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傅长卿略感凉意，从睡梦中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竟未盖半点被子。

他扯来狐裘大袄，披于肩上。傅长卿环顾四周，偌大的龙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居然是顾候言。只见顾候言裹去了大半被褥，睡得似乎非常香甜。傅长卿怒从心上来，火冒三丈，一下掀开顾候言身上覆盖得紧紧的被褥，狠狠地用脚踢醒他。

“大胆，你这个死奴才还不快滚下去，还把自己当皇上吗。”傅长卿大声呵斥。他全身颇感乏累，似乎受了风寒，四肢难以用力，麻木不堪。

顾候言正做着春梦，梦中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一下被惊扰了，还把自己当做从前的皇上，怒斥道：“哪个混蛋敢搅朕美梦。”

傅长卿黑着一张俊脸，冷声道：“你是想死吗。”

顾候言一下被这冰冷阴森的话语，吓得清醒了，睁大眼睛，惊恐万状地望着，面前那个神情阴冷到仿佛能把自己立即生吃般的男人。顾候言呆若木鸡，良久才反应过来，赶忙连滚带爬地下了龙床，一边跪下来磕头，一边嘴里面还不断念念有词地认罪求原谅。

“陛下饶命啊，奴才真不是故意爬上龙床，惊扰您的。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陛下饶命啊。”顾候言眼泪汪汪，丝毫没有半分尊严的求饶。

“罢了，今日是朕第一回早朝，懒得与你这个死奴才再争辩些什么。你就在这里跪一天，以示惩戒吧。”傅长卿扶着额，神色略显苍白与疲惫。他一番洗漱后，在宫女伺候下，穿上精致大气的龙袍，束起墨色长发，戴上帝皇的冠冕。

顾候言跪在原处，乖乖地目送傅长卿远去，才敢起身，伸伸懒腰，舒缓一下筋骨，口中还轻声嘀咕道：“这个小人，霸占了朕的天下，还如此虐待朕。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就是睡一下床嘛，还妄图让朕罚跪一天，当真是痴心妄想。”

偌大的乾清宫内现在除顾候言以外，空无一人，太监和宫女都去准备登基典礼去了。顾候言守着这空空荡荡的乾清宫，独自一人，无聊至极。

“生活怎这般无趣。唉，想到你，朕也是英姿勃发，玉树临风，身边当真是花团锦簇，天下女子都恨不得跪在地上求朕与她相好。如今却人走茶凉，都是为了权势和利益，这深宫中哪有什么真情。”顾候言摇头叹息。

深秋清冷时节，乾清宫外栽的树木，经霜打过，落叶纷飞。凉意透过单薄的太监服，深深浸入顾候言的筋骨，伤口难以结痂，总是隐隐作痛。乾清宫内，炭火燃了一夜，早已烧完，他只好将龙床上的被褥裹在身上，以希冀抵挡寒冷的侵袭。

望着凄凉的秋景，顾候言的内心也倍感凄凉，伤感才下眉头，就涌上了心头。他不学无术，才疏学浅，执政时昏庸无能，是断然不可能再夺回皇位的，也没有人会支持他。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真不知道，他还能让我活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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