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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之下》7 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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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是不许妇人出现的,但霍慎来时正是慌乱之际,许多人甚至没有注意她,注意到她的,又因为是戚将军部下,没人敢作声,但此时的轻咳在这剑拔弩张的堂上,便显得十分突兀。

司马恪也将目光投向她,七七吸了口气沉声道:“霍某不才,亦有两句话想说,愚以为……”

“既知自己不才,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她话未说完,便被一个老将打断,这正是方才提出应对浮途不予理会的那人。

一些人也附和道:“这军营之中,怎么混进了个妇人?怎么回事?”

霍慎并不恼,彬彬有礼的对在座的一拱手说道:“在下戚将军部下行军司马霍慎,见过诸位将军。

听得她为行军司马,下面顿时响起议论声,都纷纷惊讶于一个女人参了军,言辞多少有些难听,七七听不下去,却又不得同他们争论,只在一旁急得胀红了脸。

纷纷窃语中,方才那老将又道:“一个女儿家不在家里呆着,跑到男人的军营里来,不守妇道!”

楚易见次倒有些可怜她,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素来和这些个老将合不来,于是出言讥讽道:“甘将军,霍慎好歹也是你曾经的恩师霍相的爱女,你如此出言侮辱,怕也是不守义道吧?”

甘奉嗤之以鼻朝着建安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我敬霍相,敬的不是他的官衔,若我因说了实话,得罪他的女儿,便叫不义了,那未免太荒谬了。”

七七不想再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高声打断道:“两军交战,重要的是占有先机,不管是深沟高垒以拒之,还是打守成战,我们都处于被动位置,何谈取胜?请尤曲出兵,更是说笑,尤曲浮涂联盟可否瓦解不说,尤曲兵从来孱弱,他们自顾尚且不瑕,就算答应出兵,又能给我们出多少兵力?”

甘奉听后暴怒,拍案而起:“黄毛丫头!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营!不是你的绣阁!还轮不到你在此大放厥词!”

七七眼神一凛,道:“霍慎虽为女子,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披上战甲,霍慎心中为的也是尧城,也是大燕,何故就被诸位低看一等?方才诸位所献之计,皆为下策,既然你们想不出上策,今夜注定无法安眠,听我一言又有何妨?”

这时司马恪才开口道:“但说无妨。”

甘奉哼了一声说:“那小姑娘,你可要三思,免得丢了霍相的脸。”

七七暗自白了他一眼,信步走到堂前:“愚以为开战以来,皆是浮涂上前挑衅,我们着实被动,其实若我们战,浮涂乃必败。”

西禄皱眉道:“可浮涂兵士乃我们三倍之多,如今城中精锐又被调往乌辽,我们如何能胜?”

七七见西禄对她还算礼貌,便对他微微一笑,自信说道:“浮涂有三个必败之由,将军且听我说。”

这时甘奉又是嘲讽一笑,抱臂把脸转了开去,似乎不想听她说话。

倒是西禄对她拱手道:“愿闻其详。”

“其一,浮涂驻扎在开阔平野,并无防御军事,实乃犯了兵家大忌,若是我军以骑兵夜袭,只会杀得他们四散奔逃。其二,浮涂奔波千里而来,昼夜挑衅,已是疲军,然疲军必败。其三,大将华章,有勇但无谋,且好杀戮,好大喜功,若我们以一支疑兵,引浮涂军入城……”

甘奉闻此眉毛都竖起来了,一把拍在案上大叫:“入城?!小娃娃,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城?这里是尧城?他们进来了还了得?!”

七七这次直接不理他,继而说道:“我们先将城中百姓,粮草辎重等迁往莆城,街道两旁浇满火油,高楼之上埋伏弓箭手,待我军疑兵队尾出了尧城,浮涂军队尾进了尧城,但看北面狼烟起,便放火箭,如此,便可来个闷烧浮涂。”

楚易疑惑道:“此计虽说可行,但尧城不比其他,它是燕国门户呐!”

