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估计着是总台那个女孩子，白嫩的脸上，两个大大的眼睛不时地闪动，高挑的个子，苗条的身材，见人进来就说“您好”。他心里想，这服务态度还真不错，于是乎心里又涌出一丝温馨来，就这样慢慢入眠了。

“咚咚，咚咚”，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敲门声。真是奇怪，燎原一看钟，晚上十一点。他起身把门打开一条缝，只见一妙龄少女轻声地说：“开门！”便连推带挤地进来了。

燎原惊惶失措，又不敢使劲关门，怕弄伤她，又不能喊叫，怕引起误会。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半裸的身体。

少女轻轻关上门，坐到燎原床头，穿着短短的裙，露出了那洁白而修长的腿；白色的低领衬衫，那丰硕饱满的胸已大半在外面招摇。

她用那纤细柔滑的手伸进燎原的被子里抚摸他的身体，悄悄地说：

“你不寂寞吗，想不想我陪？”微眯的眼睛，直盯着燎原，小小的嘴微微张开，象是要吻一样。

“小姐，我真的不需要，谢谢！”燎原惊恐万分，冷静地拒绝了她。

她还说了许多挑逗的话都不能让燎原动心，燎原担心有什么人等会儿又敲门了，然后又发生什么类似于抓奸什么的一幕。

女孩在燎原身上放肆地抚摸着，弄得他痒痒的。他想，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误会，才被迫出来，若是再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事，岂不更验证了那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了吗？

况且燎原谈不上喜欢这个女孩，不喜欢，自然便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更不会有快乐可言，燎原最终还是下床把姑娘请了出去。

他关紧门之后，心里十分不平静。不是因为回忆刚才的一幕，而是他在想，这样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为什么会热衷于做这样的事呢？

燎原看过小仲马的《茶花女》，想起了女主人公玛格丽特，她不也是这样做的呀！他百思不得其解，晚上难以入眠。

电话又响起了好几次，可是燎原再不去接它了，也不敢再在这里单个儿待了。他不知道深城这口塘有多深，怎么能轻意地在里面游泳呢！燎原决定明天就去租一间便宜的房子。

第二天，燎原租了间房子，企图梳理内心的思绪，策划着找一份工作。

出租屋是一栋楼房的四楼十几间小屋其中的一间。燎原的出租屋是一间大房子中间用很薄的三合板隔开的；燎原想像着但想像不出住在隔壁那边是怎样的人。

燎原的屋内一张床而已，还有一个卫生间，只是用来冲凉、小解。也就是它，他每月还得多掏二十元钱，这样也免得十几个人去挤一个厕所，还外带冲凉。

两天后，燎原知道自己隔壁住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女的看上去二十四、五岁，有点胖，化点点淡妆，看不出美丽，也就是有点顺眼吧。男的似乎也不是很特别，可能配这个姑娘也勉强差不多，不过看不出他们相配不相配的。

燎原白天也没见过他们怎么出去过，也猜测不出他们是在等工作消息还是怎么的。

他不敢保证，那在一起居住的就一定是夫妻或是恋人什么的。他也不去深究别人的生活。一夜无事，沉沉地睡，只是在梦中演绎着自己求职的心愿。

有一天晚上，燎原早早睡了。因为白天走了好几个地方面试，也有点疲惫。他总是在招聘方说的“等候通知吧”就失去兴趣，很想再把应聘简历拿回来。多次的应聘经验，让他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不合适。

晚八点多钟，他还是被隔壁的嘈杂声吵醒。

起初，燎原还以为是那两个年轻人在争论着什么，那有意控制的声音，想必是为了不吵醒燎原吧，可还是把燎原吵醒了。燎原听着听着觉得很奇怪，又不像是他们该争吵的内容。

“钱呢？”女人的声音。

“没有了。”男人低声答。

“二十元够吗？”女的声音。

“没有了，只二十，你就权当做募捐了吧。”男人很低的声音。

“没有钱你当初来干啥？你也值得募捐？不撒泡尿照照。”女人质疑地回答。

男的没了声音。

燎原分析不出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在为钱争论。这时出现了一个开门又关上的声音。

“钱呢？”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可并不是原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了。”这是那个压抑的声音。

