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冬天冷，乔念可怕冷，连着好多天都没出门，她窝在家里的暖气旁边，倒了杯热牛奶，捧着她的精神食粮。

这一瞬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念念。”乔妈闯入她的小地盘，乔念可没抬头，手指翻过一页书，懒散散地问，“怎么了？”

“你这孩子，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乔妈上前作势要收走乔念可的书，被她闪身躲过了，可了不得，绝对不能让她看到。

乔念可小心地遮好书上面的字，若无其事地问：“咋了？”

乔妈狐疑地看着她遮遮掩掩的动作，乔念可心虚，但还是睁大眼睛，直率地迎上乔妈探究的视线。

算了，现在也没空管这些了。

乔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盯着乔念可看了一会儿，也就放过她了。

“念念，快过年了。”

“嗯。”乔念可随口敷衍一答，心里还想着刚才看到的剧情。

小攻马上就要意识到小受是真爱了，这么多年的暗恋马上就要花开结果。

这么千钧一发的重要时刻，竟然被妈妈打断了。

乔妈不知道想啥呢，表情也有点尴尬，她组织了好久语言，等到乔念可都幻想到两人开开心心去荷兰结婚，happyending，她才说：“你去看看小路，问问他，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啥？”

乔念可一愣，瞬间明白妈妈的意思，她放下书，也不想剧情了，叹了口气问：“叔叔阿姨今年又不回来？”

“嗯。”乔妈点头，“刚来的电话，国外不放假，基地工作太忙，都不回来了。”

“那圣诞节放假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回来啊……”乔念可小声嘀咕，为路之阳打抱不平。

乔妈埋怨地白她一眼，她才被迫噤声，点头：“好吧，我晚上去问问他。”

“别晚上了。”

乔妈是从小看着路之阳长大的，待他就像自己孩子，她只要一想到家家团圆的日子，这孩子都吃不上一口热饭，心里就添堵，从胃里咕噜噜的，使劲往上冒酸水。

她当下决定：“就现在吧。”她推了乔念可一把：“穿衣服，现在就去。”

……

乔念可就这么被乔妈撵了出来。

她无语，虽然心疼二狗子，但这些年来有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久久萦绕在心头，那就是……

她是不是充话费送的？从小到大，宋女士对路之阳的关心远远超过她了！！

到底谁是亲生的啊喂！

乔念可一边吐槽一边往路之阳的单元楼走，他们两栋楼中间隔了一个喷泉池，说是喷泉池，其实平常也不喷泉，就是孩子们玩耍的基地。

喷泉池边上正围了一群小孩，他们包围成一圈，围着中间的人，孩子们矮，就算那个人蹲着，也能看到他。

乔念可脚步慢下来了，远远望过去，路之阳穿着驼色大衣，他弯腰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什么，眉眼温柔，侧脸下颌线弧度好看，轮廓柔和，远远的看着，不夸张，就像欧式时代的一副画。

等等，画？

乔念可愣住，心想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玛丽苏的形容，她迅速甩甩头，把脑子里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她重新踏步往前走，走近了，才发现路之阳的脚边有三只小猫。

他手里拿着猫粮，倾斜袋子，把猫粮倒到地上，小猫很温顺，并不怕人，有几个胆大的孩子伸手去摸它们，顺着撸它们的猫，小猫低头吃猫粮，没躲，也没理。

“哥哥，它们为什么不理我啊？”其中一个小男孩抬头问路之阳。

路之阳摸摸小猫的脑袋：“别着急，等它们吃饱。”

“哥哥哥哥，那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吃饱啊？”

“哥哥！它们都没穿衣服！冷不冷啊！”

“哥哥！它们不会咬人吧。”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就像十万个为什么，路之阳低头看着小猫，视线温柔，乔念可发誓，这是从小到大，她见过的，路之阳为数不多温柔的时候。

“路之阳。”

乔念可过去喊他，路之阳撸猫的手一顿，随后抬起头，逆着光，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坚定，深邃，遗留了几分温柔。

乔念可心里一突突，别开眼没说话。

两人一起玩了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路之阳拍拍手，拿着猫粮站起来，他一起来，几个小孩儿都抬头看：“哥哥？”

“你们先玩儿，我过会儿回来。”

乔念可沐浴着孩子的视线，心虚地低下了头，感觉这一瞬间，自己好像变成了童话里恶毒的女巫，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孩子们喜欢的哥哥。

啧，这又是个什么破比喻。

乔念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低着头往前走。

“二乔。”走在她身后的路之阳突然向前拽住她的白色羽绒服帽子，乔念可一怔，抬头，面前是花丛的栏杆，就差一步，她就要摔进去了。

“想什么呢？”路之阳微敛眉，略显严肃地看着她。

乔念可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先随便找了个话题，讪笑着摸摸脑袋，整整头发，“呵呵”干笑两声：“喂猫呢？”

路之阳敛眉看她不自然的样子，淡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乔念可摆手，抬头看着远处的一群小孩子，笑笑，没话找话，“我看那些小猫都不怎么怕人啊。”

“嗯。”路之阳点点头，虽然狐疑，但还是给她解释，“不怎么怕人，都是这些孩子们喂起来的。”

“它们的妈妈呢？”乔念可嘴快，说完就后悔了，她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低头不敢看路之阳的眼睛。

路之阳反倒是无所谓，他耸耸肩，也回头去看远处的小猫：“不知道，估计扔下它们自己跑了吧。”

乔念可越发不自然，路之阳看她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半点，他问：“你过来……就是为了问我小猫？”

乔念可有哮喘，不能接触动物皮毛，而且她本身也怕猫，她摇摇头：“不是。”

路之阳当然知道不是，他沉默着，看着乔念可的头顶，等她自己说。

好久好久，乔念可终于憋出了屁，她抬头：“那个，我来就是想问问你……”

“要吃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