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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鬼卒》第一章 张大户家的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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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世·浦县张家集。

张大户家后院。

“全都手脚麻利点,今天是大日子,老爷上心着呢,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做得好了,老爷说了,通通有赏!”一个管家模样的长褂中年,冲着后厨大声吆喝。

“好嘞!”后厨一众大师傅和帮厨婆子大声应和着,许是赏钱的吸引,厨中叮当翻炒声更加欢愉了几分,一个身材胖大的大师傅,持着柄手叉,在热气腾腾的汤锅中搅拌了几下,熟练自汤锅中叉出一条熟肉放在案板上,自旁边案上拔下厚背菜刀,麻利的将熟肉剁成小块,倒油,加葱蒜酱料,一阵翻炒,伴着轻烟厨中香气弥散。

“包子,烧饼,赶紧的,把为师刚做的素八珍给东厢普济寺的几位大师们端过去,看看笼屉里蒸的十香肉好了没有,西厢青木观的几位道长点名要吃的,送完再看看前厅,那些神婆、香祝桌上的大碗肉和白馍吃完了没,没有再添点。”

“好嘞,师傅”两个厨房打下手的精干小厮应声,一手提食盒,一手托木盘分东西而去,脚下生风,稳当又迅疾。

张家不仅是张家集首屈一指的大户,张老爷还是附近十里八乡人人称颂的大孝子,大善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施粥给集上乞丐,年景不好时,许多人都会去吃上一碗,求个活命。

每年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元节那天,张大户为给死去双亲积阴德,更会大肆布施僧道,发帖给县里有名的寺院观主,设宴款待,供奉银钱。至于那些小庙小观,神婆野道,就算没有请帖,只要扮相有那么回事,会念上几句祈福经文,**也会被邀到前厅款待饭食,菜色肯定不会像东西厢那么精致,但酒肉管够,临走还会附赠两吊小钱。

时间飞逝,东西厢房的僧道,早早就享用完精致的饭食,做完法事念罢经文,带着丰厚的布施回返了。前厅的一众僧道宾客,因为来时参差不齐,三三两两,等若吃的流水席,一直自傍晚吃到深夜,空中四轮明月由天边渐近中天,大部分神婆野道们才抱着两串钱,恋恋不舍地离席而去。

管家一面指使佣人收拾几桌无人的席面,一面吩咐包子、烧饼两个小厮抬张长桌去后门。

“我都来了,为啥不给吃?!”

前厅距离前门很近,管家听到嘈杂,就快步向大门。

“怎么回事?”未到门前,管家看家丁正与人争吵,一脸不悦。

“管家,这人他到现在还要进去吃席,而且你看他。”左边一个稍机灵点的青衣小厮见管家一脸不悦,连忙解释。

管家原本以为是家丁与吃完酒的‘法师们’发生了争吵,心生不悦,一听家丁的,打眼一瞧这要进门吃席的‘法师’,眉头登时一拧。眼前这人豹头环眼,短发虬髯,一袭麻布黑衫,背后竖着一个金属长柄,上面一压着个行囊,不知是刀是剑。

老爷布施也有好些年头了,要说骗子**骗吃骗喝,管家不是没见过,别的不说,前厅吃了一天流水席的‘大师、法师’们,大半,甚至全部都是来混顿饭吃的,能背全一篇《往生咒》的,估计都不足一手之数,正真念经的,是县庙观里的大师们。

‘大师’们明白吃席的规矩,进门前也都会换好衣衫,装得似模似样,似大汉这么不走心的骗子,管家第一次见。

但管家毕竟老于世故,随即笑道:“好汉容禀,好叫好汉知道,我家主人布施的是僧道,求的也是积些阴德,补些心安,您……”

管家说话委婉,口称好汉,意思其实就是,‘你丫的,别给我装!你这装束就是个刀客,来混吃喝都不走心,差评!’

“老子燕别虎,是正宗抓鬼降妖的法师,老子说一句话,比你请的那些劳什字的和尚道士念一万遍经都有用,快快让开,道爷饿了。”虬髯大汉却不管不顾,大声嚷嚷,口水差点飙到管家脸上。

听大汉口称道爷,管家不由翻了翻白眼,见过蹭吃蹭喝的骗子,只是没见脸皮这厚,睁眼说瞎话的骗子。

借着翻白眼的功夫,管家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四轮月,面露难色道:“好汉您看,天色不早了,主家已经睡下了,而且好叫法师知道,还有两刻(一刻十五分钟)就月上中天了,中天之后就是另一场布施,还要提前一刻点香,您……”

“老子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跟野鬼抢饭吃,就吃你一刻!多分毫老子都不待,洒家的兵器先放你这。”

似乎清楚管家还担心自己是逮人,大汉也懒得和管家、家丁磨叽,把身后的兵器与包袱往两个家丁怀里一推,抬腿就奔前厅。

管家也是个趣人,心中认定大汉是个混食的,听大汉前称道爷,后称洒家,本忍不住想要玩笑两句。

兵器入怀,两家丁登时觉得如巨石撞怀,险些栽倒,管家更是个有见识的,立时就不吱声了。

“这老小子,这不是还有人在吃嘛!还不想让我进!”管家去大门说话间,前厅又有几位‘大师’去偏厅领了钱,依依不舍离席而去。

整个前厅就剩一桌三人,大汉进厅时,一个满脸褶皱,道姑打扮的神婆正把一碗油汪汪的烧肉倒在一张蜡纸上,熟练地折角封好,塞进怀里,看她胸前的雄伟程度,如果不是二次发育,那怀中定然还有几个这样的包裹。

