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山之间，溪水潺潺流过。

两山间是一座山谷，山谷里有两座村庄。

两村相隔数里，各自依山而建，以溪流为界。

杨无敌远远看着大虎跑进一座村子，摸摸下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族的村子。”

蒲有些高兴，许久不见人族同胞，感到很亲切，请求道：“大老爷，我们进去看看吧。”

杨无敌点头应允。

“走吧，笨狗。”

夜主望着那两个村庄，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神色。

山谷内，一些人来来往往，或是拿着刀斧弓箭，或是拎着猎物，猎物较大的则是两三人一起扛着。这些人穿着都很简陋，草衣兽皮，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凶兽图案，不尽相同，用花草的汁液绘画而成。

杨大老爷和他的仆从、坐骑大摇大摆地往靠北的那座村子里走去。

蒲有些发虚，那些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那种目光很复杂，有对未知者的好奇，有对外来者的防备，但最多的是一种喜悦。那不是“有客远来，主不胜欢喜”，而是更像是……对新同伴的热切欢迎。

而他们看向杨无敌和夜主的目光则要简单的多，只是单纯的敬畏。

走进村子，便立刻有几个高大的壮汉围上来。

“外来者，打赢我们，你们就可以离开，不然就要留在这里。”中间那个壮汉说道。

那汉子，身高十丈，容貌丑陋，一脸横肉，嘴上长着獠牙，圆滚滚的肚皮上生着黑黑的长毛，一开口唾沫星子乱飞，身上还有一股怪异的臭味。

三者看到那纷飞的唾沫，脸上露出恐惧和厌恶，皆往后退了几步，生怕沾到身上。

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外来者是怕了，发出哈哈的嘲笑声。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走来，十几个大汉围成一个圈，少年少女跳上屋顶，女人和孩子在屋里，打开窗，打开门，坐在门窗边上，都等着看好戏。

奇怪的是，那么些人里却不见一个老人。

除了小孩，他们身上多少都有凶兽的外貌特征，有的长着牛角，有的是一张狼脸，有的下半身是两只鹿脚，有的背上缩着一对翅膀。

仅从外表而言，他们算不上单纯的人族。

而那些外表算得上单纯人族的，都在村子口，畏畏缩缩，偷偷地看着。

地位之差，显而易见。

蒲一只手捂着鼻子。

杨无敌把头埋在夜主的毛里。

十几个大汉的汗臭体味混合在一起，哪是一个绝望可言。

蒲想把这些人打飞，但看架势打不过。

杨无敌却连揍他们的心情都没有，因为担心会碰到他们油腻的躯体，而弄脏了自己的手。

夜主一声怒吼，狂风卷起那十几个大汉，扔到远处。

要知道，夜主是狼，嗅觉极为灵敏，因而受到的气味刺激也是最大的。

堂堂夜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夜主怒不可遏，身为一方凶兽之主的凶威释放开来。

村内村外，一千六百四十五人，包括嗷嗷待哺的婴孩，皆战栗不已，连一滴汗都不敢冒出来。

杨无敌目光幽邃，如有所思。

“客人息怒，村人鲁莽，惹恼了客人，还望客人大人大量。”

一个老叟拄着拐杖，快步走来。

那老叟须发皆白，长长的白胡子垂到胸口，白头上长着一对弯弯曲曲的角。

杨无敌心神一凛。

这村子里里外外，也就这个老叟能入他的眼。

那看似枯瘦的身躯，内里却蕴藏了磅礴的力量，甚至能与他坐下的夜主媲美，只是老叟的力量与夜主的不同。

老叟向杨无敌弯身一拱。

“老头是这北山村村长，客人唤我余老头即可。不知客人来此，有何贵干？”

杨无敌仰起头，左顾右盼。

“本老爷，来找人。”

余老头问道：“客人要找谁？”

杨无敌指着一间屋子顶上。

“呐，就那三个，把本老爷的仆从打了，当老爷的自然不能不管。”

“原来如此，客人是来寻仇的。”

余老头向那三人招招手。

“大虎，阿豹，燕儿，你们下来。”

三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从屋顶落到余老头身边。

“客人，要如何处置他们？”余老头问道。

“处置，那倒不必，说起来他们也是凭本事打的人。只是我这仆从，觉得他们人多欺负人少，有些不服气，想要跟他们单个儿较量较量。”杨无敌淡淡笑道。

一旁，蒲呆了呆，然后装出一脸不忿地点了点头。他有些跃跃欲试，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本事还没使出来，败得有些憋屈。

“好说，好说，我北山村人最崇尚勇武。”余老头堆起满脸笑容，说道。

“不过，可否先请这位客人，放过我的村人？”

余老头把目光转向夜主。

夜主看向余老头，赤红的眼睛里却是玩味。

杨无敌抬起腿，用脚跟敲了敲夜主的脑袋。

夜主不情不愿，收起了气势。

村内外千余人如释重负，汗水从额头、前胸、后背冒出来，直流到脚底。

“嘿嘿，客人大度。”

余老头朝夜主一拱手。

“客人，村中有一座演武场，去那里比试如何？”

余老头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笑道。

杨无敌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天空，神色凝重，嘀咕道：“这个时候本老爷应该用饭了。”他对余老头说道：“小孩子打架不着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余老头一拍脑门道：“哈哈，是老头思虑不周，客人，这边请。”

杨无敌等随余老头走去，一些村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走了几步，杨无敌突然说道：“等等，让那几个人离本老爷远点。”他指了指身后几个大汉。

“这是为何？”余老头不解。

“这几人身上味道太重了，熏到本老爷了。那几人长得太丑，扎到本老爷的眼了。”杨无敌说道。

余老头苦笑不得：“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客人如何称呼？”

“本老爷姓杨，你称杨大老爷便是。”

“杨……大老爷，呵呵……”

……

……

“客人，且在此处稍作休息，饭食稍后就到。”

余老头将杨无敌等安置在一间屋子里，关上门离去。

这屋子应是没人住的，没点人气，只有一股子木头朽蛀的气味。

光影斑驳间，可以看见尘埃漂浮在空中，在旋转着。

杨无敌从夜主的头上下来，在屋里随意走动着。

屋内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书架。书架上摆着几十本书，面上积了一层灰尘。

“仆从，你把那本书拿下来，黑色的那本。”杨无敌说道。

书架上，只有那一本书不与其他书排列在一起，很是显眼。显然常被人翻阅。

蒲把书拿下来，放在桌子上。书面上没有太多灰尘，显然常被人翻阅。

书的封皮有些磨损，右下角写着两行字：“长明山工作日志”和“余怀瑾”。

杨无敌喃喃道：“是那个老头吗？”

小人翻开日志，书页上的字迹有些糊，但还能认出来，上面记载着：

“元初2022年6月27日，这是我毕生难忘的一天，也是一切开始的那一天。当日，我奉山海总局命令前往长明山执行任务。与我同行共有六人，我们住宿在长明山脚下镇子的旅馆里。夜间十点左右，我在房间制定任务计划，突然一股震感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