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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座,请放手!》第四章:‘没有救援,是一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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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面前闪烁的绿点点,一刹那她以为是在汉江钟府

自己的房间,满屋子都是子润哥哥帮她捉来的萤火虫。

她没死,这个认知让她一点一点挪到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抬头看,天空已泛白,她并不知道她已经出了死亡谷,到了骷髅林通往鹤岗岭的岭下,就着溪水吃着剩余的菜包,她觉得包子真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四处打量,周围除了没膝的荒草丛,就只有一条羊肠小路。

没有选择,宛若决定沿着这条小路走,她认真想了一下,原来她离开家已经三天零半个上午,左腿肿痛酸麻,马裤划破,有血从腿上流下来,没时间看它伤没伤到,也顾不上它痛不痛,一瘸一拐移动着,每一步都象刀扎在心口上一样痛,虽痛,心情却莫名地好起来,因为她知道每痛一下就离子润哥哥近一步,痛至极致就是痛得没了知觉,当她摇摇晃晃,蹒跚走到鹤岗岭下时,她听到密集的枪声,爆炸声,看到鹤岗上空腾起的滚滚浓烟,一切都昭示着战争已经打响。

她这一走,不敢想象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她猜想妹妹知道她来救子润哥哥,定会不顾一切助她,哥哥虽然不喜欢子润,但为了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事事小心,活得战战兢兢的养父不管多疼爱她,为整个钟家着想,亦不会以卵击石,忤逆盛放,为防两人闹事,定会把哥哥和妹妹关起来,依照两人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会闹得怎样的鸡犬不宁?养父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到养母身上?这样想着,不觉内疚不已,她转而又想到自己这样冒死而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子润哥哥,盛放老奸巨猾,既然肯布这个局,就一定安排周到,百无一疏,她任性而来,不仅自己生死未卜,一旦被盛放得知,还会连累家人-----

一不留神,她绊在一块石头上,扑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根本站不起来,此刻,她才惊讶地发现她的腿变成了象腿,伤口淌出的已经不是鲜红的血而是黑色的脓水,她只能爬行,枪声越来越密集响亮,不时有流弹从她头顶划过,她真怕哪颗会落在她身上,她尸骨无存就算啦,子润哥哥怎么办?这个时候,反而怕得上牙敲打着下牙,当两个穿着盛家军军服的士兵出现在她前方时,她以为是出现了幻觉,不由向前爬了爬,伸手抓住一个士兵的裤脚。

‘啊!’他大叫一声,低下头,骇得拉开枪栓,“谁?你是谁?”枪口对准了钟宛若的脑袋。

“兵大哥,我找刘子润旅长,请帮我通报一声!我有重要的事儿找他!”

“你是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儿你和我说就可以了,这是军事重地,谁知道你是不是敌军奸细!”

“我是刘子润的未婚妻!我叫钟宛若,事情紧迫,关乎上千士兵的生死,请马上帮我通报!”她道,声音微弱得很,手抖成一团。

“刘旅长去巡防,没在军营!有事你和我们说,等他回来我们一定告知!”另一个面相比较老的士兵说,警惕地看着她。

“请恕我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二位,”她苦笑,“我说了此事关系四千战士生死,也包括二位的命,通不通报随便你,只是万一贻误了战机,二位恐怕------”

“刘旅长真的不在军营,我没撒谎!”面相老的士兵说。

“吴亚夫参谋长在吗?”

“你认识参谋长?”

“麻烦你跟参谋长说钟宛若求见!”

面相老的士兵没有耽误,拔腿就跑,宛若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瘫倒在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轰隆隆的枪炮声越来越响,震耳欲聋,不时有子弹飞过来,滚烫的弹壳就溅落在宛若脸颊旁。

当吴亚夫跟着面相老的士兵跑过来时,宛若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宛若,你,你怎么会?”吴亚夫快跑几步冲到宛若身边,看着满身伤痕,衣衫褴褛已站不起来的宛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很怕伤着她,轻手轻脚地将宛若抱在怀里。

“吴大哥,速叫子润哥哥撤兵,没有增援,这是一场阴谋,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宛若道,气若游丝。

“宛若,不是吴大哥不相信你,”吴亚夫吃惊地道,“而是我们刚刚接到通知,说增援大部队已在路上,此时撤退,是违抗军令,我们大家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这个责任没人负得起,你是不是听了什么------”

“宛若没时间详诉,吴大哥可还信宛若?”她抓住他的手,“这是盛放的阴谋,借刀杀人,想要除掉子润哥哥,盛放如派兵来,不是为救援,而是要斩尽杀绝,快,快走!来不及了!”

“好,宛若!”吴亚夫道,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说的话,让他可以不问理由地相信,那这个人只能是钟宛若。

“我信你,我先把你送走,马上就去通知子润撤退!”

“不,宛若会照顾好自己,先去找子润哥哥,求你,吴大哥!”她道,目光中带着可怕的焦虑,“快!”

“宛若,可是你,我,吴大哥怎么能?”吴亚夫看着她一副随时没命的样子,不忍心地道。

“与宛若而言,子润哥哥才是最重要的,若子润哥哥不在了,宛若活着与死没有分别,宛若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求你,快去!”

“好!”吴亚夫看她心意坚决,遂放下她,“宛若,你挺住,等吴大哥回来!”

