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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鬼卒》第二章 野鬼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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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蒲县野鬼村。

一幢青砖绿瓦的大宅前,放着一张长长的条案,离条案十几米远处的浓雾阴影里,有无数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桌案,像极了一群饿狼,那架势,好像条案是只肥羊,只要一个契机,饿狼们就会一拥而上将肥羊分尸分食,吞噬个干净。

如有灵眼,看破迷雾,会见周遭十数丈都是残垣断壁和低矮破败的房屋,隐藏在其中的是一个个野鬼。

鬼在阴间与阳世不同,在阳世,鬼属异类,拟照死时情形,常有万千恶形恶像,其中一些异类更有种种神异能力。在阴间,大多数正常鬼类似阳间平民百姓,形体大多与人相似,有老有少。

既是平民,就离不开衣食与居所,无人惦念与庇护的鬼魂会沦为孤魂野鬼,无人供养与供奉的鬼魂则会沦为饿鬼,大多时候,两者并行不悖,很多情况还存在着因果关系。

众所周知,鬼长时间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因为鬼本身就是死亡的产物,只是,真的没问题么?鬼长时间不食,经常挨饿,饥饿感就会日渐累积,累积至一定程度,饥饿就会烙进灵魂,就算以后吃得再多,也不会再有饱的感觉了。

那么,有人会有疑问了,既然吃得再多,也不会饱,那饿鬼还有拼命抢献食的必要么?打个更直白的比方,献食之于饿鬼,类于毒·品之于瘾·君子,不能解除痛苦,甚至以后会更为痛苦,但至少短时间内可以感到舒服。

寻常鬼是平民,那孤魂野鬼和饿鬼就类于流民、难民、乞丐甚至奴隶。

更加痛苦的现实是,流民、难民、乞丐、奴隶的痛苦是来源于生活和肉体,孤魂野鬼、饿鬼的痛苦却烙在灵魂。

今天野鬼们的情绪有些焦躁,所有野鬼都一遍一遍的逡巡供桌,确定上面空无一物后,又会瞪着血红的双眼抬头望天空的四轮月,确定已经月上中天了,该死的,献食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阳间,张家后门。

“嘿,包子,怎么去这么久?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本来应该提前一刻点香的,现在都月上中天了。”

瞅瞅包子身后没人,“管家没跟你一起来?那这香谁点?”

“管家不知发了什么癔症,我一到就被吩咐去拿寿包,后来又去把老爷叫起来,俩人凑在一起,神神叨叨说了好久,我实在着急,好容易才找到机会提了一句。”

“老爷怎么说?”烧饼急切道。

“老爷吩咐了,管家现在抽不开身,由咱俩代劳了。”

“行啊!那还不快点!累了一天,困死我了。”

小哥俩说干就干,取了早就备好的白烛,用火捻子点了,各取了两把香引着了,贡米,香糕,点心和其它各色贡品,每盆都插上一根线香,齐活。

干完一切,小哥俩吹熄香烛,收了烛台,留了一桌食物在后门,大门砰的一声关紧,后门归于寂静。

‘嗷’,又过了少顷,供桌上还是空空如也,有饿鬼终于忍不住了,或者说是饿得受不了了,痛苦地嚎叫一声,窜进相邻一间残垣的阴影里,要跟那里藏着的另一个野鬼厮打,那个藏在阴影里的野鬼也不含糊,迎面而去,抱向扑来野鬼的腰,两鬼如野兽般翻滚厮打起来。

其余野鬼间气氛也渐渐紧张,饥饿正一点点压迫他们的理智,反正就算献食出现了,也还是要争抢打斗的,现在没有,只能作为绝望的发泄了,对每个野鬼来说,周围所有,都是敌人。

群鬼之间正要上演一幕大乱斗时,一只海碗于供桌上悄然浮现,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碗碟依次出现,只是其中空空如也。

不知是不是晚了的缘故,跟往常的经历有些不一样,往常月上中天之时一到,供桌上会立马浮现装满各色献食的碗碟,同时十几米远处阻碍野鬼上前进食的无形屏障会消失,能吃到多少,全凭各自本事。

碗碟重新出现了,献食还会远吗?抱着这样的想法,躁动不安的群鬼重新安静了下来,抱团厮打的两鬼也迅速分开,各自占据有利地形。

在群鬼焦急的等待,热切的期盼下,供桌上的碗碟不负众望,装贡米的海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粒粒贡米凝形,铺满碗底,而后向上翻拱,好像碗底有什么推动似的,越聚越多,香糕点心也是一点点变大,有些鼻子灵敏的老饿鬼情不自禁长吸一口,好像已经能闻见香糕点心上那动人的油香。

一个新变的饿鬼不明所以,不知道有无形屏障的存在,看到供桌上有食物,傻不愣登地往前冲。

一众有过经历的饿鬼心中冷笑,嘿嘿,又少一个争抢的!

从阴暗浓雾穿出的饿鬼,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形似乞丐,脑门子上有处夸张的凹陷,可能和他的死因有关。

脑塌陷的饿鬼向前冲了十七八步,不见有人跟进,也觉得有些怪异,周围的群鬼却是大惊失色,脑塌陷的饿鬼明明已经站在屏障范围之内了,为什么没有被弹飞?难不成献食出现时间晚了,规则变了,连屏障都消失了么?瞬间好多饿鬼都闪过如此念头。

“不好!”

“那是我的!”

“放下!”

…………

眼看着脑塌陷的脏爪子,还有几步就要摸到属于自己的食物,好些饿鬼再也抑制不住饥饿,飞跑冲向供桌,边跑边恫吓。

脑塌陷见众人饿狼般,呈扇形扑向自己,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转头重新扑向供桌。

“嘿嘿,吃的是我的。”脑塌陷痴傻地笑着,手将要摸到供桌时,眼前的食物莫名其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黑墙,上面还有供桌上的花纹。

冲力越大,反弹越大,脑塌陷毫无疑问地撞在黑墙上,弹出几米远,飞起时,一束无意识的血柱跟喷泉似的,潇洒地甩了个s型。

血液洒在阴土黑砂地上,一半像水一样渗入,一半化为烟雾一样的黑色物质,弥散无形。身体重重砸在黑砂地上,被一片乌光笼罩,随后消失不见。

脑塌陷倒不是又死了一次,或是完全消亡了,而是在不知名的领域陷入沉眠,很长一段时间后,他还会重新出现。很多争食的饿鬼都有这样的体验,受伤到一定程度,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旁的鬼找不到自己,自身会陷入无意识无记忆的空白状态,也许这就是饿鬼凶残争食的底气。

先行争抢的一众饿鬼止步于供桌前,远处观望的饿鬼都惊了,他们刚刚亲眼所见,不过三尺多高的供桌,在一瞬间暴涨到三丈多,桌腿变门板,脑塌陷首先饮恨。

不等供桌前的一众饿鬼反应过来,巨桌像受了刺激似的,爆出一团白光,由内而外,范围内越界的饿鬼无一幸免,被撞向高空,于空中崩碎,被乌光笼罩消失不见,临走前都喷出各种形状的血泉,搞得跟喷泉晚会一样。

做完这一切,供桌像消了气的气球,重新变回原样,献食依旧在桌上一点一点增长。

阳世,张家后门的供桌微微晃动了一下,线香燃烧积累的香灰被震落在贡品上,似乎是有风经过。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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