“浮涂这根刺扎在大燕心上,已有数百年,尧城烧了,城墙却不会毁,房屋可以重建,但浮途这次却永远不能再重来了。”

她又说:“浮涂这次进攻,实属狗急跳墙,朝中有志之士早已自寻明主去了,这十五万,已是浮涂举国之力。待闷烧了他们……

她其实还有下一步,但她却不想说太早,因为现在这些想法说出来,只会被这些老将嘲笑不自量力。

但倘若是歼灭敌军之后,士气高涨之时再提出,相信也得到不一样的反响,她低眸思索一瞬,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这时听见楚易说:“倘真如此,我们还需一人带兵前去诱敌。”

西禄和甘奉自然是不会主动前往的,此刻他们面上正是挂不住的,司马恪也是不愿意出这个风头的。而原本留守尧城的大将此刻也是假装左右环顾。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楚易和司马恪对视一眼,司马恪依然保持沉默,楚易却早读懂他的眼神,对着堂下请缨的三个大将说道:“三位将军皆是戚家军主力,若华章看到你们,早就闻风而逃,哪还诱得来敌?”

三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此时,七七也请缨愿带兵诱敌。

“不如,派霍某前去。家父也曾同华章交战,想必家父之震慑,他们尤有后怕,我又是戚将军之徒,此来,他们定不会疑心有炸。但见我为女流,定也会同在座诸位一样,轻视三分。才会随我深入。”

楚易立刻又道:“万万不可,霍姑娘乃千金之区,万不可涉险,倘若你有失,我们在座诸位如何回去面见霍相?”

甘奉又出言讥讽:“那可不是,细皮嫩肉的,挂了彩,丢了小命,回头霍丞相该怪我等不义了。”他说完看着楚易,翻了个白眼,楚易知道他言下讥讽之意,面上也有点难看。却碍于他是陛下的老臣,自家主子又不受重任,不好闹起来。只得忍下。

堂下一时陷入胶着,一些人甚至急得抓耳挠腮,司马恪沉着冷静地环顾了一圈,对七七道:“那就请霍司马去吧。虎父无犬子,霍司马又得戚将军真传,想必不会有难。”

只听甲胄一响七七跪地抱拳:“多谢恪公子!”语毕起身,正欲出营帐,忽然又想起什么,走到西禄面前,微微一笑,她眼眸漆黑,灵动十分。

“西将军,请将师父的骑兵营借我一用。”

西禄像是吃了一惊,惊道:“不可!这支骑兵营将军费了十二分的心血,怎可让你拿去儿戏?”

七七道:“在下并非儿戏!方才在下所献之计,莫非西将军不明白?”

西禄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那也不可!要调用骑兵营必须有将军手信!不可不可!”

楚易道:“西将军,此刻若要去请将军手信只怕晚了!霍司马乃戚将军高徒,你给她,戚将军不会责怪你的,若因你优柔寡断贻误战机,才会使得将军怪罪。”

七七感激的看了眼楚易,又转向西禄道:“西将军,师父知你谨慎,才会将令符交与你,但此刻,你当临机专断才是!”

西禄仍然一脸惶恐:“反正就是不行,除非我见到将军手信!”

七七已经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早闻师父军纪严明,但没成想养出这些个墨守成规的兵。

司马恪道:“西将军,此刻解我尧城之危才最重要,倘戚将军怪罪下来,由本公子一人承担!”

七七惊讶的看向司马恪,但见他唇红齿白,一脸云淡风轻,仿佛方才立誓之言根本不是出自他口中。

西禄仍有犹豫,他其实也支持七七方才所献之策,奈何将军之命不得违抗,但司马恪既然也开口要求……他再藏着掖着,似乎就显得太优柔寡断了,索性一咬牙,将令符交与了霍七七。反复叮嘱道:“将军培养骑兵不易,望霍司马千万谨慎!”

七七一笑:“那是自然。”语毕握住腰间佩剑退了出去。

司马恪又与众人商谈了一些细节,将购买火油,迁粮草辎重,安排弓箭手,组织百姓迁城等琐事一一分派下去。他神情严肃,安排分工细致无缺,井然有序,饶是方才多有不满的甘奉和西禄也不敢再多言,纷纷领命去了。

他又手书一封递去蒲城,派人通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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