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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海风云》第二回 智通探秘飞虎门 谷风露技银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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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智通被谷风的金刚倒麻倒后,过了一个时辰才恢复了功力。忙找了解药给何为服用。何为休息了数个时辰后自回家乡不提。

却说那智通失去《易筋经》如何不急?当下便吩咐师弟智清照顾寺里的一切,便匆匆地去追赶那“借经”之人。当日智通听出那人有四川口音,所以便决定到西南去试试运气。

数月后,智通来到四川龙泉镇,只见那儿民风纯朴,人人安居乐业,真不愧为“天府之国”。他那本来略有焦灼心情也为之松弛了些许。正当他在街头领略异乡的风土人情时,突然,他听到前面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接着街边的人群忽然大声惊叫,纷纷向两边走避。智通定睛一看,只见一匹受惊的黑色骏马腾空而至,两旁人群被冲得七倒八歪。他正想出手拦住惊马。忽见一条白色人影从街边的一间茶楼飘下,正好落在奔马背上。黑马突觉有人坐其背上,狂性大发,长身直立,欲将来人抛落。那人见马如此,也动了气,双脚使力一挟,黑马禁受不住,悲鸣一声,扑地而倒。那控马人轻轻一跃,落下地来。人们这时方才看清这人原来是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只见他身披锦衣,面如清玉,目如点漆,极是英俊潇洒。

智通见他小小年纪已有如此身手,不由得暗暗点头。那少年正欲离去,忽见后街走来一人。此人身材高大,两手修长,太阳穴像两个小球,高高隆起,显然其内外功夫都有一定火候。那大汉在少年身前一站,喝道:“把我家少主人的马儿打杀,便想一走了事?”白衣少年道:“你家惊马狂奔乱撞,我不杀它,集市人群定会遭殃。身为马主,你不向大伙儿道歉还敢闹事吗?”那人面色一变,再不分说,长臂一伸,便向少年的肩井穴抓落。少年身形微转,用手腕往他手臂中部一带,卸了来劲,向其腰部回了一指。来人左脚向前一跨,少年的指力便落了空,同时,他的左手又朝少年的太阳穴攻到。瞬息之间,两人便兔起鹘落斗了数十招。少年动若飘风,胜在身法灵活。大汉臂力沉雄,拳掌到处,均有开碑裂石之功。正争斗间,一团紫云忽从上方飘落,却是一个身穿紫衣的小姑娘。“大哥,你真不仗义,打架居然都不叫我。”这小姑娘边说边已加入战团。刹那间,只见一白一紫两团光影绕着那汉子飞旋。对方突然添了生力,大汉渐感不敌,他深吸一口气,把双手往左下方一圈一引,用力对二人发了一掌,借他们躲闪之机,他一招“雁落平沙”倒纵出数尺以外。那汉子激战多时,仍然气定神闲,可见内力也有了一定的火候。他振一下衣襟上的尘土,大声道:“仙剑山庄的人也敢招惹,你们飞虎门的胆子可真不小。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一转身,没入了人丛。

白衣少年听到仙剑山庄四字,本来英气勃勃的脸庞添了几分忧色。他拉着紫衣小姑娘的手,双双飞奔而去。

智通旁边有一武林人士模样的人叹了口气:“得罪了仙剑山庄,飞虎门从此多事了。”智通一听,知道是个打探消息的良机。忙对他合十道:“这位施主,请问此话何解?”那人说:“飞虎门的谢天寿谢掌门的五虎断魂枪尽管威力强劲,不过,仙剑山庄……”那人说到这,用眼朝四周一扫,见人群已然散去,才把声音压得低低地继续说:“仙剑山庄实在太可怕了。禅师还是不知为好。”那人说完,好像有人在追打他似的,匆匆走了。

智通暗想:“要追回《易筋经》就必须从武林人士身上入手。不过,仙剑山庄的一个家奴已然如此厉害,里面还不知有多少武功高手,如此看来,仙剑山庄决不是浪得虚名,我一人势单力薄恐非其敌,今晚就先从飞虎门探个究竟好了。”

智通当晚穿好黑色的夜行紧身衣,施展轻功跃进了飞虎门掌门人谢天寿的大宅。谢家正门之后是个宽阔的院子,两旁摆着几排兵器架,显是平日飞虎门门徒练功处所。智通贴着墙根窜过院子,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极为别致的花园。只见数个精巧的亭子与一条弯弯曲曲的回廊相接,又有高高低低的树木和数座假山点缀其间,平添无尽雅意。园子后面是十数间特色独具的房子,其颜色和风格上都与花园韵味配合得天衣无缝。与其说这是一所武林人士的府第,倒不如说它像一间文人墨客的居所更来得贴切。

听到其中的一间屋子有些喧闹声,智通向那儿迅速掩去。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没人会想象得出他那微胖身躯竟会是那样的灵巧,真个是动如脱兔,灵若狸猫,翻墙越瓦竟无半点声响。转眼间,智通的身子已经贴在瓦面之上。他小心翼翼地将瓦移出一个仅容得下一只眼睛的小洞,然后,贴近瓦面向屋内望去。屋内灯火明亮,智通见壁上挂有好些古画书法,依稀看得出其中竟有唐寅、郑板桥等名家墨迹。最为抢眼的是大堂正中的一副唐朝李晋王送给名将周德威的对联:“柳营春试马,虎帐夜谈兵。”笔法潇洒遒劲,颇有几分王右军书法的独特神韵。在对联之间,画的是一只下山猛虎,这老虎张着嘴,仰天长啸,显得威猛异常。两个半大的孩子正在地上跪着,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教训他们。因相隔太远,而且那男子又背对着智通,所以智通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他认出跪着的两个孩子便是白天在闹市和大汉厮斗的兄妹。突然,那中年男子转过头来,把脸朝向智通。智通定睛一看,惊得差点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话分两头,却说谷风那日用计夺取了智通的《易筋经》后,知道这次闯祸不小。他想到智通必然赶来,便不敢走那大路,只往那人烟稀少处奔逃。他明白《易筋经》是武林至宝,一着不慎便会失去经书,甚至性命也可能不保。布袋丢掉以后,他把《易筋经》卷起放置在空红葫芦里,又用活塞封好,顺着山间小路向西南方匆忙而去。

