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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剑》第九章 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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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见方若曦怔在当地,心中自是有些不忍,继续说道:“那日方掌门确实来过庙里,也确实去见了九绝药王,可他不一日便离开了此地。”

方若曦听后甚是不解,问道:“既然家父已离开了此地,那为何道长说他已凶多吉少了呢?”

道人道:“那日方掌门从谷中出来,不知药王与他说了些什么,他心情激动异常。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要去西域一趟,说完便匆匆离去。”

方若曦听言自语道:“爹爹去西域干吗?”

道人道:“这老道就不知道了,只是有一日药王提及此事,我说方掌门已往西域而去,他摇了摇头叹道:‘方掌门这又是何苦去呢,只是白白丢了性命。’”

方若曦听此言只是啜泣,不再言语。听到方天羽去了西域,元清霎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件事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而且方天羽与当前自己遇到的事情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方若曦情绪稍定,面带为难道:“不知道长可否带我二人去拜见一下九绝药王老前辈?小女子想知道药王与家父究竟说了些什么。”

道人缓缓道:“你若想去,我不拦你,可这谷中甚是危险,恐怕你们二人纵使武功高强,也会凶多吉少。”

方若曦决然道:“家父生死未卜,纵使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是要去的。”

道人轻叹一声道:“罢了,我也已料到你定有此行,所以才在子时唤你过来。”

方若曦甚是不解,问道:“为什么?”。

道人继续道:“若是换做他人,老道定不会多此一举。可既然姑娘是方掌门的女儿,老道自然要助你一把。这药王谷地势复杂,平日瘴气弥漫,唯有子时至天明这段时间才会稍稍散去。因此若是有一线希望入得药王谷,必是在这段时间。其它时间进去,必死无疑。”

方若曦欣喜道:“多谢道长相助,大恩容小女子日后再报,那不知如何进的谷中?”

道人一笑道:“自然是这庙中了。”

众人即便已经料到这山神庙必与药王谷有关,可委实不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是故听了之后还是忍不住又惊又奇。

只见那道人走到石像旁边,一掌往石像底的石墩上推去。这石像足有几千斤的重量,经道人一推,竟然原地转了九十度,掌力之强实在骇人听闻。再望去,那石像底下竟多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石洞,洞口透着微弱的亮光。

道人道:“这就是药王谷的入口。”

众人又是惊讶不已。

道人接着道:“你们从此洞进去,一路无论看到什么,只需往前走,切勿停留。药王谷地形一日数变,一旦迷路,要出谷来就不可能了。要记住时间并不多。老道能帮你们的也就这么多了。”

方若曦与黎淳快步走了过去,待要入洞,方若曦回头问道:“道长不和我们一同去吗?”

道人道:“若无药王的命令,老道半步也不能离开这山神庙。”

众人听了又实在不解,这道人如此身手,为何甘心听命于九绝药王。

方若曦见道人如此说,也不想强人所难,说道:“道长今日恩德,日后定当厚报,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道人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一山神庙的看门人,无名无姓,姑娘日后也不必报答我。”

方若曦听了不禁哑然。黎淳拉了拉她的衣袖,二人便迈步进了石洞。道人又反方向一推,那石像便又是一转,丝毫不差的归入原位。

元清看到庙里这一切,一时无话,心里却在盘算自己如何才能进去。

叶秋尘道:“我们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让那老道帮忙。”

元清道:“那就只好智取了。”

叶秋尘道:“如何智取?”

元清道:“依你之看,这道人的掌力强,还是你的掌力强?”

叶秋尘笑道:“这道人掌力江湖已罕有敌手,但我这铁掌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这高手过招,也不是全靠掌力,关键还是看临机制敌。”

说到此,叶秋尘恍然道:“难不成你想让我缠住那道人,你进谷里去?”

元清笑道:“你没这个信心?”

叶秋尘道:“信心倒是有,只不过见不着药王有些遗憾了。”

元清道:“也许进谷就没命了,同样见不着药王。”

叶秋尘哈哈笑道:“换了别人我信,但是你的话,必定能见着药王。”

元清道:“那就借你吉言。”

叶秋尘道:“为什么我们不先合力制服那道人,然后再一起进去,这样胜算岂不更大?”

元清道:“我们只是来打听事情,又不是成心与药王为敌,切不可做的太过分。那道人若是耻于落败,奋不顾身以命相博,以致得罪药王,我们到时就麻烦了。”

叶秋尘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元清道:“所以你只需要拖住他就好,一旦我进了谷,你们就速速离开这里,在山下等着我。”转身又对月奴道:“你和叶秋尘一起,凭他的武功,压制那老道保护你离开不是问题。”

叶秋尘道:“若那老道又关闭洞门,到时你如何出得来?”

