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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的预示》托马斯.冯.丢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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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冯.丢勒,一米八几的个头,长相亦不算出众,是你在普鲁士军队中经常能看见的那类人—金黄的直发、灰色的眼珠,棱角分明的脸如同那些中世纪的雕塑,实际上,这张脸确实也不常流露出什么可见的情感,或许是承自来自条顿骑士团先祖的优良素质—坚强、自律,甚至有人认为他在这方面做的有些过于出色了,给他起了“假面”这样的绰号。当然,这个绰号他倒是很少听人说起,这是因为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从这个看似平凡的身躯里能爆发出什么样可怕的能量,而他却又是出了名的幽默感缺乏。

现在,托马斯正身着一套法兰西贵族常穿的软呢大衣,坐在位于月冕城东南的一家旅店的沙发上,他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灰色的瞳孔现在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让本就无神的眼越发缺少生气。在他的面前,是一位戴着巨大发箍的金发女子,樱红的小口,正一张一合着嘀咕着什么,海蓝色的大眼睛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神态中带着淑女应有的自持和贵族独有的骄傲,手中握着的搅拌匙,不紧不慢的将骨瓷杯中的红茶和鲜奶摇匀,她小吮了一口。在梳妆台前摇曳的烛光下,托马斯只有半边脸被照亮,这让他宛如岩石般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女人扭过头来看着他,嘴角轻佻地上扬。“你是在生我气么,亲爱的?”话语轻柔地像是南方四月的风,易散却让你真实的体验着一种温度。然而这风吹到”岩石“上,像是没什么作用。“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托马斯冷冷地回答道,“为了万无一失,组织将不得不暂时撤出这个区域直到新的交通站建立。””他们不会知道的,仅仅是因为接头的方式不够稳妥?得了吧!“仿佛受到了冒犯一般,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了起来,脸上那种故作轻松的神态消失了,她将杯子放在一边,像是被人侵犯了领地的野猫,开始警觉地打量着这张”假面”,或许是希望看出更多的一些什么,“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么?““实际上,如果不是伍德与你的特殊关系,我或许很难作出这一质疑,但是很显然,你去找伍德仅仅是为了——如果没猜错——”寻欢“?”他在最后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其实你我都清楚其中利害,这种对话实则毫无意义”托马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给你不理智的行动擦屁股和我无关,我只是希望在之后的任务中你能真正认真对待,毕竟,此处不是祖国,静水下……“”处处潜伏着毒蛇?我想,歌谣我还是记得住的,但是你也应该记住一点。“托马斯这时感受到那道海蓝色的目光逆着向上冷冷地看着他,如果说刚才的目光还透着淑女的气质,那么现在这种冰冷的眼神则分明属于一个老练的杀人犯,”你我之间是同事,而非上下级,所以,少他妈对我指手画脚,好么,亲爱的。“说完,这个女人端起了那杯奶茶吮了一口,而后对着铜镜开始认真的拆起了自己的发箍,很显然,她已经恢复了那套淑女的做派“现在,我还要再打扮一下,请先下去等我一下好么?”她优雅地笑着说道“好的,亲爱的夫人。“托马斯也重新进入了角色,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回敬了一个尽可能迷人微笑——这对他来说可不容易,拿上他的手杖出门去了。

大概十分钟后,这对来自法国的贵族夫妇启程了,男的自称是劳尔.穆勒男爵,可以看出是那种真正的贵族,对谁都不乏礼数,从不盛气凌人。这天清晨,他先来到了楼下用金币结清了帐,并付了一笔不菲的小费。这些举动无疑赢得了店主的尊重,所以当他问起他将要前去访友的地方时,得到了店主十分热情的帮助。

“实际上,有一条小道会比较方便”店主指着羊皮纸上已经褪色的老地图说道,“大道上尽管宽敞,但是经常会有艾尼逊杂种干强盗的营生,所以大人,如果你想去“角鹰堡”的话,我推荐你走这条小道。”店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画着线示意着。

“可是这条小路在这地图上根本没有标示出来,我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迷了路。”男爵作出了为难的神色。

“托尼,对,就是这个小伙子,他会带你们去的。”老板说着拉来了一个精瘦的满脸雀斑的小伙子,他当时正在一旁擦拭着酒杯“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可以做你们一路上的向导。我以前进货都带着他。”

“大人,愿意为您服务。”小伙子摘下那顶脏兮兮的棉布帽子,微微欠身。

“好的。”穆勒男爵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上你的口粮,我们马上出发。”

男爵夫人不久也从楼上由仆人服侍着走了下来,径直登上了早已在外面停好的马车,穆勒男爵旋即跨马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然而就在这家旅店大厅的角落里,两个商人模样的人却正窃窃私语着,他们刻意将声音拉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实际上,如果仔细听,你会发现他们在用拉丁语交流着什么。

“可以确定是她么?”

“很像,八成是她。”

“要继续跟下去么?”

“先跟到这,头儿说他另有安排。”

月冕城虽说地处塞尔维亚,但实际管辖权是在历届城主的手中,其原因要追溯到百年前赛尔维亚的“储君之争”,是时塞尔维亚的女皇新死,拥有正统继承权的女皇的独生子斯帕茨.哈布斯堡和女皇的弟弟杰罗.哈布斯堡就帝国的继承一事上产生了纷争,二人于是引兵相见,但是在军队担任要职的杰罗一上来就让斯帕茨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于是斯帕茨选择了雇佣兵作为和舅舅抗争的资本,事成之后,一些雇佣兵首领得到了北部的小城邦作为自己的封地,他们只需每年缴纳一定数量的供奉,就可享有完全自主的行政权,这就是以月冕城为主的这些北部城邦的由来,外人惯于将这块区域叫作“自由城邦”。是因为这里除了城邦内部由于城主的管制还能保持基本的秩序外,其他地区则完全成为了列强割据的法外之地。就拿这条从月冕城通向角鹰堡的大路来说,就有至少两个大的土著部落以收过路费为生,艾尼逊人便是其中之一。为了避免麻烦,托马斯这才选择了贿赂店主以寻求一个可靠的向导。

四个小时过后,尽管小路泥泞不堪、坑洼遍布,但是,当向导指出他们所在的位置后,就连一直在埋怨路途颠簸的男爵夫人也赞叹不已—不知不觉中他们竟已走过了路程的三分之二,这个速度完全超过了他们预计的从大道上走的速度,而且小路的安全性也在这四个小时里的相安无事中得到了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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