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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名姬》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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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时候,身体深处突然有什么觉醒了一般,桑葚模糊间听见一个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百丧之神,醒一醒。”

奇怪,自己不是叫桑葚吗?

但是,这声呼唤就好像敲开心扉,让她浑身战栗一下,睁开双眸:“....谁在叫我?”

四周的水波漆黑如墨,却被笼罩在周身的光圈所挡住,一滴水都没有浸到身体里。

桑葚的乌黑长发如松草飘扬,怔呆地望着四周,自己没死吗?

感到身体里有东西在闪耀,桑葚低下头,却在丹田处透视看到自己体内的一颗发着黑光的金丹。

灼灼金丹,铄铄鸦光,漫漫其光,暗暗其影。

“你醒来了吗?”那声音清越如铃。

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缝隙,伸出了一只手,如佛手般圣意,若神人之耽思,握住了桑葚的手。

自己的手被牵住后,像有电流穿过脊背,桑葚双目瞳孔骤然全黑,像两颗黑玻璃珠在眼眶里,看尽世态炎凉。

“你....”说出这个字后,身上的凡俗衣物瞬间烟消云散,桑葚低头,看见自己腿..间的生育器官骤然合上,变成一片平坦皮肤,身上笼罩起流动黑气的金光,披上了一身金纹黑袍。

那牵着她手的手用力一拉,空间裂缝大开,桑葚像初生婴儿般望着那处缝隙,动情地叹道:“母亲?”身体融进了那处缝隙。

展开在眼前的,是银光一闪的辽阔云端,牵着自己手的是一个女子,眼珠是银白色的,身穿星月光辉的墨蓝衣裳,她转目过来,微微一笑。

桑葚十八年来从未见过有这样自信笑容的女性。

她们要么小心谨慎,要么寂静无声,要么为奴为妾,要么看人脸色,要么自卑自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是说要改变这一切吗?”女子摸摸桑葚的脸颊,爱怜道:“你快点回去吧。”

“诶?”桑葚疑惑。

那女子的声音细碎如风,模糊如雾,桑葚不觉抓紧她的手。

她内心觉得这是自己的家人。

“不要走、你是谁,你认识我母亲吗?”

那少女的脸隐遁在雾中,随即眼前一片大亮,桑葚咳出几口井中脏水,浑身湿漉漉地瞪着近处元禄的脸。

元禄见她惊慌失措,自己也惊魂未定:“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美人。”

桑葚厌恶他张口闭口就是美人美人,仿佛她存在的价值就是所谓的美:“我在哪?”

四周围满了人脸,一双双眼睛各怀心思地看着桑葚,打量她全身。

玉珠拿着团扇捂住小嘴:“哎呦,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可算活过来了,二郎都要担心死你了呢~”

元淇站在远处,正对下人吩咐什么,闻声转头看过来,眼神复杂。

“我.....”桑葚记得自己是被投井了。元禄紧紧捏着她的手,复又把她抱在怀里,心肝肉似地微哭道:“我会帮你在这里办户籍,你明日就做我妻子,我娶你。”

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泼皮无赖气势。

桑葚又咳出几口水,旁边的大夫急道:“少爷,姑娘是脏水入肺,脾脏有疑,快快带进屋里,以免着凉,诊脉医治才好啊。”

元禄连忙吸吸鼻子,把桑葚抱起来,跨步闯进内室,把人放到榻上,医者上前诊脉,这医者原本是修炼过的,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元禄温柔地握着桑葚的手,像是在给她安慰。

桑葚被这温柔下了蛊般地引诱得看向元禄。

“这、须得去岳阳山,把根骨通了才行,须得洗髓,如今寒水入了五脏六腑,若不是姑娘体质健全,早就逝在井中了,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了。”医者说完就跪在地上,“少爷宽心,还有救的。”

“岳阳山?”元禄皱眉,“就非得去岳阳山不可?”

“岳阳山上有一株百味仙草,只有那灵草能让凡人洗髓,姑娘这种凡体,只能去岳阳山。”医者擦擦额头的汗,金骑大侍官一家作为本地的豪强地主,一手遮天,家里的人向来仗着官威,动辄杀伐。

他也不是普通的医者,乃是专供军营要员诊治的在职医官,如今为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诊治,他心里也是觉得羞愧的。

纵然桑葚再美,无名无分,不清不楚,主要是因为是个女人,终究是豪强地主的玩物——医者看不起她,自觉掉价。

桑葚躺在软茶枕上,瞥见医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惭,突然心里一阵灵感闪过,好像感受到了那医者对自己的排斥。

可是她和这五六十岁的老医生不过是初次见面,为何要对她有这样的敌意?

这个世界好像不欢迎她。

元禄喃喃道:“这样的话,就必须去走一遭。”他携起桑葚的手,“元姬,吓坏了吧,今夜我和你一起睡。”

“不必的,我没事。”桑葚其实根本没被吓到,她胆子大得很。

“那可不行,你一个弱女子,必然是受不了惊吓的,有我护你周全,你不要怕。”元禄自顾自抱住桑葚,也不管她挣扎与否。

医者小厮等人见状退下,元禄偏头打点道:“父亲回来没?我要去见父亲,说明此事。”

小厮道:“老爷回、回倒是回来了....就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少爷,您又何苦自己去惹气?”

