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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冲来财神妻》三 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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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后。

深冬时节,寒气攀着枯树和砖瓦,一片天寒地冻,但路上的行人却不少,均是出门采买年货的,各个缩着脖子,袖筒里拢着哆嗦的双手。

穆家的大门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肤白胜雪的小姑娘,她一边对着双手呵气,一边蹦跶着向外跑。

巷子西边的刘妈见了,冲她喊道:“秋烔!到哪去呀?”

小姑娘嬉笑着说道:“送阿娘去外祖母家!”

这时穆夫人从门里也走了出来,有些急急忙忙的样子,对秋烔招手说道:“别跑那么快,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稳重些。”

她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两人手里都拿了不少东西。

刘妈向穆夫人打了个招呼,看着她身边的三个孩子,感慨道:“这些孩子长得可真快,最小的秋烔也有十一二了吧?”

“等过了年我就十四岁啦,刘妈妈。”秋烔抢着回答道。

闻熠在穆夫人身后瞪了她一眼,她马上缩了缩脖子,眼角眉梢却还是一片笑意。

穆夫人与刘妈客套了几句,便叫着他们三个向江边走去。

秋烔笑眯眯地跟在闻熠身边,十八岁的闻熠已经出具成年男子的风貌,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沉稳和力量,刀削斧凿一般的眉目,虽然冷淡至极,但仍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秋烔便一边走路一边瞄着他,过了半天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忍不住说道:“闻熠哥哥,你拎着东西沉不沉?不如我帮你拿些?”

闻熠看也没看她,说道:“不必。”

倒是一旁的闻耀歪过头来,将手上的东西举高了些,状似委屈地说道:“秋烔,怎么不问问我?我提得手臂都快要麻了。”

秋烔看了一眼前面的母亲,小声说道:“大哥若是觉得沉了,只需当街喊上两声,十里八乡的小姑娘都会抢着过来帮你拿。”

“小丫头说什么呢!从哪听来的这一套?”闻耀有些无奈,但还是笑吟吟的样子。

“所有人都知道,”秋烔说完,便走到闻耀旁边,掀开他手上盒子的一角,看了一眼之后不满地说道:“大哥,你拿的不过是两盒糕饼,有什么好喊沉的?你看闻熠哥哥拿的什么。”

闻耀挤了挤他那双别具风情的桃花眼,笑道:“我哪能跟闻熠比。”

穆夫人听见他们在后面吵闹,心生烦躁,说道:“走快些,许能赶上早上的第一趟船。”

秋烔对闻耀吐了下舌头,快步跑到穆夫人身旁,搀住她的手臂,说道:“阿娘莫急,外祖母家的小厮不是说了,这病来的急,却是没有大碍的,等外祖母见了母亲,心里一高兴,定然就全好了。”

穆夫人虽听了安慰,但仍旧忧心,说道:“但愿如此。”

娘家传信过来时,穆夫人正在浇花,听闻母亲病了,手上的水壶都掉到了地上。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收拾些东西便要回去,但腊月根下,下人们各有各的忙活,也不好遣谁同去,还好闻耀听见了动静,出来问清缘由后,叫上弟妹,送母亲回家。

一行四人坐船到了洛凌江对岸穆夫人的娘家,老人家看见了自己的亲女儿和两个孙子,十分高兴,由人喂着喝了整整一碗八宝粥,精气神也恢复了些。

但穆夫人却不放心,还是决定在这里多停留一日,打发了兄妹三人先行回家,也好知会他们父亲一声。

冬天天黑的早,申时未过,浓浓的夜色便压了下来,黑泱泱的江里涌着急流,他们到了江边,恰好搭上最后一条船。

闻耀站在船头,与掌杆的师傅闲谈。

闻熠与秋烔一起坐在舱中,秋烔有些累了,靠着他打盹。

忽然,闻熠听见外面传来闻耀的一声惊呼,还有船夫的吆喝声。他把秋烔扶起,放在一旁,起身掀开船舱的帘子走出去瞧。

闻耀回头见他出来,忙招呼他说道:“闻熠你看,江里好像漂着个人。”

闻熠一愣,侧身看了一眼船舱,秋烔正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像是没听到刚刚的话,迷糊地问道:“怎么了?”

闻熠说道:“没事,外面风大,你进去待着。”

随后他便也走到船头上去,船夫已经调整了方向,正对着船头的不远处,当真有个人抱着一块东西漂在水上。

待船近了,才发现那人身穿一身黑衣,上身趴在一块板子上,动也不动,许是没有知觉了。饶是闻耀眼睛好,才看见了他。

船夫用竹篙碰了碰那人,全无反应,不禁皱眉道:“江水这么冷,别是冻死了吧?”

闻耀蹲下去,伸长手臂想把那人拉上来,但是江水很急,船本就漂来摇去的,那人又无知无觉,闻耀拽了两下,只觉得死沉死沉,船身跟着剧烈的摇晃起来,那人反而差点被拨进水里。

“不行啊,拉不上来,得下去将人托一把。”闻耀说罢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看着闻熠。

闻熠故意说:“看我干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上啊。”

闻耀皱眉道:“我今天穿的可是刚熏了香的新衣裳,江水这么脏,我可下不去。”

他说话的功夫,闻熠已经解了衣带上的坠子和佩剑,扔到一旁,说道:“本来也没指望你。”

说罢便跳了下去。

他先是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流之后,把黑衣人的一只胳膊从木板上架起,搭在自己肩上,这时忽然闻到一股直冲鼻腔的血腥味。

闻熠皱了皱眉,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此人定然伤得不轻,但此时无瑕顾及,于是左手将人稳稳扶住,右手在水中划动几下之后,攀住船橼。

船夫和闻耀先将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拉上来,随后正要拉闻熠,谁知他双臂一撑,已经自己上来了。

“闻熠哥哥从江里捞了个人上来?”秋烔凑过来,看见闻熠正拧着自己袖子上的水,冷得面色发白,于是急忙又跑回船舱里,拿了件斗篷出来。

闻耀想起了什么,看着秋烔笑道:“算起来,这是闻熠从江里捞上来的第二个人了。”

闻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秋烔手中接过斗篷,披在身上,但似乎没起多大作用,江风一吹,还是上下牙都要打架。

船夫帮着闻熠一起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拖进了船舱里,便又出去撑船。

这黑衣人平平整整地躺在船舱里,才看出他身量颇为修长,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和闻熠相当,两道浓眉在苍白的面容之上格外显眼,嘴唇则是单薄得有些锋利。

秋烔在旁边看了几眼,忧心道:“他是不是溺水了啊?”

“他呼吸顺畅,且一直攀着木块,没有溺水。”闻熠说着,伸手去解那人胸前的扣子。

此时正巧闻耀走进来,一看之下连忙迈了两大步过来捂住了秋烔的眼睛,说道:“你脱人家衣服也不让小姑娘回避一下,回头再长了针眼。”

秋烔想把眼前那只手扯下来,却怎么也扯不动,于是高高仰着头,试图从指缝里看见一二,着急说道:“干嘛要脱衣服啊?再说,我有什么不能看的,小时候我不也看过……呜呜……”

闻耀另一只手将她的嘴巴也捂住了,原地转了一个圈,将秋烔推出船舱外。

秋烔终于睁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闻耀,却见他难得正色道:“那人受伤了,恐怕流了不少血,得先帮他止住才行。”

严肃正经的闻耀很有震慑力,于是秋烔点点头,就站在外面,将身上的斗篷捂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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