看着吴亚夫的身影消失成一个小点后,宛若闭上了眼睛。

一发炮弹飞来,忽地掀起岗哨,宛若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刚与她说过话的面相老的士兵已经飞到半空,她惊骇地看着,这个士兵的身子直直坠在她面前,四分五裂,一只胳膊飞出挂在远处的歪脖树上,眼珠子摔出来,沾着尘土滚到她脚边------宛若听到一个凄厉的尖叫,声音大得吓住了她,好半天,她才明白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另外一个士兵,圆睁双眼,不知是被自己同伴的惨死还是宛若的惨叫所吓,一脸泪水,不停地向哨所处后退,又一声巨响,岗哨处的天空再腾起一阵灰烟,接着子弹织成弹网,迅速向那个士兵飞来,一眨眼间,宛若亲眼目睹这个哭泣的士兵成了筛子,被子弹钉在哨所的木桩上,连哼都没哼一声。

眼前一黑,世界忽然变得安静异常,钟宛若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

当钟宛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屋子里。

养父母,哥哥和妹妹都围在床边。

“爹,怎么样啦?”她问,声音嘶哑得好像砂纸摩擦铁器的声音。

养父楞了一下,他形容憔悴,鬓角的白发似乎更多了,“宛若,你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吗?整整一个星期,爹真吓死了,如果你------我还有脸见你死去的父母吗?”

妹妹一下子推开窗户,“你听,姐,你听,放炮呢,咱们胜利啦,联军被打走了,鹤岗保住了,汉江大街小巷都在庆祝------”

“子润呢,爹,子润呢?子润怎么样?”她拉住养父的手,焦急万分。

“------”养父躲闪她的目光。

“子润哥哥死啦?对不对?”她问,已知道答案,只觉五脏六肺都在痛。

“宛若!”养父困难地道,“宛若,你刚醒过来,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先不要想。”

“你真是疯啦!”哥哥突然冲她吼,“刘子润就那么好,让你命都不要啦?疯子!什么汉江第一名媛,聪明绝顶,我看你是愚不可及!”他胡子拉碴,眼睛里都是血丝,“你还担心刘子润呢,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宛宁找到你时,你只剩一口气啦!”

她闭上眼睛,千辛万苦去鹤岗,九死一生有什么意义?子润哥哥还是死了,忽然,心灰得不得了,原来最深的痛不是痛彻心扉,不是绝望,竟然是了无生趣。

“宛若!”养母拉起她的手,“阿震也是太担心了,才会骂你,你别理他,回来就好,你不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想开点,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她也想哭出来,却没有眼泪,只是觉得冷,浑身象浸在冰水般,冷得她直哆嗦。

养母心疼地抱紧她,宛若在她怀里抖个不停。

“姐,你别难过坏身子,你别倒下,子润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你得给他报仇!”妹妹忽然道。

报仇?这两个字在耳边一遍遍响着,炸得她头皮都痛。

“胡说什么?”养父冲着小女儿喊,“你姐姐够难过的,你还火上浇油,军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古往今来再正常不过,你让你姐姐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大家闺秀找谁报仇?夏贺联军吗?”

“找盛放报仇!”妹妹突然说,一时间震得大家都说不出话,“这分明是谋杀,我听说派去救援的不是少将军,是和刘伯伯有宿仇的王斜眼,盛放故意的,是借刀杀人!”

养父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我,我钟立仁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生了你这么个祸头子,你不想活马上去死!别连累钟家,死丫头,这种道听途说的谣言你也跟着传?”四处寻摸打人家什,激怒下脱下皮鞋,不管不顾向妹妹打来。

宛若一急,忙推开养母坐起来,妹妹正好在她头旁,她挡在她身前,养父的鞋底重重抽在宛若手臂上,她痛叫出声。

看打错人,养父立刻扔掉皮鞋。

“宛若,怎么样?有没有打伤你?”养父自责道,“这种不知轻重的混账,打死才好,你护着做什么?”

“爹,这儿都是家人,妹妹才没有顾忌,对外人是不会说的,况且我没放在心上”她道,心已破开一个大洞,徐徐向外淌着血,“爹,宛若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大家互相看看。

养父点头,“嗯,宛若,你才醒来,还是多休息好!”

她重新躺下,只觉后背汗津津地,将被子向上拉。

“死丫头!”养母用手指戳着妹妹的额头,“祸头子,明儿我拿缝衣针把你嘴缝上,省得连累你姐被打。”

“我说的是实话!”妹妹不服气地辩解,“不信,你到我们女高问问,都在偷偷议论忠于刘家的士兵质疑都督借刀杀人!”

“你给我住嘴!”气急败坏的钟会长抡起了胳膊,钟太太忙抓住他的手,“老爷,这是医院,要教训回家再说!”

宛宁侧身从母亲身后跑走。

“爹,以后您别老看不上我,您小女儿才是口无遮拦,没心没肺呢!”钟震嘲讽地说。

“------”钟会长虎目圆睁,钟震赶紧跟在妹妹后面溜出去,钟会长看着兄妹两就生气,真的是一个也看不惯。

家人走后,宛若缩进被窝里,失声痛哭,她无法止住泪水,更止不住悲伤。

窗外,鞭炮声,欢呼声,唱戏声,锣鼓喧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庆祝胜利,只有她一个人象活在地狱中一般,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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