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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屠》“第五章 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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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蚁小镇,丰巷。

郑家宅内侧屋中,一滴水珠从老横梁木上凝聚滴落,坠入屋内浴桶之中,新冒出的水泡被撞击炸破开来,细小声响后,水面泛起微微涟漪。屋中水气升腾,少年林木一丝不挂正趴在浴桶边沿上昏睡。

少年遍体通红,身上血迹已被人清洗干净,只是肌肤寸寸裂纹,浑身毛孔正往外冒着滚滚浓烟。

堂屋中,疯癫老人依然在对着酒碗发呆,嘴里嚷着小李子杀向往。

而堂屋外的屋檐下,有中年渔夫与赤脚女子。

“那颗吸食掉泥鳅血精的龙骨石,我想留下来。”渔夫摘下斗笠抓在手中,转头对身旁女子淡淡说道。

“天机欲与我听潮结盟,共抗神阁,当年那老道带龙骨石来云昭,施法让姓樗里的小子在溪里摸走,放到玄龙鼎中,帮着吸收云昭残余气运,从始至终,老道都没有接近玄龙鼎的意思。这就是天机的诚意。龙骨石缺一不全,也是世间仅剩唯一一副,如果你强行留下,天机会怎么想。”

“我让有粮去天机。”渔夫闭眼道。

赤脚女子转身看向渔夫,裙带飘起,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好魄力啊!守岁驸马,一国气运就这么送人了,只为了屋内那小子不做牵线木偶,你又置你亲生儿子于何地,何况有多少人为此事谋划付出,你不清楚?如若长公主还活着……”

“她也会同意我的想法,唐依,我希望你能理解,没有屋里那孩子一家,我儿早死了。如果那颗龙骨石让一眉道人带回天机,一定会抹去其内血精,而不是选择操控那孩子,天机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气运,到时候他将必死无疑……以前我本想借玄龙鼎给他一场造化,算是回报,没想到那条泥鳅竟与那颗龙骨石产生了气运联系,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错了,我愿意一错再错。”

“我看你是渔夫做久了,人也傻了不止一半,如果你非要留下龙骨石不可,那就全留下好了。我回去让那人拿东西去天机换,谁让他领了你这么一号人入听潮亭,也是该让他出血的时候了,反正他宝贝多。如果人家不肯,就看他如何在拙言那里厚脸皮耍无赖,大不了再被那老道人打得半死。”赤脚女子知道说不服眼前死心眼男人,转怒为笑,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毫无先前紧张气氛。

中年渔夫像看神人一般盯着赤脚女子:“嘿嘿,是我犯蠢了,你说得对,是时候坑他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

千岛国,海外有近千岛屿。此时,在一座名为烟坡岛上,一位身着青衫的白发青年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啊切,啊切。”

白发青年使劲吸了吸鼻子,抬头对着西方天空喊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们这样很不好,我两袖清风得紧,没有东西给他们!”

丰巷,郑家屋檐下,渔夫与赤脚女子耳边突然炸响起白发青年的话语,俩人愣了几息后,皆大笑开来,渔夫没了先前的凝重,赤脚女子身上的仙气也淡了几分,更显了几许亲切。

笑声之后,赤脚女子沉默了下来,等渔夫缓过神才开口道:“我这番来云昭,是来告诉你,开启玄龙鼎……”

渔夫闻言,双眼颤抖了一下:“不是说好让玄龙鼎慢慢吸收云昭残余气运吗?加上龙骨石,再有三年,一定可以将气运吸收干净,为什么等了十几年了,现在要开启。”

云昭残余气运落入谁家,渔夫自然自知,身为云昭国驸马爷,国破家亡时候,一国气运有七成被如今的疯癫老人郑大爷,曾经的太上皇,送给了他与长公主的儿子,剩余三成则分散到一些忠国之士头上,这样才转移了神阁视线,才没能让神阁在曾经的皇子皇孙身上搜刮走任何气运。

但神阁任不死心,立了傀儡新帝,希望能在云昭新帝身上出现重新凝聚的一国气运……

如果此时开启玄龙鼎,那些残余气运不但会被吸收干净,就连同那些个忠于云昭的忠诚良将也会暴毙而亡。

“等不了了,那位雅妃不愿意等,此时应该正忙着收获大黎气运,那人说了,这样性子的人不是谁能掌控的,甚至玉石俱焚也是做的出的,不用多久,神阁便会来人,将云昭整个打烂,到时候不说是凡人,山精水怪,河神山神也没法活。他们只想找出云昭气运,所以,我们得开启玄龙鼎,让他们知道气运被我们听潮收了,这样或许能保全云昭。”赤脚女子淡淡说着,眼神越发空洞,直至话闭,神色才恢复如常。

“这只是猜测,你能保证……”渔夫不甘的辩解道。

“他有判断失误过?”赤脚女子轻声打断渔夫反驳。

渔夫彻底陷入沉思之中。

当晚,少年林木没有回去小酒馆,渔夫却是去了一趟,和沈炼喝着酒聊着天,一个时辰后才回的丰巷。

当渔夫回到丰巷后,便开始忙着往少年所在的浴桶中投放药材,一株株神仙草药从渔夫腰间小袋中取出,仿若取之不尽般,神奇非常。

少年体内外冒的热烟随着渔夫投入的草药渐渐稀少了下来,身上的裂纹亦是缓缓浅淡了几分。渔夫一边投着草药,一边斜眼打量着地上稻草中拆开的铁剑,心中若有所想。

“哎,或许真是天意,你携剑而来,又喝了老头子用云昭最后一条蛟龙泡的酒,还能从龙骨石中得到造化,如今虽是半条命,但我的剑意却是最适合你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渔夫喟叹道。

梅花山中。

赤脚女子盘膝坐于雪地之上,抬头望着天空异象。

在夜色的沉云中,一副数百里直径的圆形幻景以小镇为中心显露开来,有七星连珠象,有巨蟹横行象,有金鱼摆尾弄月象。

“给我三天时间,让我见见他们,你再加快玄龙鼎运行。”渔夫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赤脚女子身旁,亦是抬头望天道。

赤脚女子点了点头苦笑道:“那是自然,说开了好,免得他们死了还以为是你害了云昭,搞得我们听潮亭都是小人似的。”

“谢谢……”

“客气……”

俩人正事谈完,好像变得生分起来,各自心思,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呢?

千岛国海外,烟坡岛。

白发青年正坐在一处书楼之中的椅子上,身前是一盘黑白旗子,与自己手谈正酣时,突然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事情发生,无耻的哈哈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云昭各处地方有不下十人身藏气运者,如临大敌……

有皇宫老太监正卧病在床,咳嗽连连,突然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眼神却是惊喜,颤抖着身子望向南方,眼中所见景象正是白蚁镇上空幻景,随后老太监一掌拍顶,一条虚幻游龙从老太监体内钻出,嘶吼着飞向幻境方向。

有破庙里,邋遢老叫花子身躯一震,肌肉凸起,上衣鼓鼓,摔碎讨食碗,毅然迈步向白蚁镇。

有高宅内,魁梧汉子偷摸下床,抚摸妻子秀发后,提起长枪,轻声开门,化一抹惊鸿向小镇。

还有深山居士,秃顶老僧,一州将军,灰衫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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