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水冲来财神妻》第33章 四十 抽丝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左府与谢府在一条街巷上,相隔虽有些距离,但左府位置更偏东些,平时出入大多能路过谢府。

而今日便是如此,申时一过,闻耀便到城门处一一询问,原本因为没抓到人心中有些郁郁,没想到回家的路上,路过谢府,便看见庆子被府上的家丁像扔垃圾一般地扔了出来,直接滚到了闻耀的马车底下。

闻耀当时在车上只觉得马车猛地一停,他身子前倾了一下,下意识地掀开车帘向外瞧了一眼,多亏这一眼,让他看见了车下那个令他们苦找的人。

庆子摔得七晕八素,手脚并用地坐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生疼的后腰,一抬头却撞见了目光不善的闻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当即只想给自己两个巴掌,自打自己这次进了京城,就一直走霉运,目的没达成不说,越是害怕碰见谁,就越是这么赶巧,昨天的这个时候被二少爷瞧见,今天又被大少爷瞧见,莫非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向自己讨债来了?

但他仍旧打算照常糊弄过去,于是强行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不顾腰上的疼痛尝试站起身来,一边说道:“这真是缘分不是,大少爷,您说怎么这么巧,我才刚来京城,就碰见您这贵人,不小心摔了一下还摔到您的车下来了……哈……哈哈……我哪都没摔坏,咱们主仆一场也不讹您的银子了,那我就先走了……”

庆子说完便打算脚底抹油,这时听见闻耀云淡风轻地说道:“等等。”

大少爷在他的印象中一贯亲切和善,同人讲话时如沐春风,但是此时这春风吹进他的耳朵里,却带着几分阴沉沉的寒气,冻得他脚步一滞。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谢大人的府邸啊,谢瑞,同我们穆家有大过结呢,庆子,你可知道啊?”

这话是他瞎编的,他不知道谢瑞是不是真的跟自己家有什么过结,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诈一下庆子。

谁知道那庆子果真是个心里没谱的,他原本就做了亏心之事,看着穆家的人就像是看着索命的冤魂一般,在底气上就丢了份儿,又听闻穆闻耀说出此话,心中一凉,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聪明了一回,想到连续两天在同一时间碰见“故人”,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定然是穆家的人查明了什么,今天故意在这里堵着自己的!

想到此处,他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当初脑子进了水,如此见利忘义,为了几个钱就连命都不要了,过了一会又埋怨起谢瑞来,若不是他找到自己头上,自己哪里用得着这么担惊受怕的。

闻耀见他背对着自己,半天都不说话也不动,自己这辆马车横在谢府门前也颇有些不妥,于是放下帘子,对随从说道:“绑了,押回去。”

于是糊涂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聪明一回还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庆子眼含悔恨的泪水,就这么被绑了,他仍不甘心地求饶道:“大少爷放过我吧!我都是被逼的,我是为了保命啊……唔唔……”

庆子的嘴被塞住了,再发不出什么囫囵个儿的声音,车上的闻耀却皱起眉来,感觉手上沉甸甸的,像是揪住了阴谋的一角。

只待抽丝剥茧。

而被他揪住的这根“丝”,在马车底下被那句轻飘飘的假话吓得不轻,原本就不好使的脑子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是有人塞住了他的嘴巴,估计在路上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倒出来了。

闻耀没有带他回左家,左家人多眼杂,他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便去了闻熠所住的地方。

到了以后,他对秋烔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便好生请庆子“喝了杯茶”,顺便问出了完整的前因后果。

庆子在王家做事,日子过得妥妥当当,与原来在穆家时也没有什么不同,这样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忽然有一天,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找上门来,这个男人自称来自京城,是替大人物办事的,问他缺不缺钱。

他第一次出现时,庆子没当回事,都没有细问便拒绝了,他没家没口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想惹多余的闲事。

但是很快这个人又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带庆子到凌南最奢华的酒楼喝了顿花酒,战战兢兢的庆子第一次体会到了有钱人的生活,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旖念,于是同意跟着那人进京。

到了京城,进了谢府,好吃好喝地住了一阵,按着上头的人的吩咐,在某个人面前胡诌了几句穆家的闲话,没过多久,拿了银子,回到凌南,也算是一方富户了。

但是他显然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晕了头,那本该够他享用一辈子的银子很快就挥霍一空,他起了歪心思,又回到京城,妄图找上谢府,以此事作为要挟,再得一份不义之财。

谁知去了两次,却连谢府的主子都没见着,守门的家卫见他形容猥琐,连通传都免了,直接将人扔出门去。

这才被闻耀给捡了个现成。

闻熠听大哥讲了经过,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所以,按照谢瑞的安排,庆子和谁、说了什么?”