“没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让我看一下”，那边又出现了婆娑的声音，象是在搜身。

燎原一时弄不清隔壁发生了什么，有点恐慌，担心是不是有人挨个房在抢劫，又担心隔壁的事会殃及到自己。果然那边在打人了，清脆的耳光声，似乎还有拳打脚踢。

“你他妈的没钱来干什么呀！走，到银行去取。”又是推揉的声音，渐渐地向楼下远去。

燎原这时才明白了什么，燎原没想到自己就住在隔壁，愤怒的是，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样捉弄燎原，而且以后的每晚燎原都不能入睡。很有规律的，每晚八点左右，隔壁就有悄悄的说话声，几乎都是一样的内容：

“有套没？＂女声。

“没有。”男声。

“给你吧。”女声。

“算了吧。”男声。

“不行。”女声。

“亲密接触不行啊？”男声。

“谁跟你接触？我是跟钱亲密接触。套上！”女声。

那本来不稳固的、人一转身就会响的床的吱呀声，伴随着偶尔的低吟和喘气，以及肢体撞击的声音，抑或还有一两句话语，一直在那里刺激着燎原的神经。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吧，便是那开门声，水洗的声音，每晚这种有规律的声音都要持续三、四次，一直到午夜十二点钟。

隔开燎原房间薄薄的三合板，也一下一下地被摇晃得摇摇欲坠了。

燎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每次在这种过程开始后，他还得屏住声息，怕万一有某种响动而招来别人的不满，他越发不安了。因此，不想听的，也不敢作声，也就听得更清楚了，像是在听一个广播剧。

燎原感叹不了什么，这是人的动物性的体现吗？这不是某种深爱的结果，也不具备浓浓的情义啊！如果是相互爱恋或相互倾慕的两人，那倒是十分浪漫，反而会激起人的艳羡、想像和憧憬。

可这呢？就杂夹着许多悲悯、复杂、对人、对世界的种种想法了。

他不知怎样想像这个女孩。她这样快乐吗？她只是在出租她的青春抑或肉体。每次都没有听到，她那种如痴如醉的渴望和死去活来的*呼唤，她或许麻木般地熟睡着。

燎原也不知怎样去想像那些每次来的男人们。他们在寻求一种什么呢？一种人最原始的东西？本是多么美好而神圣的一件事，看被他们低俗到什么程度了！本是一种最高尚的享受，可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子，被他们蹂躏得如此低级！

他们体觉到的只是作为动物本能少许的*，他们根本收获不到作为人的那种快乐！

燎原不知怎样想像那个跟女孩在一起的男人，他最多是一个寄生虫，寄生在别人的青春代价里扼杀人类最为崇高的东西。

那飘摇欲坠的出租屋，真担心哪天突然倒塌了，那呈现在眼前的又是怎样的尴尬啊！燎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住在这里。其他的人依然做着自己的事，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变化，只有燎原的灵魂随着这飘摇欲坠的出租屋飘摇着……

燎原知道这里遍地黄金，处处都是机会，但是要真正地捡到黄金，拾起机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从一路上看见到处贴着的小广告纸上，燎原就明白了这一点。

这个开放不久的城市，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做什么并不重要，只要你努力去做，能挣到钱，那就是硬道理。许多人不就是这样做出了成绩，在这个城市扎了根，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燎原现在感觉到再不能在这里住了，这里的环境不仅恶劣，而且这隔壁的骚扰声实在让他无法入眠。

骚扰的不仅仅是他的听觉，更是他的灵魂，他的精神。他一个心灵受过创伤的人，怎么还能与这样的事联系这么紧呢！万一让人知道他隔壁有这种事情发生，不会联想到他也可能参与其中吗？

当初，他还以为这种现象只是一两晚的事，可是天天如此，他就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了——这或许就是人家的职业，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这项工作还是人家的首选，不会停止。

要想离开，就必须找到一份工作，可是去哪里找工作呢？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知道在深城怎样去找工作。只可惜他来得仓促，没有很好地研究此事，也没有问及他孩提时的朋友，正在深城打工的建军。

他想起了收藏的那几张纸条，上面就有男女公关之类的工作。他拿出那几张纸来，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