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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名姬》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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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在屋里看遍了元禄家的陈设,觉得比自己以前住的地方有些不如,有的铜漆器更是粗劣不堪。她很早就睡下,元禄倒是没来,桑葚巴不得他不来。

桑葚并不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名不正言不顺,她有感觉自己被人讨厌,但是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元禄还不让她出去。

次日清晨,小院突然冲进来一群婆子仆役,桑葚彼时却已穿戴完毕,原来她打算偷偷翻墙逃走,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碧春指示着人在院子里东翻西找,原以为能抓住桑葚狼狈凌乱的样子,想着她没梳洗,床还没起,直接把人衣衫不整抬出去更解气,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桑葚在斜斜的晨曦里倚着门框,身穿三层夹衫,手捧一杯热茶,气势倒是正派。

桑葚本来是要翻墙,没想到这群人先来了,逮住她就往院外拖,她早就厌烦这些人手脚粗鲁,却也没办法,被拖出去扔在正厅里。

“你们这么多人就欺负我?抓我来干甚?”桑葚高声道,她受的气在腹中挤压,早就想发火了。

婆子上来就给了她一耳光:“不要脸的小娼.妇,你还有理了,再敢多嘴,舌头给你剪掉!”

桑葚头歪到一边,耳朵嗡嗡响,她冷冷地瞪着地面,恨不得把婆子撕了。

一个披着大氅的清爽少年款款漫步出来,端着语调:“经细细调查,前日楚馆里有一新妓,勾搭商人不成,被那家主母带人责罚,于是心一横,把那郎君和主母一家刺杀,据说那新妓的贱名是茶女,是不是你?”

少年得意洋洋的脸近在眼前,桑葚心里激荡起怒意。

“我没有。”

婆子上来就对着她的脸一阵胡拍,把脸都打肿了,桑葚见她们来势汹汹,虽然疼的要流出生理性泪水,但心里是不想哭的,不仅不想哭,还想手刃他们在当场。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颠倒黑白,污蔑编造,人多势众,恃强凌弱。

婆子们凶恶的脸之后是男仆役看好戏的脸,那少年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正是元达明,此时眼波荡漾,有些激动。

他最喜欢看美人被虐待的样子了,尤其是此等美人,他第一次看就移不开眼。

“我是府衙的司狱,如今看来,是要在家宅里把你这个恶犯给好好审问一下才行呢。”

元达明的小厮挥开婆子,元达明慢步走去,提起桑葚的衣领,见她眼角带泪,脸颊病态的红,不禁伸手好好摸了两把。

“呜啊啊啊!——”

少年凄厉的惨叫响彻全厅,婆子们的身体层层叠叠,像蜂窝一样挤过去,嘴里不停叫着“侄少爷、侄少爷的手指.....”

“小娼.妇,快放开侄少爷!”

桑葚身上剧痛,被婆子和仆役们群体撕扯着,身上被又掐又打,她疼的眼前模糊,却隐隐淡淡地看见元达明痛叫的人影,口下力道越来越大,叼着他的手指死活不放,任凭身体被拉来甩去。

元达明第一次被玫瑰刺到、被蜜蜂蛰住,吓得魂飞魄散,也因为从小娇生惯养,从未挨过几个手板,如今满脸冷汗,听着屋里苍蝇般的聒噪吵闹,就像隔墙偷听一样,迷迷蒙蒙,模模糊糊,几欲晕死。

食指就像被铁钳咬住一般,他经历了几轮的起起伏伏,大起大落,终于得到了解放。随后就是丫鬟的高亢声音。

“侄少爷的手指掉了!”

“谁敢踩到侄少爷的手指,通通发配去矿山——”

人群呼啦啦散走,元达明被小厮拉起来,拿手绢擦脸,原来他疼的满脸要么涎水要么泪浆,狼狈不堪,难以入目。

他眼前清明起来,身体一抽一抽的,嘴角也一抽一抽,牙根乱颤,想伸出右手,却发现右手还被桑葚咬着,她牙缝里流出鲜血,牙尖泛着寒光,双目迸出冷光,元达明吓得哆嗦后退,怒骂道:“娼.妓啊!娼.妓!快把这娼.妓给我擒住——”

突然乱糟糟里一个婆子举起一截指头,乐呵呵地笑道:“侄少爷的手指,奴婢找到了!”

桑葚胸膛剧烈起伏,这十八年来所受的莫名其妙禁锢、稀里糊涂软禁、满怀恶意的占有,还有居高临下的无视——她好像真正反抗了一次,嘴里又腥又冲,美人嘴唇糊满鲜血,看起来和夜叉无二。

“你这娼.妓,居然敢咬老子?”元达明向后倒仰,拉风箱般地喘气,断了三分之一的食指在空中摇晃,“还不把这贱.妇就地正法?给我投到井里去!”

小厮犹豫道:“这....在家里的井?”

元达明一脚蹬过去,嘴唇发白:“疼、疼死了....你再聒噪,也跟着下井里见鬼——”

桑葚在被扔进井里的时候,扔她的婆子还在念叨。

“乖乖听话多好,居然敢咬侄少爷?没见过这样狠的女人。”

“女人就应该听话,像你这种不清不白的身子,还有这不服天老爷管的性子,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她真的是娼.妇?”

“看她那骚样,必然是万人骑的了。”

“侄少爷那等金贵的人儿,是我们大家的主子,你一个连妾都不是的娼.妓,居然敢袭击主子?”

声音渐渐消匿了。

桑葚闭着眼,任由水灌到口鼻,内心的一个声音却疯狂地嘶喊着。

——凭什么?

娼.妓,是专门针对女人的骂人词。做娼.妓的女人,真的是心甘情愿下贱吗?她们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是被逼迫的?

被谁逼迫?

被京参那样的男人,被侄少爷这样的男人,被那些仿佛长了同一张凶恶脸的婆子们。

被这个女人只能被关在家宅里的世界。

她从记事起,就被男人甜言蜜语地关在高墙里。他只想占有她,让她成为他的宠物,难道她应该为这居高临下的宠爱而欣喜若狂吗?

只会觉得恶心。

与其被占有,不如去占有别人。

她不想做客体,不想做被动方,不想做金丝笼里的鹦鹉,只能学舌,乖乖等着喂食,用婉转的歌喉和自己的一生自由来献祭,去取悦自己的主人。

对啊,京参说是她的夫君,可做出来的事,俨然是要当她主人。

为什么我不能当自己的主人呢?

娼.妓们为什么不能当自己的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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