闻耀说道:“他说不知,按照谢瑞跟前那人的意思,他先是假意到我们穆府门口闲晃——我们当时竟没一人发现——晃了两天,就被人捉走了,捉他的那人问了他些事,他一一答了,主要就是胡诌自己曾经是穆崇的手下,如今在凌南活不下去,来京城投奔,谁知穆崇翻脸不认人等等,一副被旧主人抛弃的惨淡模样。”

他停顿了一下,闻熠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尚且说明不了什么,关键是后面的事,”闻耀道:“他故意向着捉他的那人说,宣德二十三年春天,父亲曾暗中去往泯州……”

“宣德二十三年?”闻熠皱着眉算了算自己当年的年纪,而后恍然道:“水患那年?可父亲并未去过泯州,我印象中,他甚至没有离开过凌南。”

闻熠有些疑惑,那一年他不过才六岁,因此虽然记忆中父亲没有离开过,但还是多少有些怀疑,是否自己记错了。

“正是如此,我记得清清楚楚,父亲确实未曾去过泯州,”闻耀也道:“正因为是胡编的,谢瑞才要给庆子一笔封口费呢。”

“还有别的吗?”闻熠问道。

“没了,所以我也想不通啊……”

“不对,我要再去问问他,”闻熠火急火燎地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问道:“大哥,你记不记得那夜闯进我们家的黑衣刺客,右嘴角有疤的,我当时画过他的画像,你放在何处了?”

闻耀想了想,说道:“应当是在书房,若是那天没被人搜走的话。”

“好,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闻熠急奔出院子,风一般地消失了巷口,他本就身手敏捷,如今更是健步如飞,为避免绕路还几次跃上人家的屋顶,好在他轻飘飘地几乎没有声音,因此未被发现。

就这样三翻两翻便翻进了穆府,闻耀的书房并未在那次搜查中遭殃,只是表面看上去有些混乱,桌子上的东西都掉落在地上,但他很快就从一堆纸张之中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那副画像正面朝下,虽沾了尘土,却完好无损。

他将这页纸折叠起来,塞进衣袖之中,又是一阵飞快地穿梭,一路出了一身的汗,在这寒冬腊月里像个小火炉一般,散发着热气。

回来后,他直奔柴房,庆子缩在一角,手和脚被捆得结结实实,他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听见有声音,猛地一惊,打了个寒颤。

闻熠把他拉起来,强忍住先请他吃一顿拳头的冲动,扯掉他口中塞着的破布,微微喘息着问道:“我问你,去凌南找你的那人长什么样子?”

“啊?人……找我的人……”他结结巴巴,在看见闻熠眼睛里怒火之后强迫自己反应快些,眼睛转了转,说道:“一个男的!年轻!很高!小眼睛!长得……长得……”

他词穷了,毕竟那人长得实在太过一般,没有什么好描述的。

闻熠掏出那张画像,在他面前抖了抖,庆子眯眼一瞧,马上惊道:“对!对!就是这个人!不过,等等……好像不对……”

“到底是不是!”闻熠凶道:“什么一会儿对一会儿不对的。”

“他……他脸上没有这道疤,别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庆子说道。

闻熠短暂地迷茫了一下,那么深的一道伤疤,若是想盖住遮住是不太容易的,但是若是原先没有疤,用某种特制的东西画上去,却是可行的,民间也有许多精于此道之人。

但是,也有可能,压根就是两个人,长相一模一样,多半是兄弟。他曾见过张大人家的一对儿小孙女,同胞而生,模样像是照镜子一般,连家里人有事都会分不清楚。

总之,是可以确定那天夜里偷偷进了穆家、还留下了伪造书信的,是谢瑞的人。

闻熠短暂地想了一瞬,又继续用他阴沉的目光目光盯着庆子,说道:“可还有别的没交待的?”

庆子身上的冷汗都留下来了,他战战兢兢地说:“没……没了啊……真想不起来了……”

闻耀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好了,我穆闻熠可不是好惹的人,不像大哥,把你抓回来居然还好端端地养在柴房里,你要是不想死,还是把你‘想不起来’的事情,尽快给想起才好。”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