另外两个和尚打扮的,可能是认识,僧袍上的花式都是一模一样,光头无戒疤,就是袍袖特别大,一个拿着海碗,往手里的扩口葫芦里装酒,一个将整只肥鸡用细绳系了,往袖里的钩子上挂。

本就是冒牌货,蹭吃蹭喝,还连吃带拿,还被人撞见,绕是几个老骗面皮厚若城墙,也不禁起身,要往偏厅领钱匆匆离去,定睛一瞧不是张家的人,听其言语,还要吃席,丫鬟仆妇收桌时,把饭菜全都并盆合桌了,见菜量还多,‘得嘞’!索性也不急着走了,离凳的屁股重新坐回,想看看能不能在最后一刻,趁机再多捞几样可心的菜式。

大汉坐定,也不和几人招呼,也不用筷,直接上手,逮住和尚已经瞄准的又一只肥鸡狂啃,不过三五口,肥鸡就消失在大汉手中,整个过程落在几人眼中,也不见大汉吐出鸡骨,也不见大汉细嚼,仿佛稀里哗啦几声响后肥鸡就莫名消失了。

不等几人回神,大汉又盯上了盆中的另一只鸡,如此这般,不过数息,整盆五六只肥鸡,都落了肚,大汉似乎对鸡有特殊的偏好。

肥鸡吃完,大汉手间不停,一盆酱骨抱到跟前,这是张家大师傅的拿手菜式,大块的猪扇骨肉不削尽,先在炭火上烤熟,在放到油锅里烹炸一番,最后刷上大师傅秘制的酱料,扇骨上的肉,外焦里嫩,鲜香可口,做法简单,却让人回味无穷。

只是在大汉嘴下却让人恐惧,与肥鸡别无二致,嚼吧两下就吞下,每咬一口,酱骨就会缺失一大块,连肉带骨头。听着‘咔吧咔吧’的脆响,几人都是两股战战,觉着有些诡异,这可是猪骨,可不是刚刚的鸡骨,粗壮的猪扇骨,菜刀都要多来几下才能剁开,难不成这大汉的牙口比刀子还要厉害。

两个和尚首先绷不住了,对视一眼转身窜向偏厅,而后又匆匆离去。

道袍神婆反应迟钝了些,又过了小会儿,看着大汉吃完比脸盆还大的一盆酱骨,道袍神婆终于反应过来,人哪有这么大的饭量?再联想到今天的日子,平日装神弄鬼听到的种种流言与传说。

“鬼呀!”怪叫一声,跳起来就往大门方向窜,两串钱也不打算要了,胸口掉出一包烧肉,也顾不得捡。

‘法师’们都跑光了,还有人却没跑,管家也想到神婆的想法,倒是想跑,只是双腿如生了根一般,一步也迈不开。

时间过得很快,大汉的动作更快,风卷残云一般,不到一刻的时间里,就将桌上的饭菜扫了个精光,吃完还意犹未尽,提着桌边放着的米桶,将剩余的半桶米吃了个干净,最后又抱起酒缸狂灌一气,才重新坐定,舒舒服服打了个饱嗝。

斜睨了一眼,旁边抖得跟面条似的管家,“你哆嗦什么!我不是鬼,也不会吃你,我真是法师,就是饿了,听说这有吃的,才来吃点。”

听了大汉的话,管家抖得没那么厉害了,身体也能动弹了,抽眼偷瞄了瞄一旁比自己腰都粗的米桶&酒缸,压下心中的惊惧,心思又活泛起来,“法师稍等,我这就去叫我家老爷。”

“不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要走。”说罢,大汉抹了抹嘴,就要起身。

“法师稍等,您不知道,凡来吃饭的,我们老爷都有谢仪相送,请法师收下。”边说着边从怀中摸出两串大钱,大钱不同小钱,以一充十,本是管家自己之物,只是这时顾不得许多了。

“都有?”大汉摸摸下巴,望着管家一脸玩味。

“是的,我家老爷心善,不仅布施僧道,还月月祭祀鬼神,进门的法师都有的。”

“行,既然都有,那我也不客气了。”大汉也很干脆,直接拿了两串钱放在怀里。

“也罢,既然吃了宴拿了钱,某家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去,去拿两个寿包,**我要带着路上吃。”嘴上吩咐着,私下偷偷嘀咕:虽然做的都是些表面功夫,但念在有点小功阴德,就给点奖励好了。

“是,是,寿包马上就到。”刚出门,就遇见个小厮过来禀报,说后门的供桌和饭食都布置好了,请管家过去点香。前门的家丁也好容易安顿好大汉的兵器,抽出个人,过来询问是不是要关门。

“快,快去到厨房拿两个寿包过来,快。”

管家着急上火的模样吓了几人一跳,但还是依着吩咐,快速取了寿包回来。

“这个钱你拿着,交给主家,权当我是跟他买的。”大汉拿了寿包,从怀里取了个大钱丢给管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完了?”管家都惊了,跟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照管家所想,法师会留下帮老太爷做场法式,最不济也该留篇经文什么的。

再看那枚大钱,就是自己送出那两串中的一枚,正面刻大苍通宝,反面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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