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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木之鱼》第6章 只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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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只是意难平水好冷啊,无法呼吸…奶奶你在哪儿?奶奶我快沉到底了,我看到了小乌龟在游,我要睡着了……好像有人来了,我努力睁开眼睛,他抓住了我,他穿着校服,我看见他左耳朵后面有颗痣,可是我不能呼吸,不能说话……太阳出来了,好温暖,我要睡着了……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中,王小鱼睁开了双眼,她伸了个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一觉睡得真是太舒服了!

适应了一会儿光,床边三张脸映入视线,她吓了一跳,忽地从床上坐起。

“什么情况这是?”

王米尼探身上前,用手指了指自己说:“我,你好基友,还认识不?别玩失忆啊!”说着用手在她眼前晃晃。

她一把打开她的手,“我又不是瞎。”同时看向另两张脸:“我昨天晚上晕倒了?”

王剑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冷森森地说道:“你只是睡了一个好觉,你这铁打的身子还想玩晕倒的戏码?”说着瞥了眼旁边的谭潭,“我今天的班,昨晚上就来了,提前一天上班好同志吧?得了,没啥事一会儿收拾收拾腾床位,急诊都快挤爆了,我马上得上个手术。”说完扭身就走。

“一会儿啥手术?下了台一起吃中午饭呗。”王米尼说。

“锯腿。”头都不回。站在病床旁边的谭潭阴沉着脸,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好吧,该来的还是来了,等回家再说吧。她翻身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走。

“干嘛去你?”

“上厕所。”

“我陪你去。”米尼快步上前紧紧地挽着她胳膊。小鱼看她,说:“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那我也陪你去。”

两人走到洗手间门口,小鱼想了想回过头对着米尼说道:“你说我会不会傻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呢?这事都已经大白天下了,我是个被老公出劈腿后苦命的弃妇,应该哭天抢地才对,最起码应该很伤心才对,可是我反倒很平静。这反映不正常。等小贱贱下了手术台问问她,人受到刺激是不是会瞬间精神分裂。”

王米尼看鬼一样的看着她:“不是吧?你这思路挺清晰正常的,想分裂估计有点难。昨天你晕倒后小贱贱说你是应激状态下的一种自我保护,就跟负鼠一样,是想装死来逃避灾难。你肯定是活得最好的那一个,会装死的动物都长命百岁。”

“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王小鱼语气冷然,抬头目视前方,眼神坚定,然后走进洗手间的小格间里。

尼玛,上个厕所上出了英雄就义的壮烈感。

出得医院,在门口告别王米尼,又给老妈打个电话说这周不过去吃饭了,又给婆婆打个电话让她照顾好尼奥。然后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说道:“谭先生,今天可以约吗?”

谭潭皱着眉头看她,说:“我去开车。”

一辆崭新白色suv停在她面前,这辆车是两年前买的,因为公司给副总级别以上的都配有公务车,所以也不怎么开。谭潭是个有理想并且执行力很强的人,认定的事从来就不会失手。他讲小时候的故事,说自己打小就有组织能力,他在幼儿园时就领一帮小朋友玩儿,又称霸家属院,打从小学起就是班长,一直到大学的学生会干部。这些学生时代的经历让他初入社会时吃了不少亏,他出身普通家庭,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一般职工,家族里也没亲戚朋友任一官半职的。所以他的傲气总是有点根基不稳,遇到事情,别人一打听你的后台,就立马改变态度,总有高人压你一头。吃过几次阴招后,他学会了低头,并把自己修炼的更八面玲珑。

西元高速成就了他,也成就了他的婚姻,结婚七年,他从部门副经理一路顺风顺水的升到目前公司副总的位置,年薪也从十几万涨到了几十万,小日子本是良性发展的,可那个女人一出现就彻底打乱了他正常的思路。

不是他定力不好,是那个女人有毒。十几年了,谭潭再次见到她,依然会呼吸紊乱。小鱼拉开副驾驶的门,想了想又嘭地关上,拉开后排车门上车。看到了吗谭潭,这就是距离,你的所做所为已经把我推得远远的了,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状态了。