不数月,他来到了湘西地界的一个村子。时逢秋季,到处是一派丰收的宜人景色。因为离青城山渐近,谷风的心已没有初夺经时那么紧张。正当他一边欣赏山村的景色,一边考虑今晚在何处安身时,他忽然看见前面有数百个村民站在两株银杏树下打银杏。这两棵银杏树硕大异常,笔直的树身仿如两支天神使用的利箭指向苍穹,而其淡青色的银杏则藏在树叶丛中。谷风见人们用铁钩尖木等物采集银杏,费时不少却又收效无多。一时技痒,他忘记了师傅的“技勿轻露”的吩咐,跑到右边的那棵树下笑着说:“我来帮你们打银杏。”只见他敞开衣襟抱着银杏树摇了一下,那树软得象蓬草一样,树上银杏被震荡得簌簌地落下地来。众人一声欢呼,冲到右边的树旁捡银杏。谷风面有得色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忽然发现左边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枯坐一边,并没过来捡银杏。

那老头见谷风看他,便笑着说:“这有何奇,待我一试。”他也敞开衣襟跑到左面的银杏树下,两手抱住树身,抱了好一会,树上的枝叶纹丝不动。谷风不由得抿嘴一笑。暗想:“这老头想仿效我惊人武功,简直是臭虫撼大树——不自量力。”老头像猜透他的心思似的,不慌不忙地说:“你练的是外家横练功夫,老夫所学乃是内家功力。此树一沾我手,转眼便要枯死。”谷风听了,半信半疑。过了一会儿,只见左边的银杏树叶子慢慢地变黄,甚至有些树枝也落了下来。满树银杏随着纷纷下坠,而树身僵立,恰似一株千年古木。

谷风异常惊讶地打量老头。只见他身躯瘦小,两手精细,唯有在一双咄咄迫人的浓眉下的两只眼珠子在灵动地转来转去,恰如两只永远不知疲劳的小耗子,总是希望在洞穴外找到一些可获取的东西。看着这双精芒四射的眼睛,谷风突然想起他师傅常提起的一个江湖人物。那就是川西道上一个千里独行的大盗,人称“我来了”的张凌空。这张凌空有个特点,凡所作案,必在作案处写“我来了”三个大字。他武功又高,行藏又极为诡秘。黑白两道都不放在眼里。只要被他看中的东西极少可以逃出他的掌心。所以人们一听到“我来了”三字无不胆战心惊。整个川西地区的小孩子的父母也常用“我来了”三字来制止其儿女们的啼哭。官府为了追捕这独行大盗都不知折了多少捕快官兵。想到这儿,谷风的额角慢慢地布满汗水。要知道自己身藏绝世奇珍《易筋经》,如果它在近家门时被张凌空抢去,那实在太可惜了。再说这样就不但光大本门武学无望,而且连自家性命也大多不保。因为《易筋经》是武林至宝,人人均想一睹为快。谁人拿到此秘经,自必成为千百万武林人士的追杀的对象。故此,为了可以偷偷地练习,张凌空十有八九会杀人夺经。这样,就无人知道《易筋经》在他的手中了。

谷风不愧曾在市井中摸爬滚打过,身陷险境竟然还能保持镇静。他一面大声称赞对方神技,一面暗想脱身之计。村民们还在一边大声称赞他们的神乎其神的武功,一边奔来跑去地两头捡银杏,热闹得就像过节一样。谷风望着这几百个欢呼雀跃的村民,心生一计。他运足丹田内力高声喊道:“各位,我还有一技要就教大家。”众人一听,都停下来望着谷风。谷风见吸引众人注意力的计策成功,便突然假装惊慌地大声喊叫:“他就是大盗‘我来了’。”众人听到“我来了”三字,发声喊,一齐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银杏箩筐扁担什么的丢得到处都是。谷风要的就是这番混乱。当下更不犹豫,他抱着葫芦混在那数百人中向村边的林子狂奔而去。

谷风没有猜错,那怪老头确是飞天大盗张凌空。他几天前发现谷风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一个心思细密之人。所以,他一直在谷风身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其实,谷风的葫芦秘密又岂能逃过张凌空的眼睛。谷风天天抱着个葫芦,连去解手都不离身,再说,他从不打开葫芦来喝水什么的。这葫芦就一定有问题。发现财物是大盗的看家本领,这初出茅庐的谷风又如何能在张凌空的眼皮底下藏住要物呢?

当日,张凌空本想用极浑厚的内功迫使谷风自动把宝物送上,却没料到谷风会使出此混水摸鱼的法子逃脱。煮熟了鸭子给飞了,他平时可极少吃这样的亏。他看到谷风冒着性命危险都要把葫芦带走。这里面的物件一定极之珍贵。张凌空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谷风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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