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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之下》6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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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蔚自军营点兵五万,其中步兵三万,骑兵一万,戚家军一万,自建安星夜兼程赶往尧城,赶路十天途经乐山关,戚蔚命大军先行,自己则策马与七七并行,不一会儿,大军行过,被芳草侵占的古道上,只留下七七与戚蔚。

七七拉住缰绳问道:“师父,怎么我们要在这里停下?”

戚蔚也勒转马头,到她身边说:“前路艰险,你就留在此处吧。”

“这是为何?”

戚蔚道:“你资历尚浅,去阵前不安全,此处守关者是为师的好友,你呆在这里的事不会走漏风声,待为师班师回朝,你一道回去便是。”

七七杏目圆睁:“然后你就告诉陛下,我参与了守城,实际上我只是在这乐山关度了几天清闲自在的日子?”

戚蔚表情复杂,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她脑袋上道:“为师不想你有任何差池。”

是的,他不能让她有一点闪失,若是不能保她无恙,他该如何回去面对霍丞相?将来去了地下,又有何颜面去见她四个哥哥?

七七又说:“师父,徒儿拜您为师是想和你学本事,不是为了得到您的庇护的。”

戚蔚:“好孩子,为师都知道,只是师父也有师父的苦衷。”

戚蔚夹了夹马腹,往前走一两步说道:“自我收你为徒,也便再没把你当女儿家看过,传授你武功,教你阵法,让你学观星,都是为了将来你在战场上能得优势,在朝堂上能站稳脚跟,我如此悉心教导,并不只因为霍相为我恩师,亦因了你叫我一声师父。”

七七跟上去,满脸交集:“可我从了军,将来总归要死在战场上的。”

戚蔚死死盯着她,目光中有不可能辩驳的威严:“是,但不能是在这里。”

不能是在我眼前。只是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

他转过头不再同七七争辩,打马走了,七七却不肯接受戚蔚这番好意,她跟在后面大喊:“师父,前线五万大军,他们皆是命,不是只有你徒儿的命才值得怜惜!”

见她如此固执,戚蔚也不再劝了,七七一向很有主见,她既然选了这条路,他也不好过多阻拦。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赶上大军,又随大军行了数十日,放才抵达尧城。城内军士见戚将军带兵而来,无不喜极而泣,振臂高呼,一时间士气高涨。

守城大将连忙下马跪拜:“末将拜见戚将军!”

戚蔚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如今情势如何?”

“回将军,这月以来华章每日都带兵攻城,好在戚将军之前带人修筑的城门坚不可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亦好在有二公子在相助,末将才能守住这尧城。”

“二公子无恙否?”

“无恙。”

“他今在何处?”

“城墙上观战!”

戚蔚只带了七七上城去参见二公子。

那是七七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二公子司马恪。彼时他未着战甲,只着了件玄色袍子,带了件披风,眉宇之间,一派清冷肃穆。他双手支在城墙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墙下不断演变的阵法。连他们走近也没发觉。那一副侧颜,当真世间罕有。

戚蔚同七七一同抱拳道:“拜见二公子!”

司马恪这才发觉有人靠近,见是戚蔚援兵至,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是戚将军,本以为自建安到尧城需二三月,没想到戚将军二十余日就赶到了,戚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戚蔚道:“兵贵神速,尧城有难,戚蔚怎敢不披星戴月而往。”

司马恪一笑与戚蔚微微颔首,点头间却见戚蔚背后一张清秀脸庞,同这荒凉之地格格不入。戚蔚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到:“此乃霍丞相之女,霍慎。”

司马恪亦微微颔首算是有礼了。

司马恪随即将注意力又放回了战场,几百个回合罢,胜负依旧难分,司马恪心道罢了,下令鸣金收兵。

收兵之后,那华章的人却似不甘心,派人到阵前辱骂,言辞龌龊,叫了听了不由火冒三丈,戚蔚命人在城墙上换上戚字旌旗,辱骂之人眼尖,立马闭了嘴,屁滚尿流的回到自家营中高喊:戚蔚来了!戚蔚来了!

一时敌军自乱阵脚,一夜之间,后撤了三十里。

尧城得了片刻安宁,晚间司马恪同戚蔚交待了这几日的兵士调往。

乌辽,乃边境最为富庶的地区,尧城莆城等地的粮草辎重供给,皆从乌辽而来。本来乌辽是有重兵把守的,只是没想到浮途忽然来犯,杀尧城守将一个措手不及,身在莆城的司马恪当机立断,将乌辽守将调来守尧城,这才守住了尧城,此刻的乌辽正如一个空壳,里面只有守将两千!