元清道:“若我能出来,自然是药王允许了。有药王的命令,他必会放我出来。”

月奴担心道:“那若药王不许呢?”

元清道:“要是他不许,那我也不用想活着出谷了。只怕被困死之前早就被毒死了。”

月奴道:“那我和大哥一起去,若大哥有何危险,我即使拼了性命,也给大哥争取一线生机。”

叶秋尘道:“月奴姑娘,你若是希望他活着回来,就按他说的做。这药王谷既然如此危险,以你的武功,只会让他有所顾忌,这样一来,不但帮忙不成,反而让他自乱阵脚。”

月奴听了,虽仍心有不愿,但不可否认叶秋尘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当下不再言语。

元清道:“叶秋尘说的对,你们在山下等着。明日晚间之前还等不到我,你们就不要再等了。”

叶秋尘道:“明日等不到你,我就杀进药王谷,纵使给你报不了仇,也让他们鸡犬不宁,活不安生。”

元清笑道:“你就不要意气用事了,我若死了,你照顾好月奴,不要让墨月山庄伤了她。”

叶秋尘道:“这个不用你说。”

月奴听了这些话,心中不禁有些痛楚,只是她已习惯了江湖上的逢场作戏,想哭泣却哭不出来。

元清继续道:“月奴在此处等着,叶秋尘和我一同进庙,我先缠住那道人,你以铁掌推开石像,然后我趁机入谷,你脱身带月奴离开。那道人既然不能轻易离开山神庙,自然不会追你。”

商议已定,两人便从隐蔽处跳将出来,走到那庙门前。此时,庙门已经关闭,里面也寂静无声。

二人大步走到庙门前,元清拱手道:“在下元清,深夜到访,实有一事想询问药王前辈,还请道长代为通报,打扰之处,还请道长见谅。”

话已说完,庙里却无任何声响传来,以这道人白日的脾气,也是见怪不怪。元清继续道:“元某所问之事至关重要,还请道长通融,元某在此先行谢过。”

里面依旧无任何回应,元清又道:“若道长执意不肯,那元某只好失礼了。”

说完之后,见里面仍无人搭话,二人只好推门而入。

月光打在大殿上,格外明亮,二人借着月光看的清楚,此时庙里哪里还有道人的影子。

二人顿时提高警惕,也多少有些不解。按方才所说,道人自不会跟着进入谷中,也不会离庙而去。而且以他的武功,更不必隐藏起来。这道人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他们悄然走到殿中时,洁白的月光下,却看到了蒲团上几滴黑色的东西一直延续到石墩旁。元清忍不住伸手摸去,不看则罢,一看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血!

再看石墩底下,竟然仰面躺着一个人。这人穿着道袍,怒目圆睁,一动不动,就如死去一般。

不是别人,正是那道人!

只见道人胸口被人牢牢刺了一剑,鲜血汩汩流出,已经浸透了那厚厚的道袍。

二人见状已怔在当地。这道人武功之高,江湖已少有敌手,此刻竟被人毫无声息的杀掉。更何况方才二人都在庙外,谁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二人眼皮底下,潜入这庙中,又来去自如。只要想到这里,二人便已脊背发凉。

元清当即道:“我进谷,你赶快回去,带着月奴立即下山。”

叶秋尘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元清的话就像命令一般,他当即转身出了庙门,找月奴去了。

元清来到石墩旁,依样用尽掌力一推,那石墩却只移动了四十多度。元清见状更是钦佩那道人的掌力,但也委实想不出他为何被杀,被何人所杀。那人即便冒着得罪药王的危险,也要杀掉这道人,究竟是为什么?

元清此时也无暇细想,纵身跳入洞里。那洞里倒是十分普通,只有一排往下伸去的石阶,洞壁两侧每隔不远点着一只蜡烛。石洞显得格外的长,借着洞里微弱的灯光,元清竟也看不到洞的尽头。

元清沿着石阶,一路往下走去,就如迈向地底一般,总让人心里发毛。随着走的越走越深,洞壁也越来越潮湿,仿佛不停的在向外渗出水珠来。石阶又湿又滑,难走异常,若非练武之人,极易摔个踉跄。洞内湿热难耐,让人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身上也湿漉漉的,不知是水还是汗。

不一会儿,石阶渐平,但石洞却变得弯弯曲曲起来,好似一个迷宫,洞内静的出奇,那“吧嗒吧嗒”的滴水声此时听着格外响亮。这种声音,再加上此情此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分外惊恐。如此又行了大概一刻钟,元清隐约看到前方透着一丝亮光,当下步伐加快。又行了上百步,身子一跃,便已出得洞来。