“去哪儿?”谭潭问。

“回家。”小鱼说:“我怕自己在公共场合会泼你一脸水,虽然你可以不要脸,但我不能不要形象。”他不置可否,认真开车。这个一贯温顺没主见的小女人什么时候学得伶牙利齿了。一路无话。小鱼的家在z城中心区域的一个高层小区里,几十栋三四十层的高楼插在熙攘的闹市中,从空中俯瞰甚是壮观。林立的楼幢隔开了人与人的距离,但也区分了人的层次,住在这里的人家大都是这个城市的中产阶级,有相当不错的工作,有一定的社交圈子,冷漠并且神秘。每天早上送儿子上学时,地库里停着一水的豪车,等她送完儿子回来,空旷的就只有她的小白了。像她这种全职主妇每次楼下花园散步就显得突兀,有次,一个带孩子玩儿的小阿姨问她是哪家的保姆啊?小鱼慌恐,她严肃认真地审视了自己,觉得一定要改变家庭煮妇的不良状态,于是,她决定不再去楼下溜弯。在地库停好车,他们一前一后到达电梯井,还是和原来一样,两人从来不会手拉手表示亲密,谭潭说过,真正和谐强韧的夫妻关系不需要秀恩爱来给别人看,老夫老妻的,平和安稳才是他们的状态。

都是瞎扯蛋!昨天晚上那火爆的一幕是什么?

进得屋来,王小鱼弯腰换上拖鞋。家还是那个家,只是他们两个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小鱼在主沙发位就坐,一副三堂会审的脸。她看着男人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挂起、换鞋,然后走到里面的单人位坐下。他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砺,把本来就帅的那张脸又帅出了新高度,退去张扬,留下从容的成熟味道。34岁的男人,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谭潭就那么抿嘴看着她,不说话。

小鱼经过了昨天的一夜好眠,又经过了半上午的思想挣扎,面对他的时候就已经很平静了。她决定先开口。

“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伤害你,小鱼,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很乱。”

“她是谁?”

“……”

“你们怎么认识的?”

“……”

“你怎么打算?”

“我说过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个事。”

谈话进行不下去了,王小鱼思想又开始斗争,求他忘了那女人回来继续过日子她做不到,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做不到,当做没有发生过吗?她一贯被动,不是没有想法,是习惯了被人家安排生活。忽然遇到这档子事,居然自己先忐忑了。

而谭潭的心里也开始不明朗了,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方向,这点不像他的做事风格,所以他很烦燥。“需要多久?我想知道我们会走到哪一步,如果要离婚,我们就没必要再纠缠了,如果你不想离婚,那得问问我想不想。”她开口说道,带着唏嘘鼻音。

他看向她,小女人忍着泪水佯装着坚强,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想离婚,至少现在不想,你别想太多,等我处理,会很快。”

她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流下。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无论他多晚回来,多久不打电话,行为多古怪,她从来未有怀疑过丝毫,她相信他是对家庭负责的,虽然他不是合格的丈夫,也不是慈祥的父亲,但他是个优秀的男人。

毕竟当年,他们还是有过甜蜜往昔的。

他终还是忍不住,探身上前,把抽泣的小女人抱在怀里沉声说道:“对不起。”

王小鱼开始是拒绝的,但听到他说对不起时,强撑的神经断了弦,她俯身在他肩头,一时哭得稀里哗啦。谭潭轻抚她的后背,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说。还是那具身躯,还是那个味道,可是意怎难平?她渐渐冷静,推开他坐起来,脑海里反复播放王剑的那句话“我是不会让睡了别的女人的男人

再回来睡我”话虽辛辣,却也符合她此时心境。

两人再也无话,干坐着等时光溜走。未来无法预知,就像无法回到过去一样,许多事情已悄然结束,还有许多事情正悄然发生。

时光是个好东西,你要的答案都在它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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