戚蔚一到,司马恪给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调兵乌辽。

浮涂人不蠢,他们都知道戚蔚与戚家军的作战能力,倘若硬碰硬,即使十万对五万,那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乌辽的富庶,浮涂不是没有耳闻,戚蔚不在的时候,常有游牧的马盗前去抢劫。此刻尧城有戚蔚把守,自是侵犯不得,只要拨个几万人过去乌辽,再留下十万攻打尧城,饶是戚蔚有三头六臂,他也分身乏术。尧城,乌辽,总能拿下一个,拿下尧城,便可打开燕国大门,拿下乌辽,再自乌辽之后绕兵包围尧城,便可围城,彼时戚蔚便会被困,没了粮草,量他能坚持几时?到那个时候,尧城同样会被拿下!没了戚蔚的燕国,同案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有何区别?

戚蔚如何能不明白其中利益,但他料定敌人必会派精兵良将前往乌辽,尧城的重兵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拖住戚蔚,他就偏要反行其道!

他只带了二万人前往乌辽,留下司马恪和七七守城。

七七本想与戚蔚同去乌辽,但戚蔚态度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尧城虽然敌众我寡,但尚且安全,乌辽却是险象环伺,倘你去了,为师始终不能放心!”

“师父,我已学艺多年,绝不会拖你后腿的!”七七激动的说。

戚蔚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我教出来的徒儿,我如何不知?为师不是担心你会拖后腿,只是尧城同样很重要,若没有自己人把守,叫为师如何放心?”

听他这样说,七七便也不再要求了。

两万军士严阵以待,寒光映着铁甲,看起来如从地狱走上来来的鬼兵,一派清寒肃杀之气。戚蔚牵了马站在阵前,司马恪解下自己的斗篷送给戚蔚。

戚蔚拜谢过后,司马恪又命人端了酒水出来。

“边关清冷,本公子备了两杯薄酒给将军去去寒。”

戚蔚笑容明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还劳烦恪公子替将士们准备好庆功酒!”

司马恪负手而立,语气也是笃定:“那是自然,本公子定会备好庆功酒待将军凯旋!”

戚蔚大笑一声,掷了酒碗,看了不远处握剑而立的霍慎一眼,便翻身上马,领大军去了。

司马恪直站到烟尘渐熄,才微微阖了阖眼皮,转身下命道:“请将军们至我营中议事。”

“是!”

司马恪在军中并无实权,他只是奉了王命前来巡视,军中大小,其实完全可以不必听命于他,只是这几日他带兵相抗浮途,其机智果敢,与用兵之道,早已令他们折服,戚蔚不在,他们皆以司马恪马首是瞻。

再说了,他又不是别人,他可是大王的儿子呀!

命令一下达,不需一会儿,人皆到齐了。

在他的营中,他自然是上坐,七七以行军司马的身份也位列一旁,只是没有她的座位,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一侧。

司马恪坐下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道:“如今敌人虽后撤了三十里,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戚将军去了乌辽,到时候,他们必定还会举兵来犯,我请诸位来,便想问问,诸位可有御敌之策?”

一时间,底下的人皆各抒己见。有人认为当不予理会,深沟高垒以拒之,有人认为该打守城战,免得输了气势,又得听敌将在外叫嚣。也有人认为该从邻国尤曲借兵,请他们出兵自南面攻打华章,司马恪再于城中响应,此来华章腹背受敌,必败矣。

献此计的乃是戚蔚手下得力干将西禄。

此计一出倒有个把人拥护,可司马恪的随行属臣楚易立即开口道:“西将军莫是忘了?尤曲已同浮途结盟六年之久?让尤曲出兵他们能同意吗?”

西禄却是胸有成竹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浮途已是强弩之末,尤曲的大王若是有眼力见的话,也会考虑放弃浮涂,寻找新的盟友。”

楚易冷哼一声:“若尤曲不肯出兵又该当如何?”

西禄不再同楚易争辩,将目光转向司马恪,他朝后者一拱手坚定说道:“末将愿亲自前往尤曲,凭口中这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尤曲大王!”

司马恪一直在仔细临听座下各位将军发言,对于堂下的建议,均不置可否。

西禄见司马恪沉默,以为他尚在衡量,立马出众而跪抱拳道:“望公子托末将出使之任,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出使不效,提头来见!”

岂料司马恪依然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其实,司马恪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只是这计却不能自他口中说出,或许是因了曾经意图谋反的母妃的缘故,自幼父王便不疼爱他,长成之后更是处处防备,此次巡视,他至前线发号施令定已让父王不满,若他再在此处立下赫赫战功,以父王的敏感疑心,只怕回程之日,来年便会是他的祭日了。

堂下人皆凝神待他决策,正是沉寂之际,只有盆内照明的篝火在哔哔作响,此刻听得一女声清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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