站在洞外,元清抬头望去,见那月光仍分外皎洁,只是谷内谷外却如两个天地。

元清看这谷中情景,丛林密布,杂草蔓生,就如荒废已久一般,不似有人居住。在那足足半人高的杂草中间,若隐若现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向远处。

元清当即沿着小道走去,刚走了几步,猛然发现那草丛里竟直挺挺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矮小,道士打扮,手握着长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这人突然出现在身边,吓的元清身上直出了一身冷汗,再仔细望去,却发现原来是一具尸体。但见他面目苍白浮肿,眼睛如死鱼一般,明显死去时日已久。也许是药王谷环境所致,身上衣物完整无损,身体不但未腐烂,反而与活人一般。

看这人容貌打扮以及所用长剑,似是来自崂山剑派。从年龄看,此人已足有五十多岁。元清心道:看样貌,此人多半是崂山派前任掌门令狐止了,两年前令狐止突然不知所踪,崂山剑派寻遍武林也未查到任何线索,不曾想他却死在了这里。想这令狐止也是前辈高人,却仍难逃厄运性命不保,自己更应万分小心才行。

元清想到那道人所言,自是不敢轻易碰触药王谷任何地方,也不做过多停留,继续快步往前行去。又行了一会儿,只见在一枯树旁坐着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有了刚才的遭遇,元清早已经习惯。这人同样死去已久,穿了一袭白衣,想来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不过他的死相甚是难看,眼睛几欲突了出来,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可能是死前过于痛苦,牙齿竟被硬生生咬碎几颗。双手搭在胸前,十指牢牢扣在肉里,整个胸膛已被抓的血肉模糊。腰间束了一条玉带,那玉晶莹剔透,中央清晰的刻着一个“白”字,身旁放着一把半开的破烂折扇。

元清心道:这人难道就是玉面书生白庭筠,这人平日在江湖上以风流自诩,到处花言巧语沾花惹草,不知勾引了多少少女少妇失身于他,自己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算罪有应得。即便今日不死,他日被人寻到也是身首异处。

元清又继续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走过这片杂草地。杂草尽头处却出现了一条小河,这河并不宽,河水潺潺,绕谷而流。河的那边奇山怪石,花木繁盛,亭台轩榭,宛若仙境一般。与方才的境况相比,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河上有一座竹桥,桥身很窄,仅容得下一人行走。

元清走过竹桥,但见桥下卵石铺路,花拥两旁,实在想不到这是一个用毒用药之人所居,还当是哪个文人墨客的隐居之所。

正当元清陶醉于其间之时,却听得前面花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生。那声音虽小,但听上去却甚是熟悉。

元清循着声音快步走了过去,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方若曦。而她的身前则直挺挺躺着一个人,这人已意识模糊、满口胡话,正是黎淳。

方若曦回头看见元清,先是一惊,待要说话,却听元清先急问道:“方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方若曦见此人认识自己,更是惊慌,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认得我?”

元清道:“姑娘先不要问这些了,黎兄这是怎么了?”

方若曦道:“我和黎师兄从山神庙进到谷里,开始我二人严格按照那道长所说,一路急行,丝毫不敢停留。等到了此处后,看已丝毫不见雾气,想稍作休息,待到天微亮再拜见药王前辈。可不消一刻,黎师兄却突然手捂胸口,胸闷异常,还不知怎么回事,却已晕了过去。”

元清道:“看这情况,应该不是瘴气所致,否则以你的抵抗力,不会依旧安然无恙。定是在这期间,黎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方若曦道:“并未看见师兄碰什么特别的东西。”

元清道:“现在不是查找原因的时候,再拖得几刻,估计黎兄就性命难保了。”

方若曦道:“那该如何是好?”

元清道:“只有赶紧去见药王,也许还有的一救。”

听言,方若曦面露为难之色。元清心里明白,她一女子之力,很难将黎淳带到药王住的地方。

元清也不言语,上前扶了黎淳,便往前行去。方若曦紧跟在元清身后,虽不说话,心里已满是感激。

二人沿着石路走了一会儿,只见前面一栋竹屋挡住了去路。这竹屋甚是宽阔,周围竹篱环绕,百花点缀其间,雅致异常。此情此景,想那魏晋隐士也不过如此。

元清先行了一个礼,朗声道:“在下元清,有一重要之事向药王请教,请前辈现身一见,叨扰之处,请前辈恕罪。”

不等屋内搭话,方若曦继续道:“小女青城派方若曦,关于家父方天羽之事,有些话要问一下老前辈。”

话刚说完,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道:“三位既然来了,可进屋一见。”听声音,全不似一位老者,而是个精气充盈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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