没有人会支持她，想来想去也只有搬出碧云楼来，希望阁主能权衡得失然后放弃这个想法！

众人心中又是一震，碧云楼的少主竟然甘心前来他们这个还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隐姓埋名做个普通护法，甚至屈身成为一个血人，想必阁主和他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众人不由得对倾月的身世好奇起来。

“那么，你以为我怕么？”倾月伸了手，细细摩挲着月寒的衣袖。虽然没有任何感觉，但总觉得，有些地方是不是还是没有变的。

从她认识他起，她见过的他的衣饰上总会或多或少绣上竹纹。

他说竹虽无心，却是坚韧不拔。

嗯，他倒是有心，却没有那般坚强不屈。

琅羽愣住，心中的设想落空了！倾月阁明明只有他们这么几个人加上一个凌雪楼啊，就算有几个高手也敌不过有百年基业的碧云楼啊，谁给她的自信可以目空一切的！琅羽看看其他人，他们都保持缄默，没有人声援她。

“可是……”琅羽不甘心还想再分辩几句。

“够了，”倾月打断琅羽，“我好像，没有在跟你商量。”倾月目光倨傲，直直盯着琅羽。

孤涯挑了挑眉，内心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楚冷手里捏了一把汗，暗自担心着琅羽这个丫头。

“月寒，还有人这么忤逆我，你觉得该怎么办呢？”倾月松开月寒的衣袖，看了月寒一眼，一只手托着头，语气竟像是在撒娇。

听到一个“还”字，毓风的右眼眼皮狠狠跳了跳。

除了楚冷以外，其余众人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么可怕的阁主也会撒娇的吗？！

楚冷目光：你们怎么了？

众人目光：没、没什么！

月寒没有那么多的内心活动，只是迅速拔出剑，面目表情地走向琅羽。

他是要，伤害自己吗？“不要……卓哥哥……”琅羽踉跄着后退，眼里几乎是带着泪花在求月寒。

那三个字让倾月心里翻起一阵厌恶，右手摩挲着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随时准备让琅羽闭嘴。

月寒侧身挡住倾月的视线，狠下心挥剑，从手腕至肩膀，琅羽的整个左臂被划破，虽不至见骨，却也是绽开了皮肉。

琅羽翻倒在地上，捂着左臂，一脸不可置信，混着手臂上的痛和心里的痛。

月寒缓步走回倾月身侧。

“原来，你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啊。”倾月轻笑，“不过……”倾月刻意拖了长长的尾音。

琅羽下意识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臂，开始感觉到全身刺痛，那痛慢慢放大，好像，好像又回到了中毒的那一夜！

“啊啊啊——”琅羽痛得开始尖叫，在地上打滚。

其他人也发觉了，看着琅羽的痛苦就像在看着自己的痛苦一般，前夜的痛深入骨髓，任何时候想起来都让人胆战心惊。

楚冷不忍见到这种场面，微微别开脸去。

“我给你的剑淬了毒……”倾月神色如常，“我给过你们选择的机会，不过，是选择没有痛苦死去的机会，你们身上的印记一天不消失，湮蚕就一天存在，以后普通的毒不能奈你们如何，不过有些毒，却可以让你们重新回到前天晚上，不会致命，只会加剧痛苦，每个时辰加剧一分，要么等到痛苦消失，要么痛到自杀身亡……”

其他人听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天哪阁主以后不能随便惹，还有月寒的剑要离得越远越好！

“所以下次再有人开口前，先好好考虑一下……”倾月冷冷道，“楚冷，找个黑屋子把琅羽关一关，等我下令再放出来，注意我的字面意思。”

“是。”现在是白天，房间再怎么遮也不会有黑屋的感觉，那只能把最深最冷的地下密室收拾一间出来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包庇她，不然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楚冷指使两个人把痛到面目扭曲琅羽拖了下去，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前日没有跟着一起去迎阁主。

“你一副文弱的样子随便下个毒就能把你毒死，至于这么开心么……”倾月瞟了一眼楚冷凉凉道，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人幽怨的目光。

当初怎么没拉着这小子一起去接阁主，什么时候也让他感受一下全身被针刺穿的感觉？

楚冷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周围的眼目光也不是很友好，他刚刚难道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仿佛又被阁主看穿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楚冷假笑，打算岔开这个话题，“不知阁主今日有何安排？”

倾月抿了一口茶，道：“不出意外金武会带人上门来坐坐，我带着其他人出去避一避，你好好招待，如果他提了什么要求或威胁，你一步也不能让，至于我的由来，除了照实说你怎么说都可以。”一想到楚冷能编出来的理由，倾月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是。”阁主难道能猜人心吗，楚冷在心里擦汗，这感觉会是个艰巨的任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