“怎么说?”元禄叹气,“我家虽然和岳阳山有世仇,但如今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小厮忙说道:“老爷在官衙和昌平王爷吵起来了。”

“昌平王爷还没走?我以为他来俾城,不过待个十几日,怎么一月有余还没走?”元禄一边说,一边给微咳的桑葚拍背。

听着帘子里女子的咳嗽声,小厮抿抿嘴道:“昌平王爷似乎得到什么消息,要在附近的州县里找一伙擅长隐匿的谋反盗贼,今天说要查咱们府,还要派女官进内院查,当时就被老爷驳斥了——”

“抓捕谋反盗贼居然还要翻找女人内院?这是乱了礼法了。”元禄骂道,“昌平王真是滔天的威严,我要去找爹商量商量。”

小厮搓着手:“这个....这个.....老爷回来时听说、听说元姬姑娘的事了,如今正要责问少爷您呢。”

“我长兄呢?”

“大少爷在劝着,不然老爷早来了。”

如此兴师动众?桑葚也是一惊,难道元禄痴迷于她是一种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不过想想也是,她是来历不明的人。

“少爷,如果我让你被老爷骂了,你就放我走吧。”桑葚趁机说,因为刚从井里出来还虚脱着,发丝黏在脸际。

元禄着迷地望着她的脸,并没理会她的话:“外面都是心怀不轨的男人,你忘了是我当初救下你的吗?元姬,你现在姓元,就是我的人。”

“可我....”

“我先走了,你们还不进来服侍?”元禄起身,揉揉桑葚的发丝,抬步出门,头也不回,意气风发,有指掌天下的气势。

他打开门,门口侧边跪着几个丫鬟,桑葚透过帘子看到,瞬间皱眉。

元禄整整衣冠,大踏步从那些丫鬟脸边走过,桑葚连忙掀开帘子,冲外面喊道:“你们快站起来。”

丫鬟们进来伺候桑葚换衣,有的出去端药碗回来,有的给她捶腿捏肩,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这位二少爷的宠儿。

给桑葚换下衣服的丫鬟是芙尔,她摸衣边都是水,但内衫居然是十分干爽的,大惊,元姬姑娘明明被扔进井里,怎么衣服如此干爽。

“难道她会避水之术?”玉珠斜眼看那叠衣服,从小盒里捏出几个金丸扔给跪在地上的芙尔,芙尔连忙去接。

“这就不知,奴婢回去后会问问她的,她现在以为奴婢对她忠心不二,定会什么事都告诉奴婢的。”

芙尔用袖子擦擦那些金丸,爱不释手,感激涕零道。

玉珠把玩着一把折扇:“你可要给我好好看管着她,别疏漏了一点儿。”

“好嘞,好嘞,奴婢决不敢漏听半个字。”芙尔把金丸塞进怀里,重重点头。

“好了,你去吧。”玉珠懒得再看一眼,很好,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那元姬不就是空有美貌,自己早就散布了她把侄少爷手指咬断的事,老爷今晚定会兴师问罪。

到时候,看元姬拿什么和她斗?少爷还不是要睡在她玉珠房里?

元禄刚迈进正堂,就见自己老爹手握家法鞭子,负手而立,见他一来,当即喝道:“跪下!”

正堂是只有男人才能进的地方,此刻旁边坐着手缠纱布的元达明,元达明的父亲四处访仙问道修炼,这个侄子约等于元禄的亲弟弟了。

“你叔叔远游,婶婶已不在世上,我是多爱怜达明这孩子,没想到你在外面找来的野妇,竟然张口便咬掉他的半指。”元禄的父亲名叫元励,此时目呲欲裂。

元禄没想到居然有这一桩事,但也肃整了脸怒道:“父亲不如问问弟弟吧!他私自把我的女人拽出来毒打,百般虐待,甚至企图侮辱,元姬她为了保住贞洁,方才见了血,自古都赞贞妇烈女,难道父亲要对这种贞洁女子兴师问罪吗?”

元励一双鹰眼,横眉一皱:“我叫你跪下——”

本来他想着元禄跪下,他象征性骂两句完事,虽然元达明是侄子,到底不是亲生的。

谁知道元禄竟然被女人迷成这个不孝的模样。

元禄死活不跪,元励也来气了,但不舍得真的用鞭子抽自己儿子,他本来就是随便一说而已,摆出架势给元达明看的,让他有个台阶下,谁知儿子这么没有眼力。

元禄拱一拱手:“父亲莫怪,今日一事,纯属达明小弟咎由自取。”

“不孝子,敢教训起你爹来了?我告诉你,贞妇固然可敬,但再贞洁也不能对男人动手!”元励上前一把薅住元禄衣领,因为他是武将,只一下就把元禄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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